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又稱晉陽,是中華民族文化古城,又是重要軍事戰(zhàn)略要塞城堡。太原地區(qū)左有恆山、太行之險,右有黃河之固,地處“中原北門”踞天下之肩背,爲河東之根本,乃古今必爭之地,同時也是易守難攻之地。
歷史上許多王朝的興衰都在這裡留下了自己的足跡。大唐就不用說了,按照滿族人的說法,這裡是大唐帝國的龍興之地。後漢國主劉知遠,曾利用駐守晉陽的機會,擴充勢力,伺機稱帝,史稱後漢。他的弟弟劉崇鍵任河東節(jié)度使後,在晉陽篡政,史稱北漢。北漢乾佑七年公元954年,後周世宗柴榮率兵攻至晉陽城下,自負的柴榮,認爲打北漢如同“以山壓卵”。然而,後周軍雖然將晉陽城重重圍了兩個月,卻未能攻下,只好悻悻撤退。
趙宋統(tǒng)治集團奪取天下後,把晉陽稱作“龍城”,爲了奪取它,宋太祖趙匡胤和宋太宗趙光義都曾經(jīng)御駕親征。公元979年4月,晉陽終被宋軍攻陷,趙光義命令在城內(nèi)多處放火,並引來汾水和晉水沖掉廢墟,企圖使它痕跡全無。然而在此基礎(chǔ)上重建的太原城,在宋代仍然被視爲軍事重鎮(zhèn),著名抗遼將領(lǐng)楊業(yè)(楊家將中的楊繼業(yè))曾駐守在這裡。公元1125年,金兵分東、西兩路南侵,西路從大同直指太原,圍城達9個月之久,太原方纔淪陷。明太祖朱元璋攻金元大都(北京)後,命徐達,常遇春進取山西,從平定突襲太原。明朝爲抵禦蒙元殘餘勢力的威脅,曾將太原列爲九邊重鎮(zhèn)之一。公元1644年正月,李自成攻佔西安之後,親率20萬人馬從禹門渡過黃河,進入山西,攻破太原。後來,李自成被清軍趕出北京,又曾退至太原,並派得力部將陳永福在此留守。公元1644年9月,清軍圍困太原,用大炮轟擊城垣,始佔領(lǐng)太原。太原之險峻一斑。
歷經(jīng)磨難的太原城被外國侵略者攻陷佔領(lǐng),在歷史上這還是頭一次。
站在地圖前的第34師師長葉海濤,一邊琢磨著太原的歷史,一邊思索作戰(zhàn)計劃。作爲做縱隊的司令官,他現(xiàn)在可謂是喜憂參半。
317獨立步兵旅和第二裝甲戰(zhàn)鬥羣的加入,使自己率領(lǐng)的右縱隊的兵力和戰(zhàn)鬥力空前強大,自己能夠得到李華雄的賞識,這些都是喜。自己從未領(lǐng)導過如此規(guī)模的軍隊進行戰(zhàn)鬥,面對的對手卻是日本名將梅津美智郎,右縱隊的任務(wù)非常繁重,能否完成,幾乎關(guān)係到整個山西乃至華北戰(zhàn)局的走勢。這些都是憂。
葉海濤找來有關(guān)梅津美智郎的所有資料仔細研究,儘可能多瞭解自己的對手,力求做到知己知彼。
梅津美治郎(1882年1月4日——1949年1月8日)出生在北九洲大分縣的農(nóng)民家庭。1897年9月,梅津考入熊本陸軍地方幼年學校,1903年11月,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yè)。1911年11月從陸軍大學畢業(yè)。
1913年至1919年,梅津先後出任駐德國、丹麥、瑞士使館武官。在此期間,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此次大戰(zhàn)爲他研究軍事提供了極好的機會。
《塘沽協(xié)定》簽訂後,1934年3月梅津美治郎任中國駐屯軍司令官。35年7月6日,迫使何應(yīng)欽簽訂了所謂的“何梅協(xié)定”。
1936年春,梅津美治郎調(diào)任東京任陸軍省次官,參與策動進一步侵略中國華北的軍事策略。他認爲駐軍不能遠離平津鐵路,於是日軍從原定的通州改在豐臺設(shè)立一個兵營,而正是在豐臺盧溝橋的日軍,挑起了1937年的“七.七”事變,由此日本發(fā)動了全面侵華戰(zhàn)爭。
1937年7月16日,梅津在陸軍省課長會議上說:“爲解決時局問題,必須舉國一致全力以赴。”至7月27日,梅津等主張進兵的意見力壓作戰(zhàn)部長石原莞爾的先將兵力撤至山海關(guān)再進行日中談判的意見。
梅津美治郎於1938年5月任日軍第一軍司令官,在山西犯下累累罪行,實行野蠻的殺光、燒光、搶光的“三光作戰(zhàn)”。多數(shù)中國人只知道岡村寧次實行的“三光政策”,其實梅津美智郎纔是始作俑者。
1948年11月,梅津作爲甲級戰(zhàn)犯,以戰(zhàn)爭罪、反和平罪和反人道罪被判處無期徒刑。
1949年1月8日,梅津美治郎因患癌癥死於東京巢鴨監(jiān)獄。
“他媽的!”葉海濤看完資料之後不自覺罵了一句,“這麼一個罪行累累的鬼子居然沒被絞死。又是一個得了善終的老鬼子。”葉海濤使勁的攥著拳頭,暗下決心,一定要讓這個傢伙死在自己手裡。你他媽的不是喜歡中國嗎?那就永遠留下吧!
