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滑,她才反應過來,而此時身子已經重心不穩直接跌落了下去,想要重新蓄力再度翻轉過來身子卻也至少要扭到腰。
就在楚云笙暗恨自己大意的時候,就要拼著扭到腰的風險在半空中一個扭轉的這一剎那,從后面突然探出來一雙手將她直接拽了過去。
在感受到身后那一塊滾燙的胸膛的時候,楚云笙就是一怔,她本能的抬手就是一劈,然而探出去的手在聞到那一縷熟悉到驚心的幽草般的清香的時候,她楞住了。
阿呆兄!
即便此時沒有看到他的正面,聞到這一縷熟悉的味道她也能肯定來人就是他無疑!
想到此,楚云笙就立即放棄了反抗,任由那一雙手攬著她將她再一次帶到屋脊上站穩,然后才漸漸的松開了攬著她腰際的手。
而楚云笙就在他松開手的第一時間轉過了身去,她回眸看向身后這人的臉,依然是那半張銀質面具在月光下閃爍著隱隱光澤,那沒有被面具遮蓋的下巴光潔猶如羊脂玉,而且帶著唯美的弧度,即便是帶著面具,光看這一抹下巴,也能猜想到這面具之人的絕頂姿容。
見狀,楚云笙差一點喜極而泣,她也全然忘記了阿呆兄有潔癖了,激動之下一把攥住了阿呆兄的衣襟,語無倫次道:“怎么是你!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怎么在這里遇到你?阿呆兄?!”
聽到楚云笙因為激動而有些走調的聲音,阿呆兄的眸子里劃過一絲異樣,他垂眸看著楚云笙的眸子,然后從楚云笙的眸子挪開目光來,看向后此時楚云笙緊緊的攥著他胸前衣襟的手,緩了緩才道:“找你。”
聞言,楚云笙一怔,阿呆兄還是一如既往的說話簡單扼要,簡直讓人一下子猜不到話里的含義,她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你在這里來找我?”
聽到這句話,阿呆兄才點了點頭,他的眸子依然鎖定在楚云笙攥著他胸口的衣襟的手上,然后道:“找了很久。”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干澀,語調也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然而音色卻極好,再加上他這句話里的意思,楚云笙才一聽到,心里就是莫名的一痛。
她也再沒有忍住,眼淚直接掉了下來,哽咽道:“對不起,是我不好,當初沒有趕上同你約定的見面,我后來派人去無望鎮里里外外都找了,就是找不到你和藍衣的身影。”
說到這里,楚云笙才想起藍衣來,她抬眸看向阿呆兄道:“對了,藍衣呢?你怎么會來衛國,是和藍衣一起嗎?”
聞言,阿呆兄點了點頭,他抬手摸了摸面上的銀質面具,嘴唇動了動,似是正準備說話,這時候卻聽見不遠處有瓦礫摩擦的聲音響起。
楚云笙生了警惕,她轉過眸子,迅速的朝著那發出瓦礫摩擦的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這時候就看到一抹嬌俏的身影自那個方向而來,而這身影楚云笙竟然也很熟悉。
“藍衣?!”
一時間,楚云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再細看過去,就看到迅速趕過來的女子確實穿著一襲淡藍色的衣裙,而且雖然月色朦朧,但是輪廓確實是藍衣無疑。
這時候,楚云笙只想要感嘆老天今晚對她簡直不要太好,找了這么許久的兩個人,竟然在今晚她這才一出來溜達就碰到了。
想到此,楚云笙的心里也越發激動了起來。
藍衣遠遠的看到有一女子抬手揪著阿呆兄的衣襟,就已經心生了警惕,她本來已經將暗器拿捏在了手中,隨時準備朝這個攥著阿呆兄的女子招呼過去,然而緊接著,她又看到阿呆兄站在那里并無半點要反抗的意思,她才想到這天底下能有幾個人能這般輕松的就將阿呆兄制服并攥在手心?想到此,藍衣才逐漸放下了警惕并慢慢靠了過來,今夜的楚云笙恰好帶著面具,所以隔著這么遠她也沒有能認出來,只一邊湊近一邊在想著這個陌生女子的身份,一直到剛剛,聽到楚云笙那一聲滿含驚喜的稱呼的時候,藍衣才終于確定,這女子就是楚云笙無疑,而在這確定了之后,藍衣心里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難怪她剛剛自己還納悶,這天地下還有哪個女子能有這等身手攥著阿呆兄的衣襟不放,恐怕也只有楚云笙能做到,而這也不僅僅是身手的問題了。
“姑娘!”
