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時分,中宮突覺身子不適,召韓王進宮。
韓王入了宮殿,當(dāng)即遣散了宮人,母子倆人密談。
韓王匆匆行了禮,便道:“母后,父皇到底是個什么意思,怎的一下子矛頭都指向我們?”
蘇皇后一身華服,珠釵滿頭,氣度雍容華貴,臉色陰晴不定道:“蘇家到底太過啊!”
韓王皺了皺眉道:“母后這是何意,難不成……”
蘇皇后嘆了嘆道:“不得不防啊,趙虎出發(fā)了幾日?”
“正月初六走的,已整整十二日。”
蘇皇后眼中寒光四起,許久才道:“傳訊給他,讓他速速回到軍中,沒有我的手諭,誰召也不必進京。”
“母后是打算……”
蘇皇后微微搖了搖頭道:“只要中軍穩(wěn)穩(wěn)的在我們手里,即便你父皇動了蘇家,也不用怕。這是先太后為你布下的最大的一道利箭。”
韓王緩了緩神色道:“那蘇家……”
蘇皇后面有難色,卻斬釘截鐵道:“皇兒啊,如今母后要做的,就是讓你早日明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置。你終究姓燕,不姓蘇。這些年,蘇家的事,我早有耳聞,連賑災(zāi)款都敢動,也確實是……先太后臨逝前,便叮囑過我,蘇家顯赫一時,應(yīng)收其鋒芒,方可保富貴榮華。我雖常常告誡一二,卻也知道素日里他們專橫跋扈慣了。哪里是想收便能收得住的。”
韓王驚道:‘母后,咱們中軍的那些個銀子,可全靠舅舅他們暗中……”
蘇皇后幽幽嘆道:“你放心。我揣摩你父皇的意思,也是想掩人口舌。湖廣造反這么大的事,若沒有一兩個有份量的人出來扛一扛,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啊!必要時,犧牲一兩個是在所難免。也好讓他們都知道知道,榮華富貴不是那么好享的!”
韓王眼中閃過深沉,默默的點了點頭。
“皇兒啊。聽說孫家有個嫡出的姑娘,模樣性子都是極好的。你府里也該添個側(cè)妃了。”
韓王會意道:“母后放心,我會讓那孫凱心甘情愿的把事情都攬下來。”
蘇皇后無聲無息的冷笑一聲道:“沈平那只老狐貍,我倒是小看了他。”
韓王面有怒色道:“沈家,好的很。居然敢反咬我一口,我豈能容他。”
蘇皇后眉頭輕皺道:“皇兒,只要是條狗,就一定會咬人,必要時,得拔了他們的狗牙才行。派人查一查,沈家與靖王府暗中可有聯(lián)系,若有……哼,聽說老狐貍的孫兒在中軍。傳訊給中軍,把人給我好好的侍候好了!”
韓王點點頭道:“父皇那邊……?”
蘇皇后冷笑道:“今晚我會安排寒妃侍寢,探探你父皇的口風(fēng)。告訴他們。這個風(fēng)口浪尖上,都給我穩(wěn)著些,天塌不下來。誰敢再給我惹事生非,那就別怪我不念著素日里的情份。湖廣的那些官員,該棄的棄,該保的保。只看他們會不會做人。皇兒啊,恩威并施。是一個為君者一輩子都要學(xué)習(xí)的手段與技巧,你可別辜負了母后對你的一片期望。”
韓王恭敬的朝蘇皇后行禮道:“母后放心,兒臣明白了!”
……
夜晚,不可避免的來臨了。京城上下籠罩在夜色之中,星光暗淡,燈火朦朧。
沈府的書房里,沈平把視線移到那對父子身上,輕嘆道:“峰兒,你回去同那葉氏說,外頭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淋不到沈家,只要她安安心心守著你和兩個孩子過日子,這沈家大奶奶的位置,她坐得穩(wěn)當(dāng)。”
沈峰苦笑道:“祖父,那葉家……”
沈平搖搖頭道:“靖王根基尚淺,暫時無礙,不過你岳父那個位置,是天底下最肥的肥差,一旦靖王站穩(wěn)了腳根,遲早要動,葉氏要是顧忌著,我允她書信一封,能不能保得住,只看葉家如何行事。”
沈峰忙跪倒在地,正色道:“葉家對我,素來當(dāng)半子看待,求祖父指點一二。”
沈平晃了晃手中的茶盅,半真半假道:“這些年,流進葉家的銀子可不少啊,關(guān)鍵時候,錢還是能換條命的。去吧,好好當(dāng)差,耳聰目明些。”
沈峰心頭一動,當(dāng)即領(lǐng)會,磕了三個頭,瞧了父親一眼,推門出去。
……
沈俊見兒子走,上前兩步道:“父親,糧食已經(jīng)備下,隨時能出發(fā)。”
沈平皺眉道:“嗯,派人給蕭府去個訊,一切聽蕭指揮使的安排。給你二弟的書信送出去了?”
“昨夜晚間已經(jīng)出發(fā)。”
“很好,你再書信一封,讓阿力在軍中給我小心著些,咱們反咬了中宮一口,那位素來是個小心眼的,不得不防。”
沈俊點頭應(yīng)下,想了想又道:“父親,有一事,我不大明白?”
