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雍州境界,姜容終于能夠感應到雪朵兒,忙將它召喚過來。
這一路騎馬騎得她大腿內側都磨出繭子來了,這還是在用了好幾張疾行符的情況下。
與雪朵兒親熱了一陣,敘了一番離情別緒,姜容又給它喂了不少它愛吃的鮮果和肉干。
兩人在雪朵兒背上坐好,它頓時振翅而起,轉瞬就飛上了高空,倏忽間就到了十幾里之外,比起騎馬可是要快了十好幾倍!
姜容爽快地吐出一口氣,張開雙臂,仰首迎著陽光,有種要沖進太陽中的錯覺。
蕭玨在身后摟著她的腰,讓她感覺無限安全。
飛了一陣,太陽被甩到了身后,藍天白云撲面而來。
不到一個時辰,雪朵兒就把兩人載到了壽張縣外,在山林間一片開闊的地方停了下來。
至于為何不是鎮國公府所在的永嘉縣,那是因為,現在永嘉縣以及壽陽縣都被鮮卑韃子給占了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兩城中的百姓,都在鎮國公的安排下提前退去,沒有遭到韃子的戕害。
蕭玨抱著姜容,與她好一番耳鬢廝磨,這才不舍地放開人,道:“現在正是戰亂時期,不要亂跑,等我去找你。”
“你都要去打仗了,還有空來找我?”姜容輕拍他一下,“現在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你就不要惦記著我啦,我都這么大的人了,知道怎么照顧好自己。”
又推他,“去吧,我一定安然無恙地等你來找我。倒是你,可不許給我受傷,聽見沒?”
蕭玨大手按在她腦后,抵在她額上,再次重重親了她眉心一下,這才將人放開。
姜容轉過身去,蕭玨還拉著她的手,一直到她的指尖從掌心里劃過,才收回手去。
坐上雪朵兒的背,姜容一直沒有回頭,直到升至半空,才低頭看去,底下的蕭玨已經成了一個小黑點。
她忍不住趴在雪朵兒的脖頸中,蹭了蹭,逼回眼中的淚意。
來時他們倆多歡快啊,這么快就得離別了。
唉,果然離別使人愁,她得振作起來!不知道外公外婆阿娘平哥兒他們怎么樣了?
壽張縣城西一座大宅,上面掛著簡單的“李府”兩個字。
這就是鎮國公一家如今的住所了。
姜容悄悄潛進去,與小容換回了身份。
這會兒正是午睡的時辰,倒是方便了她了解這一段時日發生的一應事情。
之前在朝那城中,她根本就感應不到小容這邊的情況。
幸好小容扮演她的時間久了,愈發熟練,遇到應付不了的狀況,就祭出兩大招數——裝睡和裝病!
倒也沒有露餡兒。
即使被看出了些許不同,誰又會想到小容是個假貨身上去呢?
她乃是由姜容一滴精血所化而成,本就是姜容自身的一部分,除了沒有姜容完整的記憶,其他的并無什么差別。
“睡醒”之后,姜容迫不及待去了阿娘的院子,好久沒見到她和阿煜平哥兒了,真是想得慌。
至于老爹,則是又被霍老召喚回去了,現在并不在。
院子里,姜煜坐在廊下的小板凳上,手里拿著一本《千字文》,滿臉的苦大仇深。
姜熠則與老黑幾個玩耍,滿院子瘋跑,“咯咯咯咯”笑得可歡。
見著姜容來了,他立馬跑過來,一頭扎進她懷里,抱著她的腿,揚著臉喚她,“阿姐阿姐,你來陪我玩兒。”
“看你玩兒得滿頭大汗,先歇會兒。”姜容拿帕子給他擦了擦汗,往他嘴里塞了一顆甜津津的梅子。
姜熠立馬跑到姜煜面前顯擺得瑟,“阿姐給我吃梅子,不給你,饞死你,啰啰啰——”
說著還做起鬼臉來,伸出舌頭吞吐著。
姜煜鄙視了弟弟一眼,鼻子里發出“哼”的一聲,抬起下巴,一副“爾等凡人豈會理解我的煩惱?”的表情。
姜容見了好笑不已,走過去掐掐他的臉,“怎么看起書來了?平常可沒見你這么用功啊。”
姜煜小大人般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可憐兮兮地看了她一眼,拉著她的袖子,“阿姐,你去給阿娘求求情好不?《千字文》我早就會了,都能倒背如流了,阿娘還讓我看這個,不是成心見不得我好嗎?”
這話說得!
背后一道涼涼的聲音傳來,“誰見不得你好了?姜煜,你倒是給我說說看?”
姜煜臉色頓時呆了下,向阿姐看去,她滿臉笑意,姜熠那死小子則是一臉幸災樂禍。
他頓時內牛滿面,阿姐,不帶這么坑人的啊!阿娘來了你怎么都不給弟弟我提一聲醒呢!
不過現在可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姜煜認命地轉過身去,沖著李歆討好地笑道:“沒,阿娘,我說笑呢。您肯定聽差啦!”