在確定了楚云笙的身份之后,藍衣再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掠了過來,她朝著楚云笙同樣滿是驚喜的喚道。
楚云笙才要起身過去迎藍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攥著阿呆兄的胸口衣襟,想到此,她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心虛,也下意識的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阿呆兄,因為潔癖如阿呆兄,如果換做往常定然會一巴掌就拍掉了她的手,然后身子立即躥飛出去幾丈遠,幾個時辰之內是不會讓她再有機會見到他并靠近他的。
卻不曾想,多日未見,如今的阿呆兄對人的設防已經降低了?
想到此,楚云笙再抬眸,就看到阿呆兄的眸子果然緊緊的鎖定在她攥著他胸前衣襟的手上,見狀,楚云笙連忙很識時務的松開了手,然后賠著笑臉的解釋道:“剛剛見面太過激動,還請阿呆兄別往心里去。”
換做以往,阿呆兄定然會高傲的揚起下巴,甚至連看都不會看楚云笙一眼,然而近日卻大不相同,在楚云笙說了這一番話之后,阿呆兄竟然對著她的眸子點了點頭。
他竟然點了點頭!
這算是接受了她的歉意嗎?!
想到此,楚云笙就要抬眸再仔細看看阿呆兄的眸子里到底閃爍著怎樣的情緒,而他的腳腕一轉,竟然避開了她的目光。
他這一避,就將身邊的位置給留了出來,正好給已經掠到了楚云笙面前的藍衣留了空位。
藍衣走到楚云笙面前,眸子里也帶著激動,她眉眼里含著笑意,高興萬分道:“姑娘,你果然會出現在這里!”
她的話音才落,楚云笙就又聽到了一陣細碎的瓦礫摩擦聲,緊接著,一抹黑影自右側閃過。
見狀,藍衣立即生出了警惕,她眸色一緊,就要將楚云笙護在身后,楚云笙卻連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并輕聲道:“自己人。”
楚云笙的話音才落,二元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三個人的面前。
見到楚云笙,二元點了點頭,然后道:“這兩日我都在這周圍潛伏著,就等著阿呆兄的出現,好給姑娘報個平安,卻不曾想,姑娘倒是先一步碰到他們了。”
聞言,楚云笙呵呵一笑道:“你也不晚。”
這時候四個人都還在屋頂上,不遠處就是繁華熱鬧的街道,再往右走兩條街就是公主府,他們在這屋脊上目標太大,并不安全。
楚云笙正要說換個地方,二元就已經考慮到了,他轉過眸子掃了一眼藍衣和阿呆兄然后看向楚云笙道:“這里不好說話,我們換個地方。”
他的話音才落,見到楚云笙點頭同意,二元身子一轉,就掠下了屋脊,動作靈活的跳到了下面庭院的院墻上去了,見狀,楚云笙也回眸看了一眼藍衣和阿呆兄示意他們跟上,然后她也就跟在了二元的后面一路越上了院墻,穿過了兩條小巷子,才最終到了一處很是偏僻的院落里。
二元走在前面先進了屋子,將油燈點燃之后,才招呼了楚云笙幾人走進去。
這里地方很偏僻,房子里的東西也很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
在落座之后,楚云笙先抬頭看向二元道:“外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聞言,二元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孫應文的消息,衛王的人也在找他,但目前來說,沒有消息,對于我們來說也是好消息。”
聽到這話,楚云笙點了點頭,她嘆了一口氣道:“可有元辰師傅的消息?”
