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倌,你終于來了!”
劉風走進皇城,還未行上多遠,便看到孫沫飛在一群侍衛與太監的擁伴下趕來。
一別幾月,再見孫沫飛,臉色憔悴了許多,想來是國家大事與裕興帝的死去給他帶來很大的打擊。
心中嘆了口氣,劉風趕忙的上前,行了個君臣見面之禮,“臣劉風見過皇上!”
“玉倌你我之間何須如此!”
臉上浮現出一絲與疲憊神色不相符的笑容,孫沫飛走上前扶起了劉風,“總算是把你盼來了,來,天色漸晚,朕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些食物,路途勞累,一起吃上些,也算是為你接風洗塵了。”
跟著孫沫飛,很快,兩人便來到沁御齋,退去了隨行的侍從,即便是貼身太監小全子,也被孫沫飛屏退了。
“玉倌,此刻不宜大擺筵席,還請你見諒。”
孫沫飛給劉風倒了杯茶,指著滿桌的素肴說著,劉風倒是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服喪期間,一切從簡的道理他是明白的,“皇上說笑了,即便是素食,但也是美味口可,臣看的都要咽口水了,哪來的見諒之說!”
說罷,劉風便率先夾起一片晶瑩剔透的蜜·汁藕片,口中頓時傳來一陣清脆甘甜,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菜,想要吃佳肴,看來還是得到皇宮。
“你這無賴,這里僅你我二人,又何必這般見外!”
孫沫飛不滿的看了一眼劉風,須臾,像是想起了什么,便隨口問道,“玉倌,這些日子你又到哪里去了,為何不在鹿鳴城中?”
“怎么,皇上這是要查探我的行蹤?”
劉風放下筷子,笑著回了句,見孫沫飛的臉色有些尷尬,忙將原因解釋了一遍。
“是這么一回事”,孫沫飛輕聲說了一句,心中也無形中松了口氣,“那你的修為恢復了么?”
“沒有,或許是今生無指望了吧!”
望著劉風苦笑著的模樣,孫沫飛卻突然感覺身心再次舒服了許多,雖然心中極其的鄙視自己,但卻又控制不住的往那邊去想。
“玉倌,大禹朝二十一城中,封朕旨意來京不過六座而已,但得知你前往瀾陵,動身的城主便有十城有余的人動身而來,你說,是不是朕反而不如你這東陵王好使了?”
聞言,劉風臉上的笑容頓失,盯著孫沫飛,想看出他是否在開玩笑,這種話出現在君臣之間,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哈哈,玉倌,朕是逗你玩的,看你這模樣!”
見劉風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孫沫飛大笑起來,而后者卻是不滿的白了孫沫飛一眼,繼續抓起筷子,填起他的五臟廟來。
“逸清,我把紆嬡帶來了!”
兩人繼續交談著,劉風突然來了這么一句,差點讓在喝茶水的孫沫飛驚的嗆著,“玉倌,你真的將紆嬡帶來了瀾陵?”
兄妹兩人自幼感情便比較的好,聽到孫紆嬡的消息,孫沫飛當然有些吃驚。在心中,他是極其的希望孫紆嬡可以回來送父皇最后一程。
但是思慮再三,還是未在送往鹿鳴的密信中提及,沒想到劉風竟然冒著風險將其帶來了瀾陵。
看到劉風再次點頭,孫沫飛知道劉風沒有在欺騙他,當下扔下手中的茶杯,只身往外走去,“玉倌,你再此稍坐,朕去安排一下將皇妹接進宮來!”
說完,孫沫飛便匆匆的離去了,屋中的劉風端起散發著香氣的清茶泯了一口,耳中響起了孫沫飛剛才的話語,心中驟然升起警惕,不過隨即便被他按捺了下去。
“逸清怎么會對自己不利?”
夜,灑下遮蓋一切的暮色,快到子時,熱鬧如瀾陵的街頭也要卸去繁華,陷入到黑色的沉寂中來。
天上人間,孫紆嬡靜坐在床頭,不過卻時不時的抬首望向門口,她的身前,擺著幾碟點心,但是分毫未動。
“紆嬡,你倒是吃些東西,可別餓壞了身體!”
張邈滿是焦急的望著孫紆嬡,還未到瀾陵之時還好,她還能吃些東西,可是如今到了城中,又吃不下去了,一整天,都還沒吃點食物。
張邈心里明白,遇到此事怕是他自己也會如紆嬡這般,但是,孫紆嬡憔悴的模樣讓他看著就覺得心疼。
見孫紆嬡搖了搖頭,張邈心中可是急壞了,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聽到這聲音,孫紆嬡猛的抬起了頭,而張邈則是率先的沖到門后,低聲喝道,“誰!”
房中有著孫紆嬡,即便有著毒蝎在樓下,張邈自然要小心萬分,萬一出了差池,不僅害了紆嬡,還得連累劉風。
“是我,張兄弟!”
