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回去一屁股坐下來,抓了抓頭髮,“看見沒?我最近愁得頭髮都白了,阿容,我這是未老先衰??!我還沒娶媳婦兒給我爹孃傳宗接代呢,這副挫樣要是被我未來的媳婦兒看見,那我還怎麼把人娶回來?”
“是嗎?在哪裡?我幫你拔下來。”姜容一個箭步竄過去,抓起好幾根頭髮作勢要扯下來。
“哎哎哎,別??!你這妮子,怎麼還動上手了呢!這麼粗魯,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哼,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想娶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倒是你這個老光棍,怕是一輩子都沒人要了?!?
李長淵忽的站起來,猛一拍桌子,指著她疾言厲色道:“姜容,我告訴你,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你知道嗎!你必須得補償我!否則我跟你沒完!”
姜容伸手戳了戳他,“你吃錯藥啦?”
李長淵一把將她的手拍開,“別鬧,沒見我正生著氣呢嘛!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快說!說晚了你就是將我現在最需要的武器送到我面前來,我也絕不原諒你!”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要是好好兒跟我說,說不定我還能答應你,可你看看你,威逼都用上了,下面是不是要改利誘了?”
李長淵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牽著她的袖子撒嬌道:“阿容,小表妹,你就幫幫我唄。幫幫我嘛,好不好?”
姜容頓時一個激靈,“鬆手!好好兒說話!”
眼見李長淵又要出絕招的樣子,她頭痛地撫了撫額,道:“好吧好吧,我幫你就是了,真是服了你了?!?
沉吟一陣,她道:“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是江湖中人,手上人脈廣,路子多,說不定能給你弄到一批武器?!?
李長淵大喜,但又找回些理智,“不行啊,軍中的武器那都是有定製的,上面得有特殊的標記,不是什麼武器都能混進去的?!?
“那你說,要什麼樣的?我讓他給你迅速打造一批出來,行了吧?”
“真的?你那什麼朋友?這麼神通廣大?”
“羅天門門主夜千幻,聽說過沒?”
“啊呀,竟然是他!那可是江湖新晉的風雲人物??!老早就聽人說起過。”他拿肩膀撞了她一下,“說說,你一個小姑娘,是怎麼認識人家的?”
“他對我有救命之恩?!苯莺唵握f了一句。
李長淵眼中的八卦之火立馬熊熊燃燒起來,“英雄救美?快快,給我仔細講講,時間?地點?過程?”
“行了啊你,到底還想不想要人家幫忙了?你趕緊的,把要求跟我好好說一下,我再給他寫信。這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得爭取儘快將武器送到外公手上。”
看他還是一副笑笑的模樣,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剛纔不還急吼吼的,怎麼這會兒又不急了?”
李長淵施施然剝了個小橘子,整個送進嘴裡,“嗯,真甜!”
過了會兒才道:“現在不都已經解決了?我還有什麼好急的?”
“感情你現在兩手一甩,直接把包袱甩給我了是吧?”
“小表妹,能者多勞嘛!好好兒幹,?。扛绺缥铱春媚闩叮 闭f完揹著手慢悠悠離開了。
什麼人吶這是!
本來她早就想著要如何幫到外公了,但現在被他這麼忽悠一通,怎麼感覺這麼憋屈這麼不爽呢!
李長淵才走,後腳拔陵就來了。
“呃,拔陵,你怎麼來了?”姜容忙請他坐下,“我大哥呢?你怎麼沒跟他在一塊兒?”
拔陵搖頭道:“我特地避開他來找你的。”
“找我?有什麼事嗎?”她真有點好奇了,怎麼有種他要找她密談的感覺?
拔陵從脖子裡掏出來一塊玉佩,玉佩有小兒巴掌大,通體黑色,玉質剔透光潤,雕刻的是一隻蒼鷹,兩隻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這玉佩不是凡物。
他把玉佩摘下來,推到姜容那邊。
什麼意思?難道這小子看上她了?所以送她定情信物?
她視線落在拔陵的臉上,卻看不出他有這方面的意思,遂輕咳了一聲,“你這是何意?”
“這塊玉佩是我們拓跋氏的信物,我本名爲拓跋陵?!?
“等等,你們拓跋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拓跋氏是鮮卑皇族的姓氏吧?難不成你竟是鮮卑人?還是皇子?”
拓跋陵點頭,目光直視著姜容,“不是皇子,是公主。”
姜容愕然了一瞬,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重點關注了一下她的胸前。拓跋陵下意識避了避,恢復女子腔調道:“你不是早就認出了我的女子身?幹嘛這樣盯著我看?”