衛王將元辰師傅的分量看的那么重,即便是端妃都不能打探到消息,更何況天殺的人,所以對于這一問題,楚云笙也沒有抱希望。
果然,二元搖了搖頭道:“并沒有,但是我們分析,應該不在地牢和宗人府,最有可能的是被藏身在某處皇宮密室,只不過衛國皇宮禁衛森嚴,而且前不久才又來了一次大換血,里面并沒有能安插的進的職位和人,所以我們現在想要混進去很難。”
雖然這已經在楚云笙的意料之中,但是再聽二元說出來,她的心情還是格外的低落。
而一旁的藍衣聽到這句話,疑惑道:“姑娘現在是想混進衛王宮?”
楚云笙此來衛國是為了救出她姑姑和元辰師傅的,這一點藍衣知道,只是她之前沒有想到這和衛王宮有什么關系。
見楚云笙點了點頭,藍衣道:“或許我可以想一想辦法。”
聞言,楚云笙一怔。
連天殺都想不到辦法的時候,卻不曾想藍衣竟然還有辦法。
她立即轉過眸子,滿含期待的看向藍衣。
見狀,藍衣有些尷尬道:“姑娘知道的,之前我們家主子跟趙國的關系復雜,在為了跟你一起處理李晟的事情的時候,就曾經來過一次衛王宮,那時候我們家主子就特意吩咐了我要留一批人手在衛王宮,無論什么職位什么身份,只要留在衛王宮里即可,想來,當初的那一批人現在總歸還有在的能用的上的。”
聽到這句話,楚云笙才忍不住要咂舌,她沒有想到原來在那個時候,玉沉淵就在衛王宮里留了一手,而他那時候要安插眼線在衛王宮里做什么?想到此,楚云笙抬眸疑惑的看向藍衣。
見狀,藍衣連忙擺手道:“我家主子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而且,那時候的主子跟姑娘的交情也并非像現在這般生死之交,做事為自己多留一手也是情有可原,現在,他可是將能調度自己所有親信的令牌都給了姑娘,所以也請姑娘不要再懷疑他的用心了。”
藍衣的這一句話倒是說在了楚云笙的心坎上,那時候的她確實跟玉沉淵談不上有什么交情,她跟他始終是隔著霧里看花,將他的真面目和真性情看不明白,而那時候的玉沉淵看她又何嘗不是,只是這一次在遼國,兩個人機緣巧合的一起經歷了生死,而玉沉淵也終于解開了他的心結,將許多的東西和包裹都放下了,這才肯在她面前卸下偽裝和防備,不然,他也不可能將那么重要的令牌都交給自己,而且,藍衣也沒有必要在這時候說出那時候的隱情。
已經過去的事情,楚云笙即便是帶著驚訝,卻也不愿意再多想,畢竟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已經改變。
所以,看到藍衣緊張的樣子,楚云笙展顏一笑道:“沒什么,你放心,我才不會跟玉沉淵那只狐貍計較呢。”
聞言,藍衣這才點頭笑道:“姑娘明白就好,我這就去聯絡在衛王都里的舊部,看看能用到宮里頭的哪些人,很快就給姑娘答復。”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就要從椅子上起身。
見狀,楚云笙也站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抓住了藍衣的手腕,帶著幾分緊張道:“就有勞你了,不過要盡快,因為我怕……時間來不及,姑姑她恐怕熬不過明天了……”
聞言,藍衣一怔,旋即她回過了神來,然后對楚云笙點了點頭就飛快的轉身出了屋子,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藍衣走后,二元也起身道:“姑娘是打算救出元辰先生,然后帶著元辰先生去見公主殿下?”
聞言,楚云笙點了點頭,然后她又搖頭道:“我也不確定了,現在,我既怕找不到元辰師傅,又怕找來了最后帶著他進不了公主府,但我更怕時間趕不上……”
說到這里,她只覺得一顆心似是被人狠狠的揪在一起,痛到難以呼吸。
見狀,二元上前一步,低聲道:“姑娘也無需太過擔心,我這就去將天殺在衛王都的部署都調整一下,重點往公主府靠近,以防萬一。”
他的話音才落,見楚云笙點了點頭,二元便腳尖一點,就掠出了屋子,同藍衣一樣,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