卻是酈允的聲音,在知道劉風進宮之后,他便回房休息了,此刻怎么來了?雖然心中疑惑,但張邈還是趕忙開了房門。
“張兄弟,這是我讓樓下準備蓮蓉粥,你與公主殿下吃一些暖暖身子吧!”
走進屋中,卻是一陣粥的香氣,張邈忙接了過來,“多謝儷大人。”
察覺氣氛有些沉抑,酈允便寒暄了幾句,然后回自己的房間去了,張邈則是給孫紆嬡盛了些。
也許是為了給張邈放些心,接過碗,還是喝了點,待孫紆嬡剛將碗放下之時,屋外再次傳來腳步之聲。
這次回來的正是劉風!
而在劉風與魯海的身后,赫然是一身便裝的孫沫飛!
“紆嬡!”
往前疾走了兩步,看著憔悴的妹妹,孫沫飛眼中滿是疼惜,而孫紆嬡也是異常的激動,竟然又再次淚滿了眼眶。
拍了拍張邈的肩頭,劉風轉身往屋外走去,后者有所會意,跟著劉風往外走去,幾年未見,又是在這時刻,想必是有許多的話要說。
下到二樓,左邊半層都給了劉風等人,便隨便找了一間,在里面稍作片刻,等上面孫沫飛兄妹兩人敘完重逢之情。
“魯大哥,雪飛回來了么?”
下樓時,劉風特意讓魯海去別的房間,看一看胡雪飛是否回來,不知為何,見完了孫沫飛,他總覺得對方有些變了。
將感情看得過重的劉風刻意的讓自己不往壞的一面去想,但世界上最難料的便人心,所以該提防的時候,他還是要處處小心,在劉風這位置上,一旦出錯,可是要萬劫不復的。
“回來了,正在房中,剛才我去的時候,似乎再和沈長河商量著怎樣才能進宮祭拜裕興帝。”
“他的情緒怎么樣?”
問道這,即便是因為孫紆嬡而腦子混亂的張邈也明白了些,當下差點失聲驚道,“玉倌,你是在懷疑逸清?”
沉默了片刻,劉風望著盯著自己的看的兩人,這才緩緩的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帶胡雪飛與沈長河回京便是像趁機考驗他們會不會忠于鹿鳴,而這考驗是雙面的,至于另一方,我也不知道該會是誰,不過說實話,我不希望是逸清。”
劉風的話讓張邈與魯海也沉默了,畢竟現在情形不同了,劉風不再是當年的那個小城主,而孫沫飛也不是那個毫無心計可言的太子爺了。
雖然劉風說的是在考驗胡雪飛與沈長河,其實何嘗不是在考驗自己與孫沫飛的友情,在這權勢面前,還能有當初那份生死與共的純真情誼么?
屋中三人,誰也不敢拍著胸脯來保證。
大半個時辰之后,孫沫飛從樓上下來,等著孫紆嬡喬裝打扮,四人說道了一小會,一身男裝的孫紆嬡才緩緩的出現。
“玉倌,我這就帶紆嬡回宮了!”
見孫紆嬡換好了衣服,孫沫飛起身對著劉風說道,后者也點頭應是,畢竟孫沫飛現在是皇上,離宮久了肯定會暴露行蹤,到時候牽扯出孫紆嬡這件事,對誰都不好。
“齊修,既然你舍不下心,為何不與紆嬡一道前往,說到底,父皇他也是你的岳丈!”
注意到張邈臉上的擔憂,孫沫飛慢慢的說了一句,卻是讓張邈臉色頗為的難堪。
裕興帝是他的岳父,不過兩人卻未曾有過親近的接觸,他張邈更是未行過兒婿之禮,如今裕興帝已經西去,連盡一份孝心的機會都沒有,這讓自幼學子禮儀廉孝的張邈怎能不覺得羞愧?
“去吧,照顧好紆嬡!”走上前,劉風在張邈的肩頭拍過,作為多年的兄弟,劉風當然了解他所想。
在孫紆嬡傷心之時,張邈何嘗不也是懊惱自責,恨自己不能名正言順的娶了她,若非如此,孫紆嬡也不用受這些年的苦。
走的酒樓后門,將三人送到停在拐角小巷處的馬車,有宮中高手相護,劉風也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便帶著魯海折身返回房間。
“魯大哥,明天一早,你去找拿著這兩塊令牌去找農家以及兵家之人,讓他們盯住胡雪飛與沈長河的動靜!”
將從李飄雪以及湛瀘那里取來的令牌交給魯海,猶豫了片刻,劉風低聲的補充著,“也時刻關注宮中的動向。”
隨即轉身繼續往回走去,可是落后半步的魯海卻分明聽到了劉風嘆氣的低吟,“這一定只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