中國東北地區的緊張局勢,不僅令日本大本營坐立不安,作為利益攸關方的蘇聯理所當然的密切關注事態發展。遠東地區數十萬蘇軍處于最高戒備狀態。并頻繁照會中國和日本政府,要求雙方切實維護尊重蘇聯的中立地位。由于,美國的戰略中心由歐洲向亞洲轉移,蘇聯的處境更加艱難。來自德國納粹的巨大軍事壓力,令蘇聯政府根本無法承受來自遠東的任何風吹草動。日本人的日子并不好過。先是本土轟炸令日本國內人心浮動,緊接著中國人出人意料的首先在東北“挑起事端”,最后是美國人在中途島、瓜島蠢蠢欲動。大日本帝國突然感到自己在勝利光環籠罩下的皇軍,似乎并不那么令人放心。現在面對中國人和美國人的兩面進攻,實在不愿意在此時招惹脾氣惡劣的北極熊。因此,他們在日本海的行動顯得極為克制,以不觸動蘇聯人敏感神經為原則。于是,他們采用慣常的路線即對馬海峽——朝鮮——中國,向關東軍增兵。
在日本國內,沒人相信堂堂的“皇軍之花”還需要增援,這里一直是各個戰場的戰略總預備隊。坂垣征四郎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這么想,可是越來越糟糕的戰場態勢,尤其是錦州和沈陽被圍之后,令他不得不帶著無限的愧疚,騷眉搭眼的向大本營請求增援。并非關東軍人數不足,而是,日本上下沒人敢完全放棄“滿洲國”邊境的守備,全力對抗中國人的進攻。地球人都知道,貪婪的北極熊慣于趁火打劫之能事,甭看他們現在在德國人的壓迫下喘不過氣來,可是滿洲就像一塊滴著油的肥肉,他們一刻也沒停止過占有的和沖動。基于這個原因,日本人寧愿從國內原本就不多的部隊中抽調兵員支援關東軍。
關東軍的處境的確有些不妙。在遼沈大地上,日軍被分割錦州和沈陽兩大塊。不是關東軍不努力不彪悍,而是在廣袤的東北平原上,實在太適合機械化裝甲兵團作戰了。在幾乎無遮無攔的大平原上,原先在與中隊作戰中,一直站在關東軍一面的的機械化優勢,被華僑軍隊真正的機械化裝甲兵團沖刷得干干凈凈。在進攻沈陽的軍隊中就有第三、第四、第六、第七和摩西達揚等五個裝甲師,第三十一、第三十四、第三十八和伊扎克拉賓等四個摩步師,共計九個師,十余萬人。在取得完全制空權的情況下,這些機械化裝甲兵團在空中作戰力量的支持下,在黑土地上充分發揮自己的火力、機動,盡情馳騁。雖然,自諾門罕之后,關東軍加強了對反坦克技術和戰術的研究,但是,他們始終沒有找到真正切合實際的方案。面對比蘇軍更勝一籌、華僑軍隊這種空地高度協同,多層次全方位大縱深的立體進攻,更是束手無策。
尤其令關東軍恐懼的就是,在制空權的喪失后,導致他們對那種“沒有翅膀”怪異飛機的凌厲進攻根本沒有辦法。而這種飛機與坦克的完美結合幾乎就是戰場上的絕配。面對華僑軍隊的進攻,對于這幫還處在一戰戰略戰術水平上的“皇軍之花”,再野戰條件下,除了拋尸棄械之外幾乎沒有其他選擇。再有就是,華僑軍隊的跳躍性進攻,已經大大超出了關東軍的認知水平。華僑軍隊對于那些次要的目標和據點幾乎采取無視的態度,再加上機械化的高速度,每每打得關東軍措手不及,導致他們不得不按照華僑軍隊的節奏不斷調整自己的部署。種種不利因素的疊加,促使遼沈的二十余萬關東軍在疲于奔命中被迅速消耗。最終被壓縮在沈陽和錦州周圍。根據特區軍委的“先沈后錦”的總體作戰方針,對于錦州和沈陽采取不同的策略。對錦州采取“圍而不打”全力解決沈陽之敵。隨著戰斗的進程,錦州和沈陽的外圍據點被逐一拔除,這兩座城市漸漸成為佇立在遼沈大地上的孤城。
面對此情此景,坂垣征四郎由長春調集大批兵力向沈陽方向馳援,然而在華僑軍隊的頑強阻擊下付出了極大代價卻始終不能突破。在失去制空權的情況下,部隊的調度集結行進都遇到了極大的麻煩。導致關東軍所有的動作不得不在夜間進行,然而即便這樣也收效甚微,反而是不對遭受更大的損失。畢竟晚上防空要比白天困難得多。令坂垣征四郎不安的不僅僅是制空權的問題,而是保密問題。他越來越感覺關東軍就像在無影燈下的小白鼠一樣,一舉一動中國人似乎都了如指掌。再傻的人也知道是自己的內部出現了問題。雖然不斷加強內部的保密措施,但是沒有任何改善。也是,累死坂垣征四郎這個老鬼子也想不到最大的間諜就是自己身邊的戰友。在嚴峻的情報安全的形式下,井上靖雄海軍少將臨危受命由日本國內抵達長春。