對於梅津美智郎這樣的對手,葉海濤絲毫不敢大意。
他在作戰(zhàn)地圖前面,陷入長考。右縱隊位於正太路上的陽泉附近,距離西邊得太原不過100多公里。梅津美智郎要想通過晉東北向河北進攻,不可能不考慮到自己的威脅。因此,葉海濤做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他並沒有直接進攻太原,而是首先進攻太原南面晉中,作出向南進攻20師團的態(tài)勢。這麼做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截斷同蒲路,徹底斷絕第20師團的補給。第二、迷惑梅津美智郎,如果他對預(yù)定戰(zhàn)役方向產(chǎn)生任何動搖的話,就可以給他來一個典型的圍點打援。另一方面,仿照84師魏劍捷的成功經(jīng)驗,集中右縱隊所有坦克、裝甲車和汽車編成快速機械化縱隊,作爲整個縱隊的尖刀。利用自身的快速機動,運動到日軍的前方或側(cè)翼,這要視日軍運動速度而定。只要能夠有效遲滯日軍行動,保證按時與晉察冀一帶的106步兵師,在代縣、山陰一線會合,攔截梅津美智郎。自己就能夠率領(lǐng)右縱隊主力,由後面掩殺共同夾擊梅津美智郎。
這個計劃計劃可謂周密、妥當,可是計劃永遠只能是計劃。計劃剛一實施,就遇到挫折。原因很簡單——路。山西的地形是東有太行山脈,西有呂梁山脈,中間是一串珍珠般散佈的谷地和小盆地。快速縱隊所在的陽泉位於太行山西麓。幾乎所有由太原向北的大路都被梅津美智郎佔據(jù)。快速縱隊只能沿太行山西麓的丘陵地帶艱難穿行。沒有路,快速縱隊怎麼也快不起來。輪式運載工具尤其限制了整個縱隊的運行速度。他們遇到了與魏劍捷相同的問題。
被牛車一般速度的汽車,顛簸得渾身快散架的317獨立步兵旅1團的官兵們,實在受不了了。這些曾經(jīng)的山民們,既適受不了難聞的柴油何尾氣的味道,更受不了老牛拉破車一般的速度。他們強烈要求步行。萬般無奈的縱隊司令、第二裝甲戰(zhàn)鬥羣指揮官潘瑜琳,只得同意他們的要求。
令潘瑜琳沒想到的是,317旅的土包子們卻給他帶來無盡的驚喜。他們穿行在山間,真正的如魚得水。他們的行進速度比機械化部隊還快。他們成了快速縱隊的前鋒。探路、擇線、警戒、偵查。在他們的努力下,快速縱隊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梅津美智郎終於從太原附近出發(fā)了。深諳中國歷史和文化的梅津美智郎,非常明白太原的重要意義和易守難攻的特點。正如葉海濤所料,精於作戰(zhàn)的梅津美智郎不僅留下一支由兩個聯(lián)隊組成的後衛(wèi)部隊,而且把太原附近的所有僑民、漢奸隊伍補充進來。準備配合皇軍利用太原周圍的堅固工事,企圖儘量遲滯和殺傷追兵。
34師沿正太鐵路,快速向晉中挺進。葉海濤知道時間對於自己不利,於是他不斷催促新近速度已經(jīng)飛快的部隊。
一個滿編步兵師是個什麼概念呢?所話說兵至一萬無邊無沿,兵至十萬徹地連天。34師雖然達不到徹地連天的地步,但是一萬多人的隊伍也是非常可觀的。在正太鐵路兩側(cè),34師的官兵幾乎鋪天蓋地般涌向晉中。將晉中鐵桶一般圍個水泄不通。
突然的變故讓梅津美智郎非常詫異。他不明白對方要幹什麼。按道理對方應(yīng)該對自己緊追不捨纔對,最少也要進攻太原城。爲什麼他們對這個小城這麼感興趣呢?如果不是他們的主官沒有軍事常識,那麼他們就是希望自己回身。太可笑了,自己連整個山西都不要了,一個小小的晉中那能夠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呢?
“他們會不會是想集中全力圍殲步兵第20師團呢?”參謀長飯?zhí)锵槎缮賹l(fā)表自己的看法。
“不會!”梅津美智郎果斷的搖搖頭,“就憑他們在河北河南的一系列表現(xiàn),我相信對方的指揮官絕不是一個無能之輩。他肯定看得出來第20師團是牽制部隊,我們纔是對方的主要目標。現(xiàn)在晉中的部隊,絕對是針對我們而來。他們進攻太原要麼兵力不足,要麼信心不足。他們擺出一副截斷20師團後路,企圖要圍殲之態(tài)勢。無非是希望我們在太原的部隊,能夠脫離既有工事而在野外、在運動中消滅。這是典型的圍點打援戰(zhàn)術(shù)。可是他們對我放棄太原、山西乃至第20師團的決心,進行了誤判!”說到這裡梅津美智郎的神情突然黯淡下來。他知道,步兵第20師團的犧牲,將會成爲他今後心中永遠的痛。
參謀長飯?zhí)锵槎缮賹⑹冀K認爲,梅津美智郎對形式的判斷過於悲觀。他也曾極力說服梅津美智郎等待與20師團會合後再想河北進攻。當司令官決心已下的時候,作爲參謀長只能儘自己的本分,堅決支持協(xié)助他實現(xiàn)作戰(zhàn)目標,而不是動搖他的決心。畢竟,自己只有建議權(quán)而沒有決策權(quán)。古今中外所有軍隊無一例外。
梅津美智郎豪不猶豫的向晉東北預(yù)定目標前進,葉海濤的計劃落空了。
第四十七章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