李歆走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小小年紀就油腔滑調起來,給我坐好!不許再給我左顧右盼、東張西望,聽見沒?”
“是,母上大人!”姜煜頓時正襟危坐,以手捧書,嚴肅認真得不得了。
這小模樣,看得姜容又手癢癢了。
可是阿娘在旁邊看著,她也不好去打擾他啦。
娘兒仨歡歡喜喜熱熱鬧鬧進了屋,進門前姜熠還給姜煜做了個鬼臉,氣得姜煜包子臉愈發鼓了。
姜熠,你給我等著,看哥哥我怎么收拾你!
李歆吩咐月丹道:“去廚房端兩碗蓮子羹來。”
轉頭對姜容道:“從中午就燉著了,現在喝正好。”
姜容道:“怎么只端兩碗?阿娘和阿煜不喝嗎?”
李歆搖頭,“我不喝,”看了外面的姜煜一眼,遲疑道:“端三碗來,給阿煜也送去一碗。”
姜容不禁笑了,阿娘還是心疼弟弟的嘛。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錯,竟然讓阿娘這樣罰他?
她打算私下里找姜熠這小家伙了解一下情況,再看要不要求情。
喝過蓮子羹,姜容就帶著姜熠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陪了老人好一陣,這才轉回自己的院子。
她拿出來一大堆好吃的擺在姜熠面前,抱著他坐在榻上,一邊給他剝松仁,一邊跟他說話。
話題說到姜煜挨罰這件事上,她問道:“你二哥他犯了什么事兒?怎么就被阿娘罰了?”
姜熠張著嘴等她喂了一顆松仁兒,嚼了嚼,才道:“我們之前玩兒捉迷藏,姜煜他躲進了外公的書房,把外公的硯臺給弄翻了,墨水污了一本書。
“本來外公說沒事,結果阿娘知道后,不僅打了他手心,還罰他抄書,白天也不許玩兒,得溫習功課,嘿嘿!”
姜容擰了他胖嘟嘟的臉蛋一下,“要叫‘二哥’,姜煜也是你能叫的?”
姜熠撇撇嘴,明顯心里抵觸。
這小子,從小就愛和他二哥對著來,大一點了,就從來不叫“二哥”,常把“姜煜”掛在嘴邊。
姜容說了他幾次,他當面答應的好好兒的,轉過頭還是老樣子,唉!
臭小子就是磨人。
姜熠抓著她的手催她:“阿姐,松仁沒了,給我剝。”
“你小子,就會使喚你阿姐我。”姜容抵著他的腦袋蹭了蹭,咬了他一口,惹得小家伙邊笑邊躲。
不過她還是任勞任怨地給他當起丫鬟來。
吃了一陣,姜熠道:“阿姐,我想吃你做的海棠酥、胭脂涼糕、如意卷、綠豆糕、蕓豆卷、豆沙卷、鳳梨酥、糯米團……”連著報了一長串的糕點名字。
完了從姜容腿上跳下來,拉著她往外走,這是要拉她去廚房呢。
“好好好,阿姐去給你做就是了。”姜容戳戳他的小肉臉,“就知道吃,小心以后長成個大胖子!”
姜熠皺了皺鼻子,反駁道:“才不會呢!我以后會跟著二表哥、三表哥、四表哥他們練武,會長得和他們一樣高!一點也不胖!”
姜容笑得不行,“你還知道練武減肥呀!”
在小廚房里忙活了半個時辰,她做出了姜熠最最想吃的三樣——海棠酥、如意卷和糯米團。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吃,你一下子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小心積食,晚上吃不進飯,阿娘又要敲你了。”
姜容特地多做了些,往姜熠嘴里塞了一個糯米團子,便將糕點一一擺在盤子里,裝進食盒中,牽著他道:“走,去找韨哥兒他們。有了好吃的可不能一個人吃獨食,要懂得分享,知道不?”
姜熠點頭,卻趁著她裝盤的當兒又偷偷拿了一個海棠酥包在手里,一點一點吃著,小倉鼠似的,時而偷看她一眼,還以為她不知道呢。
姜容暗笑,也沒拆穿他。
兩人手牽著手,先去了經霜院,三表嫂蔣氏忙將他們迎進去,李韞正被拘著練字,見了他們,立馬心花怒放,“娘,小姑姑和姜熠來了,我是不是不用練字了?”
滿眼期待地望著蔣氏。
蔣氏無奈搖了搖頭,笑著道:“好罷,看在你小姑姑和小叔的份上,今天就暫時放過你了,去玩兒吧。”
“哦,太好了!”李韞一把丟了筆,下了塌,跑過來和姜熠湊在一塊兒。
又叫了姜容一聲,“小姑姑,你給我帶了什么好吃的?”
蔣氏嗔他一眼,“就知道吃。”
姜容笑道:“小孩子都這樣。”又對姜熠和李韞道:“交給你倆一個任務,先完成的有獎勵。”
兩人忙跳起來問:“什么任務?什么任務?我一定先完成!”
發現對方和自己說的一樣,兩個小人兒互相看了一眼,“哼”了一聲,鼻孔朝天,轉過腦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