離別故土四年多的林省身,極力控制自己的激動的心緒開始走馬上任。他第一個需要了解就是土肥原賢二同志的情況,作為土肥原賢二同志的秘書,趙丹丹一直寸步不離其左右,始終對其進行監視、催眠和藥物控制。有共同經歷、同樣身在狼窩的兩個人自然感覺格外親近,然而身負的使命又令他們不得不克制內心的某種沖動和情感的波瀾。確認土肥原同志的情況之后,林省身開始走馬上任。林省身果然不負坂垣征四郎的信賴,通過栽贓陷害等卑鄙手段迅速抓獲清理出一批泄密者。在戰況緊急條件下,這些變節者迅速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隱蔽戰線上的戰果并沒有從多大程度上改變關東軍的不利態勢。憤怒的關東軍把自己的怒火發泄在沿途無辜的平民身上。所過之處哀鴻遍野白骨累累。戰爭,往往就是一個積累發酵仇恨的過程。鬼子的瘋狂,更加速了他們覆滅的過程。那些僥幸沒有被關入“人圈”的“順民們”,紛紛逃離家園,自覺的堅壁清野之后,投奔“解放區”。敵占區來的人們的泣血控訴更加深了戰士們對鬼子的仇恨,大起鬼子來更加無情。惡性循環的結果,往往是始作俑者始料未及的。
特區在一路高歌猛進之中日子也并不好過。還是老問題——后勤補給。三十余個作戰師的消耗可想而知,每天對物資需求的迫切程度與日俱增。高強度的作戰,快速消耗著特的戰爭儲備。由于前期的準備,戰爭物資儲備的問題還在其次,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運輸問題。由于特區作戰的區域廣闊,雖然經過調整,但是依然至少分為五大塊,三個方面軍各占一塊,登陸部隊占一塊,海軍占一塊。空軍由于大部分從后方起飛,補給問題還不突出,最明顯的是人員的疲勞問題。不過隨著戰爭的進展,前線機場的比例將會越來越高,對后勤的潛在壓力巨大。特區幾乎動用了絕大部分運力向東北前線運送物資,但是隨著南方日軍北上壓力的增加,特區必須考慮增加對****的援助力度。雖然通過特區和國府的共同努力,美國承諾的物資援助數量和強度隨著戰爭的進展,越來越大,但是這些東西就像美國人的承諾一樣都在路上。而東北馬上就要進入天寒地凍的寒冬,因此,特區必須在十月底之前完成遼沈作戰。
這些東西,時狂龍沒有時間顧及,他需要解決的問題是,鴨綠江對面的鬼子。好消息和壞消息都不少,第二守備師主力已經到位,但是隨著他們到來,空降旅以及大部分陸航、海航都要被調到沈陽方向參加作戰,與此相應,空軍對這里的支持也將減弱。如果在釜山登陸日軍到來之前,不解決第19和第20師團,那么后果不看想像。再有,時狂龍只能寄希望于,在鬼子援軍到來之前沈陽戰役能夠告一段落,否則,失去空中支持登陸部隊,礙于嚴峻的后勤補給壓力,處境將會更加困難。
還有一件事令時狂龍感覺非常棘手。那就是當鬼子兵臨新義州城下之時,破壞和“恐怖襲擊”事件層出不窮。前線的官兵忍耐克制已經達到了極限。但是真正要肅清這些分不清敵友的東西真的非常困難,這畢竟不是在本土作戰。
“我他媽的就奇了怪了”已經趕到新義州的成克勤在給時狂龍的電話里破口大罵,“這幫孫子這么有尿性,在鬼子侵略他們的時候都他媽的干什么去了。”
“時間能改變一切!”時狂龍無奈的嘆了口氣“任何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同樣也會有自己的敗類。更多時候,趨利避害的本性會讓絕大多數人選擇沉默和忍耐。五十年,就意味著兩代人。這么長的奴化教育,不僅讓日本人誤認為這里是他們的國土,很多朝鮮人也會認為自己是帝國的臣民。現在,占據還不明朗,日本鬼子又來了,難免有人會誤判形式,這也非常正常。”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成克勤氣呼呼的問道。
“還是那句話,不能因為敵人是禽獸,我們就要變成禽獸。我絕不允許自己的士兵由人變成鬼。明白嗎?”
“是!”
成克勤放下電話,長長的出了一一口氣,似乎要把胸中的郁悶全部呼出。同樣來自后世的成克勤并非不理解時狂龍,但是往往有很多事和道理就是這樣,不身臨其境以及說別人的時候都很簡單很容易,一旦落到自己頭上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戰爭中,想要做到不誤傷平民幾乎不可能,不同規模的屠殺平民幾乎在每一次戰爭中都會不同程度的存在。這就是戰爭對人類的異化作用。時刻都要面臨死亡巨大威脅,仇恨憤怒恐懼會令人喪失理智,價值觀扭曲。有什么好辦法解決嗎?或許有,但是真的非常困難。城外隆隆的炮火,打斷了成克勤的思緒。真正的戰斗馬上就要開始了。
氣勢洶洶的鬼子在長官拼命的催促下,終于在望遠鏡中看見了并不巍峨的新義州。鴨綠江水的聲音似乎就像在耳邊,是嗚咽還是吶喊,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