“之前我只是懷疑,誰讓你長得太精緻了,後來看你行爲舉止說話全不似女孩兒,妥妥的男孩子,就打消了疑慮。沒想到我最開始的直覺果然是準的。”
“我本就是粗養著長大的,可不像是你們大祁皇室的公主那樣,嬌滴滴的走不了幾步路。所以扮起男孩子自然是遊刃有餘?!?
“遊刃有餘?”姜容突然出手將她穴道點了,讓她動彈不得,逼問道:“如此說來,你是故意混進來打探消息的嘍?”
“不是!”拓跋陵斷然否認。
姜容抱胸冷笑,“如今你們鮮卑人可正在進攻我們大祁呢,試圖霸佔我們大祁山河,你說不是,你覺得我應該相信嗎?”
拓跋陵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道:“我是來找你合作的。這塊蒼鷹玉佩,就是我的誠意,你拿著它,可以直接調動我們鮮卑的一支騎兵。”
姜容將玉佩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望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既然來找你,便沒打算瞞著你。去年發生的那場雪災,我們有很多族人和牛羊相繼凍死,父皇正準備集齊兵力,到大祁來搶掠一些糧食物資回去。”
聽到這裡,姜容眼中閃過一抹銳芒。
拓跋陵卻是沒注意她的反應,說著自己的,“這時不知哪裡來了一名黑袍人找上了父皇,他們在屋子裡密談了許久,然後,就有源源不斷的糧食還有武器被運進城內。再之後,父皇就宣佈了攻打大祁的命令。”
“那你又是怎麼回事?”姜容盯著她的眼睛問。
“我?黑袍人看中了我,讓我去陪他。父皇答應了,還叮囑我不要反抗。哥哥爲了救我,被黑袍人一掌打得吐血倒地,卻還拼死拖住他,讓我逃了出來?!?
“呃……那你是要報仇?”
“不錯,我要報仇!我要親手殺掉黑袍人!”
“就憑著一塊玉佩?現在的你,相當於廢子,又如何能夠調動你說的一隊騎兵?如何能夠報仇?”
“可以!這塊玉佩是哥哥給我的,那隊騎兵是哥哥親手培養出來的,絕對聽命於他!只要拿著這玉佩,就可以命令他們。”
“那好,我幫你,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拓跋陵垂下眸子,再擡起來時,目中一片堅定,“只要你能幫我報仇,我什麼都聽你的。”
姜容拿出來一張忠心符,解開了她的穴道,“那好,你現在就把它貼在身上?!?
拓跋陵照做,見到符篆竟然完全沒入體內,她身體動了動,沒感到任何不適,便也不在意了。
上京城,朝堂之上,御史大夫劉瞻跨出陣列,道:“臣有要事稟奏。”
建昌帝雙手扶在膝上,聞言微微傾身,“準了。”
劉瞻道:“鎮國公此次守城不利,連失兩城,且避戰不出,使得韃子氣焰愈發囂張,邊境百姓慘遭屠戮,此其罪一;私制兵器,屯兵據城,有叛國之嫌疑,此其罪二;看守糧倉不利,造成重大損失,於我軍大大不利,此其罪三。
“鎮國公犯下如此三條大罪,罪不容誅!臣懇請皇上,奪去鎮國公爵位,褫奪其元帥之位!”
劉瞻說完,廷尉龔古站出來道:“臣不同意劉大人的看法。鎮國公一生驍勇善戰,此次連失兩城,定有其用意在裡頭。我等並不在戰場上,不可貿然判斷,如何能夠憑此對鎮國公判罪?
“至於私制兵器,更是無稽之談!敢問劉大人,可有確實的證據?鎮國公忠心耿耿,日月可昭,如何會叛國?
“最後一點,看守糧倉不利?劉大人又是從何處得知?沒想到劉大人竟對軍中之事瞭如指掌啊,佩服佩服!”
最後一句話意味深長。
劉瞻冷笑道:“用意?能有什麼用意?鎮國公他老人家確實立過戰功無數,可你別忘了,鎮國公如今已是七十古來稀的年紀,戰場上難免會犯些糊塗。我大祁又不是沒人,何必非要讓他來當元帥?”
不等龔古說話,他立刻接著道:“至於鎮國公私制兵器的證據,我當然有!正是因爲證據確鑿,我纔在此提出,好叫皇上和衆位同僚認清鎮國公的真面目!”
他呈上一本奏摺,道:“皇上,請看?!?
李林海將奏摺接過去呈遞給建昌帝,他展開一看,迅速掃過,面上神情至始至終沒有什麼變化。
劉瞻摸不準他的心思,“皇上——”
建昌帝一把合上奏摺,肅聲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臨陣換將,此乃兵家大忌,朕相信鎮國公,一切,且等到戰後再議,退朝!”
姜容與拓跋陵談過之後,便立刻著手寫了一封信,並那塊蒼鷹玉佩,一同裝在包裹內,讓雪朵兒送去給蕭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