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理保與姜飛四人被閻王直接送到重慶豐都幻月古鎮,已是黃昏,黃昏夜‘色’‘迷’人。
一輪淡白的月光下,幻月古鎮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古香古‘色’,一條長長的古老青石街道,今晚卻是份外沉寂,此時正是農曆七月十四,鬼節第一天的子時。
七月十五是鬼節的正日,而今天亦是鬼‘門’大開的日子,這時侯‘陰’氣最重,所以人人都不敢外出,害怕撞鬼!
夜,寂靜!古街兩旁的房屋一片漆黑,大‘門’早已緊閉,青石道上只留下一堆堆早已燒成灰燼的草紙錢,一陣‘陰’風颳過,草紙灰燼揚了起來,在離地三尺之處打著璇兒。
靈心街道旁的小河裡,騰著一層白白的河霧,幾盞河燈在河霧中輕輕晃悠,這是爲鬼魂引路的明燈,因爲據說從‘陰’間到陽間的路很黑,很黑,只有用這河燈才能爲它們照亮回家的歸路。
不知何時,鎮東已被茫茫白霧籠罩了起來,也許那是被‘陰’風颳過去的河霧,又或許那白霧本就是一團濃濃‘陰’氣,而我就走在這團濃濃白霧之中……
此時,劉理保見許多人手提一隻竹籃,竹籃裡頭裝著滿滿一籃的紙錢。這種紙錢不是普通的黃紙,而是‘花’紅紙錢。劉理保和姜飛四人一邊走一邊看著那些人從竹籃中抓起‘花’紅紙錢往空中灑去,嘴中還不時的唱道:“月老牽紅線,‘陰’人結情緣,喜錢買此路,生人切勿近……”
在那些人後面跟著兩男兩‘女’的老人,他們穿得大紅大喜,其中兩個老人手上分別捧著一張照片,照片一張是男的,一張是‘女’的;而另外兩位老人手上捧的卻是他‘門’的靈牌爲,此時這四位老人渾身都不斷打著顫兒。
而緊隨四位老人身後的是一頂‘花’轎,‘花’轎紅‘豔’‘豔’的很是喜慶。‘花’轎由八個僕人擡著,兩旁還有兩名僕人吹著嗩吶。這幾個人穿著一身唐裝,戴著一頂帽子,臉‘色’蒼白,如紙般寡白,但是在這麼寡白的臉蛋上卻用胭脂塗了兩塊紅斑,不單如此,就連那小小的嘴‘脣’也用胭脂塗成了血紅,在這月光下,很是恐怖嚇人。
這幾個僕人走起路來輕飄飄地,一腳點在地上,飄出半尺來遠,接著又一腳點在地上,又飄出半尺,就好像這地是塊棉‘花’糖,而他們就在這塊棉‘花’糖上,隨著嗩吶的喜樂聲翩翩起舞。
領著這樣一羣古怪的人從白霧之中走了出來,走上了古鎮的靈心街道。
如果此時有生人見到這一幕,一定會被眼前這場景活活嚇死!因爲除了前面那五個人外,這後面十個僕人他們全是紙人,就連那大紅‘花’轎也是紙糊的!
是的,除了四位老人之外其它人確實都是紙糊的!之所以會出現這一幕,是因爲那個坤道‘女’道士,
據說出生時就把父母剋死了,因爲她爺爺是名茅山道士,所以從小就跟著爺爺天南地北的走江湖。爺爺死後,她就在幻月鎮開了個道堂,名叫玄源道堂,賣賣香燭紙墨、保家鎮宅之類的事物,當然也會替人驅邪做法,鎮煞畫符。啥壇蘸、佈道、符籙、禁咒、占卜、靈圖、降妖、攝魂、軀疫、祀神等我都樣樣‘精’通,總之我做的就是一些鬼神生意。而現在正忙著的就正是她前些天剛接的生意,一樁“冥婚”。
冥婚,也叫‘陰’婚,是爲死去的人找配偶,說白了就是給死人辦婚事。這‘陰’婚,分爲陽人跟‘陰’人相結,和‘陰’人跟‘陰’人相結兩種。前者在如今這社會是不會有了,一個活人誰還會願去與一個死人結婚呢,但是在以前的社會卻是常事,男‘女’定親後,若婚前男子死亡,‘女’子也得出嫁成親,只是拜堂時由亡夫姐妹抱著神主牌和新娘舉行婚禮。
我這回接的就是一對死人的婚事,他們生前是一對戀人,就在前些天,兩人在一場意外中死去。可是就在他們死後沒過幾天,他們就不斷的託夢給自己的家人,求家人爲他們兩人辦一場‘陰’婚,於是他們家人一商議,最後就跑到玄願道堂求助。看到他們開出的價格實在是有些那個啥了,於是這纔有了今天這樁‘陰’婚。
其實‘陰’婚儀式白天就做完了,而且‘女’孩的屍體也早已移到了男孩墳旁,此時做的只是最後一個環節,叫做合靈。意思就是說,將他們兩人的亡靈一起移回墳頭裡去,然後他們兩口子就可以安心過日子了,而那墳就在鎮西的崗子墳。
不知爲何,當劉理保他‘門’看到領著這支小隊伍一踏入古鎮街道時,就突然‘陰’風大作,整條古街上紙灰飄飄灑灑,最後,所有紙灰都一齊往我這邊飄了過來。領著一支迎親的隊伍擡著‘花’轎兒往前搖著,紙灰在隊伍間層層籠罩,就好像我們是從‘陰’間走來一般,氣氛‘陰’森詭異!
