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壯走后, 詹琴心里依舊忐忑不安,他猜到沈碧落這下是真的要有大動作了。
“你讓吳壯去給你做內(nèi)應(yīng),你打算怎么安排他?”詹琴問道。
“讓他去挑撥淵鍛和緣木之間的關(guān)系, 只要淵鍛開始懷疑緣木, 事情就好辦了, 緣木脾氣火爆, 肯定受不了別人對他不信任。”
“那你讓吳壯去, 他那么怕死,能成嗎?”
“不成也得成,就是因?yàn)樗滤? 關(guān)系到他性命的事,他能不辦好嗎?”沈碧落滿懷信心地說道。
沈碧想將事情都計劃好之后, 只身潛入扶天門找到吳壯, 交代他提前散布緣木背叛淵鍛的謠言。
“你必須想辦法在這幾天里把謠言傳到淵鍛耳朵里, 接下來我自會想辦法讓他們打起來,只要扶天門一亂, 你就能逃出去了,要是淵鍛都死了,你就再不用提心吊膽了。”沈碧落走時不住給吳壯鼓勁。
詹琴看沈碧落回來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便開解道:“碧落,我看你要是沒把握還是不要去冒這個險了, 要是落到淵鍛手里了, 他可能不會放過你了。”
詹琴這番話真說中了沈碧落所擔(dān)憂的事情, 但是她有種強(qiáng)烈的感覺, 自己這次肯定能勝, 但是她同時也感覺到這中間可能會出一些岔子,真要完全擊敗淵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自從沈碧落上次離開那家客棧, 時間已相隔一個多月了,后來完全沒了一點(diǎn)關(guān)于展舒的消息,沈碧落心里一天比一天慌得厲害。
“不知道他是回千宿派去了,還是還在繼續(xù)找我,如果在找我的話怎么連他一個影子都沒看到。”沈碧落突然轉(zhuǎn)了話題,小聲嘀咕道。
詹琴愣了一會,很快又明白沈碧落話中的意思,安慰道:“展大哥可能還是在找你呢,只是瑞州這么大,找不到也情有可原。”
沈碧落也聽不進(jìn)詹琴說的話,只是在心里暗暗擔(dān)憂:“要是這次行動失敗了,我死在了扶天門,怕是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著了。”
想到這里她心里又開始埋怨展舒這么出現(xiàn)了一下下之后又不見人了,反而弄得她的心里不上不下的。想著想著,她又開始替展舒擔(dān)憂,生怕他這么消失了是出了什么事。
幾日過后,沈碧落又上扶天門找吳壯,并讓吳壯偷偷傳信給淵鍛身邊的人,說緣木當(dāng)天天黑后會在小月崖邊與她會面。沈碧落已在來時去小月崖邊查看過,從小月崖跳下,周圍都是茫茫樹林,只要入了夜,她從這兒逃脫起來不難。
沈碧落又根據(jù)吳壯給她繪出的地圖找到了緣木的住處,給緣木留下了字條,道:“懇請師伯今日入夜后于小月崖現(xiàn)身相見,晚輩有要事須當(dāng)面告知。”
沈碧落趕至小月崖時,天才剛剛黑,緣木已在那兒等著她了。
緣木手背在背后,圍著一棵大楊樹來回走動著,好似等沈碧落過來等得有些心焦了。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fā),煩躁起來時便晃動著腦袋,那一頭白發(fā)也跟著晃動著。
“臭丫頭,什么破事非得喊了我到這里說!”緣木念道。
這時沈碧落正好找到緣木,向前行禮道:“讓師伯久等了。”
“說吧,有啥事?”緣木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沈碧落看得出來,緣木如此煩躁不安是期待她帶來一些關(guān)于千宿派的消息,而這些消息最好還和他有關(guān)。
“師伯,晚輩只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我?guī)熜郑簿褪情L泠子師伯的弟子,他曾和我提到師祖的遺命,當(dāng)年師祖并沒有想把您關(guān)押一輩子,只是想等您悔悟就放出來,所以師伯,您對師祖有誤會,后來又受了淵鍛的誤導(dǎo),才被迫離開千宿派回不了頭了。晚輩和您現(xiàn)在也是同樣的處境,實(shí)在不忍心看您留下遺憾,師伯的心情晚輩現(xiàn)在最能理解……”
不待沈碧落將話說完,緣木就開始忍不住發(fā)起了牢騷:“哎,我現(xiàn)在正憋著一肚子氣呢,淵鍛當(dāng)初喊我來扶天門的時候給我說了多少好聽的話,一旦我來了什么都不讓我管,尤其是最近,他好像處處都防著我,我看他是把我當(dāng)賊了,我還能把他扶天門掌門的位子偷了?還以為天底下的人誰都和他一樣陰險毒辣呢!”