“你說。”
“頭一批糧從蘇州府運出,江南都是韓王的人,誰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有膽量把這么多糧食白白送給靖王。”
沈平放下茶盅,長吁一口氣道:“這個人,你認識,差一點成了你兒媳婦,蔣家嫡出的四小姐蔣欣瑤,如今已是蕭府的當(dāng)家奶奶了!”
沈俊奇道:“居然是她?”
沈平冰冷的目光透著一絲悔色,半晌才道:“俊兒啊,你父親這輩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當(dāng)初沒有隨了阿力的心,娶了她。”
“父親?”
沈平擺擺手道:“罷了,這事你也不必再問,這里頭的故事太長,回頭等這事了了,我再慢慢說與你聽。記好了,既然另一條腿已經(jīng)拔出來了,那一條腿就得給我抱嚴實了。從明天開始,除了靖王身邊的那幾個,其他人,一律給我擋著。”
……
京城的一處小宅子里,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青衣女子閃身進來,穿過一條小路,進了正屋。
正屋里,一婦人模樣的女子正焦急的屋子里走來走去,見人來,趕緊迎了上去:“輕風(fēng),打聽得怎么樣了?”
輕風(fēng)瞧見桌子上擺著一杯冷茶,二話不說,先拿起冷茶猛喝了幾口,深深的喘了幾口氣,才道:“小姐,孫尚書下了大獄,孫家亂成一團,從外頭隱隱都能聽見哭聲。奴婢守了半天,只看到幾位爺坐著馬車往外頭尋門路去了,沒打聽到七爺?shù)南ⅰ!?
蔣欣瑜杏眼圓睜,搓著手急道:“這可怎么是好,你說他會不會被牽連,會不會有事啊?”
輕風(fēng)搖了搖頭:“小姐,這可不好說啊,這里頭的事,哪里是奴婢能打聽得清楚的。好在如今只不過是孫尚書下了大獄,孫家還完好無缺,想來七爺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
蔣欣瑜來回的走了兩步,突然頓了腳道:“糊涂,孫尚書是孫家的掌家人,他下了大獄,孫家一定不能保住……輕風(fēng),這事,四妹妹一定知道,你快到蕭府去打聽打聽。”
輕風(fēng)忙勸道:“小姐,你深更半夜的,我就是去了,蕭府也不會開門。再說了,我要是去找四小姐,萬一給人看見了,兩頭都落不得好。”
蔣欣瑜怒道:“什么落不得好?這會孫家都自顧不暇了,哪來空理會我這個下了堂的人?你明日一早就到蕭府,見見四妹妹,讓她出面打聽打聽七爺?shù)氖隆!?
輕風(fēng)見小姐動怒,不敢再勸,一口應(yīng)承下來。
蔣欣瑜這才緩緩的吁出口氣,輕聲道:“我只要他平安無事,旁的我也不求。”
輕風(fēng)張了張嘴,一肚子話卻只得生生咽下去,好言好語的相勸著。
……
深夜皇宮內(nèi),二十四扇通天落地的鮫紗帷帳靜靜的垂落著,寬闊的御榻上,擺放著兩雙新鞋,帷帳里隱隱傳來女子的呻吟和男子的喘息。
許久后,一切歸于平靜。
周雪寒眼角寒春,靜靜的依偎在男子的懷中,嬌羞道:“皇上勇猛更勝從前,倒顯得臣妾有些力不從心。”
老皇帝撫著女人凹凸有致的身子,笑道:“那是因為愛妃容色出眾,讓朕心下歡喜。”
周雪寒偷偷睜開眼睛,見老皇帝臉上帶著一絲笑,便大著膽子說道:“皇上偏愛臣妾,臣妾雖心下歡喜,卻也不敢獨享皇寵。”
老皇帝笑道:“怎么,可是宮里有人說什么閑話了。”
周雪寒小心翼翼的道:“倒也沒什么閑話,只是……”
“只是什么……?”
周雪寒查言觀色道:“只是今日臣妾路過御花園,也不知哪個宮里的丫鬟竊竊私語,說皇后這幾日臉色不大好看。臣妾便想皇后母儀天下,執(zhí)掌六宮事宜,勞心勞力,必定是極累的。皇上與皇后結(jié)發(fā)夫妻幾十載,伉麗情深非常人能比,皇上定舍不得皇后如此操勞,臣妾想著,臣妾若能為皇后分擔(dān)一二,也不辜負了皇上對臣妾的一片寵愛之心。”
老皇帝緩緩睜開眼睛,偏過頭,盯著寒妃瞧了片刻,輕哼道:“難為你有心了,她那是心病,你不必理會!”
周雪寒臉色微微一變,身子朝皇帝蹭了蹭,胸前的豐盈擠在一處,笑道:“皇上,侍候人的活,臣妾還能做一做,若是心病,那臣妾可分擔(dān)不了。還是皇上自個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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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enigmayanxi,感謝的話說多了,就顯得嬌情,包子不說,是因為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