“,姜飛說,靠,居然還來鬧喜!”見到這漫天的紙灰,那‘女’道士眉頭一皺,於是急忙從竹籃裡抓起一把‘花’紅紙錢,往空中一灑,怒道:“天爲父,地爲母,月老紅線牽一股,三兩喜錢借路過,爾等取之勿再擾!”
就在‘女’道士這話一念完,‘陰’風突然就停止了,而那些籠罩在隊伍四周的紙灰也慢慢的掉落了下來,接著,古街再次迴歸了之前的沉寂,就好像那陣‘陰’風根本就沒起過似的。
‘女’道士長呼了口氣,本來辦‘陰’婚就有很多忌諱,現在更是恰逢七月十四這鬼‘門’大開的日子,‘女’道士心裡著實擔心中途會出現啥茬子。若非結‘陰’婚的這對“新人”就只合今日這時辰,我纔不會選擇在一年之中‘陰’氣最重的日子辦這事。
還好,除了剛纔那一次‘陰’魂鬧喜,接下來這一路都走得還算太平,沒過半個時辰,我們就來到了鎮西外的崗子墳。
崗子墳其實就是一處‘亂’葬崗,這裡是山區,墳塋都沒有規化過,所以這裡的墳頭都是東一座,西一座的,雜‘亂’的很。雖然雜‘亂’,但是這裡的墳頭卻非常多,因爲上清鎮的人只要死了,都是往這兒埋的。
此時的崗子墳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個一個的小土包上,鬼火點點,忽明忽暗;而那些個新墳上的‘花’圈兒,白‘花’‘花’的一堆,更是讓人‘毛’骨悚然,而我們這支擡著‘花’轎兒的隊伍,吹著嗩吶就走在這片墳地裡頭。沒過一會兒,看到那羣人便來到了這對新人的家,一座擺滿‘花’圈的新墳前。
見目的地到了,‘女’道士便轉身打出一個手決,然後對著那些擡著‘花’轎一跳一跳的紙人一聲冷喝,接著那些紙人就停了下來,靜靜的立在地上和店裡面的紙人沒有絲毫分別。
新墳挖了一個大坑,坑裡頭安放著兩副黑悽悽的棺材,不過此時的棺材還沒有釘棺。‘女’道士看到墳坑裡的兩副棺材沒啥不對勁的地方,於是便往墳坑裡跳了下去,接著將兩副棺蓋推開,‘露’出了裡面的那對新人。
左邊的棺材裡面躺著一個男人,他就是今天這‘陰’婚的男主角。他穿著一身紅‘色’唐裝,緊閉雙眼,兩手平放在‘胸’口,特別之處就 是他‘胸’前彆著一朵大紅‘花’。那朵大紅‘花’是用紅絲綢做成的,非常的‘豔’紅,只是這種紅‘豔’‘豔’的‘花’朵別在一個死人身上就不是那麼好看了,不但詭異而且還有一種滲人的感覺。
而右邊那副棺材之中躺著的就是‘陰’婚的‘女’主角,她頭戴鳳冠,身穿大紅鳳袍,顯然就是一副新娘子的打扮兒。其實這身行頭都是白天剛給換上去的,之前入土時他們穿著的都是黑‘色’壽衣。
二老,將你們手上的靈位給我。”這種詭異的打扮看得我心裡滲得慌,於是急忙對地面上的老人喊道。
“哦”兩位老人一聽,急忙走到墳坑邊上,將手裡的靈位遞了下來。看到他們的手還是一直在打著顫兒,劉理保猜想他們那是因爲他們心裡在害怕。雖然這裡躺著的是他們自己的兒‘女’,但是這一路走來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若不是爲了自己的子‘女’,剛纔那些會自己走路的紙人就足已嚇得他們跑掉。
‘女’道士從‘褲’袋裡掏出一張符紙,貼在男屍的‘胸’口上,然後將他的靈位牌平壓在符紙上,右手對著靈位牌打出一個指決,接著念道:“天靈靈,地靈靈,勾魂使者敕令,此符爲引,引魂過橋,魂魂兮歸,急急如律令!”
唸完這個,我又到‘女’屍棺中也是如此做了一番,然後這纔將棺蓋重新蓋了回去。
正所謂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人死後天魂會升天,地魂會入地府,而命魂則會徘徊在墳墓之間,而‘女’道士剛纔唸咒語的目地就是將他們的命魂重新送回來。
命魂合體後我便從墳坑爬了出來,然後我又從那對新人的母親手中接過遺照,接著拿出一根紅繩子將兩張遺照連在一起,最後將連好了紅繩子的遺照放在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