“不錯,師伯,看人不能看他嘴上如何說,應(yīng)該要看他怎么做,他對別人都那么狠毒,對您也好不到哪里去,說不定這會兒他已經(jīng)在想鏟除您的法子了。”沈碧落猜淵鍛應(yīng)該差不多會在這個時候來了,便更加添油加醋起來。
“鏟除我,那就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弄不好栽在我手里,我正好替師門除害,死了見了師父也有個交代。”緣木叉著腰,嗓門又提高了些。
沈碧落聽到有些隱隱約約的撥動樹葉的嗖嗖聲,猜到是淵鍛正在偷聽他們的談話,她又回憶了一下吳壯給她的地圖,根據(jù)聲音和地圖估計了淵鍛藏身的大略方位,手指著所估計的方位驚叫道:“師伯,有人偷襲!”
緣木被沈碧落的驚叫聲刺激到,只急著防衛(wèi),并未去分辨沈碧落說的是真是假。
淵鍛聽到一陣掌風(fēng)朝自己這邊襲來,立馬起身施法抗擊。緣木看到真是淵鍛在偷聽,知道這次和淵鍛只怕是撕破臉了,他要是不殺淵鍛,淵鍛肯定不會放過他,只好出手不留情了。
沈碧落看到這兩人都在想置對方于死地,根本無暇顧及她,便悄悄躍下山崖打算逃走。
她剛下了山崖,在一大樹上停住,又開始猶豫了:“要是緣木打不過淵鍛,那豈不是被我的離間計害死了,他也不是那么壞,不說對千宿派多忠誠,但他至少對他師父還是忠心耿耿的,就這么死了還真是可惜啊。”
“但要是我現(xiàn)在回去幫緣木,萬一我和緣木都不是淵鍛的對手,豈不是都得死在淵鍛手里了。”
“可是我要是不回去幫他,我又狠不下這個心。”
沈碧落在樹頂上抬頭看看那烏云旁邊的半邊月,心里亂成一團(tuán)麻,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她突然想到了展舒,又想著兩人分開后展舒都沒了消息,對著這無邊的夜空只覺心下被一陣孤寂絕望之感襲來。
“他肯定也猜到我回來扶天門找淵鍛報仇,但這么多天了都沒他一點(diǎn)消息,吳壯也說扶天門也沒聽到過什么風(fēng)聲,他可能已經(jīng)沒在找我了,我是死是活他也不關(guān)心了。”
沈碧落很想知道要是她落到了淵鍛手里,展舒會不會來救她,就像以往,有時候她會想讓自己受到一點(diǎn)傷害,然后看到展舒是怎么緊張她的,好證明他心里是有她的。
沈碧落偷偷回到了小月崖下,攀在巖石上聽上面的動靜。
只聽到崖上打斗聲不斷,但她分辨得出來,緣木已經(jīng)越來越處于下風(fēng)了。
“我本沒有將你逼上絕路的意思,只是你聽了沈碧落的蠱惑就執(zhí)意要與我為敵,看來也是留你不得了。”淵鍛聲音平穩(wěn),聽得出來有決勝緣木的信心。
沈碧落聽到淵鍛的聲音,但沒聽到緣木的聲音,而且聽得出雙方勝負(fù)地位已經(jīng)越來越分明了。
“再不上去,恐怕緣木就不行了。”
沈碧落躍上山崖,與緣木一齊攻向淵鍛。
淵鍛定住身子,看著沈碧落,冷笑道:“好一個沈碧落,還挺重情重義,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受死吧!”
沈碧落手中的碧落劍劍光凄冷,與她頭頂?shù)脑鹿膺b相呼應(yīng),她感覺她已經(jīng)飛離了地面,擋在她前方也不是想要取她性命的對手,她像是在自顧自地舞劍,在攻向淵鍛時,她心里反而沒有被仇恨和戾氣占據(jù),好像不是她在舞劍,而是她和劍一起起舞,此時她的心里是平靜的。
這時,她突然想起沈長安和小團(tuán)子臨死前也是平靜的,臨死之人面臨生死都能平靜地看待,反而是生者,對于生死心中有太多的怨念和執(zhí)著,所以才生恐懼。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她敵不過淵鍛,但此時她心里卻沒有恐懼,也沒有退縮,好像她不是在抗敵,她只是在單純地舞劍,敵人更強(qiáng),她反而可以舞得更盡興。
緣木見沈碧落冒險折回來救自己,心里也很是感動,與淵鍛撇清界線的想法也更堅定了。他多次擋在沈碧落前面硬抗淵鍛,與沈碧落雖然相識不久,但在對付淵鍛的過程中,卻像是患難與共的盟友。
“哈哈,雪焰的徒兒果然沒給千宿派丟臉,丫頭,你快走,我來拖住他,你還年輕,死在這里也太虧了。”緣木想將沈碧落推下山崖,自己留下來與淵鍛對抗到底。
淵鍛朝沈碧落近身攻來,喝道:“你們倆都別想走!”
一股勁風(fēng)已將沈碧落困住,淵鍛身形之快,讓沈碧落完全無法避開,她覺眼前一黑,料想自己這下已經(jīng)兇多吉少,卻感覺手臂被一陣力量拉起,將她朝山崖下拉去。
她睜開眼時,身子已飛離開山崖,她看向山崖上時,卻看到山崖上多出了一個人影,那人正看向她。
“哥!”沈碧落想用盡全身力氣將這個字大聲喊出來,而轉(zhuǎn)眼間,她的身體已被另一人帶出了很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