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站在墻角的菀遠一個沒忍住, 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咳嗽出聲。
但此時并沒有人注意到菀遠,都一臉‘你怎么了’的表情看著菀月, 菀月對眾人驚訝的神情視若無睹, 淡定自若的開口道:“如果沈世子同意的話, 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孝敬哥哥的!”
菀遠聽到這里, 繡白的俊臉再度彪紅。看著自己膽大包天, 天真不知事的妹妹,恨不得把這個妹妹從書房里頭拖出去。
菀呈到底是見過風浪的人,并沒有被女兒突然的言行驚得表情答辯, 只是心中確實覺得女兒過于大膽,何況現在這里這么多人, 這個場合, 實在是不太適合討論這些私事。
“你有報恩的想法是好的, 此事我們可以以后商議。”菀呈也不深說,想先把女兒突然心血來潮的心事先拂過去, 等私底下再兩家商量。
菀月既然開了這個口,確實不想再退縮了,見父親沒拒絕,便乘勝追擊道:“沈世子就在這里,我們現在議就好了, 不用等以后。”
“沈世子, 如果您覺得可以的話, 我以后可以孝......”菀月說著, 朝沈丘行了一禮。
“既然菀月妹妹有這等報恩之心。”沈丘臉色鐵青, 打斷菀月的話。
菀月停下來,看了眼話說到一般的沈丘, 見沈丘正四處看著,似乎有些不方便說,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我這里倒是有一件大事,如果菀月妹妹能夠答應的話不失為一樁美談。”
菀月見沈丘對著自己妹妹妹妹的喊,以為沈丘這是要同意了,臉上笑瞇瞇地道:“您說。”
“沈某今年二十一,一直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家中母親早已對我的婚事愁白了頭,妹妹既然這么有心,我也覺得妹妹挺可愛的,既然如此,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豈不是更妙哉?”
......
菀月:你個渣男!夠狠!夠不要臉!
菀月朝沈丘呲了呲大門牙,一字一句道:“若果我大一些還能以身相許,可惜我太小了,不過我家中還有比我大兩歲的姐姐,沈世子要不要相看相看?”
“菀月妹妹這話不對,畢竟是沈某看在菀月妹妹如此苦惱的情況,并且沈某也至今未婚,由于一些原因沈某覺得這個提議還算不錯,菀月妹妹如此真誠的說要報恩,卻又隨口推脫,這樣聽來,確實不大好的。”
“行了,報恩的事情私下再議。”菀呈看了眼兩位別人家的姑娘:“別唐突了外人,客人既然在家中做客,該好好陪陪客人才對,豈由你在這里胡鬧!”
菀月閉上還要狡辯的嘴,煩悶的看了眼沈丘,不再說話。而一旁一開始慫恿菀月過來的謝茹,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菀月心中輕哼,倒真是坐觀釣魚臺的范本。
菀呈不欲多說,讓幾個小輩出了房間獨獨留下了沈丘。
菀月不太肯出去,不甘心的看了眼板著一張臉嚴肅的父親,撒嬌道:“父親~”
被菀呈直接無視,甚至得到自家哥哥無情的拖拽。
謝茹見事情告一段落,順勢向菀呈道別:“既然伯府家還有別的事,這天色也不早了,那晚輩先行告辭了。”
菀呈點頭,又吩咐菀月道:“你去送送謝家小姐。”
已經把菀月拖到了門口的菀遠這才松了妹妹的后衣領自己先行往門外走去。突然的松手讓菀月猝不及防,在差點摔在地上之前扶住了門檻,深吸了口氣。
這莽撞的哥哥!真當她還是十歲小孩子么!
菀月看了眼朝自己看過來的謝茹,心中一定。等著她一同齊步出門。
待到半路上,周圍沒什么人時,菀月對謝茹說道:“好姐姐,你看我父親的態度,在沈世子提出讓我嫁給他的時候竟然也沒拒絕,現下又留了他說話,不會是真的想把我嫁給沈世子吧?”
謝茹心中比菀月更加焦急,又毫無辦法。
他等了沈丘這么多年,可不是想看著沈丘娶其他姑娘的。謝茹紅了眼,又還要安慰一旁苦惱著的菀月:“妹妹安心,你與沈丘相差這么多歲,伯府那么心疼你,定不會讓你嫁給沈丘的。”
謝茹一字一句慢慢說道,很有道理,可心中又慌亂的很。尚書大人心疼女兒不假,可若是女兒與沈丘早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沈丘又有意于求娶菀月,沈家家大業大的,這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可不是一個年齡相差十來歲能罷免得了的。
“也是,他那么老,父親定然不會同意的。”菀月笑瞇瞇地把謝茹送到了門口,轉而又去了后院。
暢合院中,王氏正素手端著一個青花瓷碗,小口的喝著酸梅湯,見菀月汗兮兮地過來,丫鬟小雪忙給菀月盛了一碗。
菀月也來不及喝,今天趁著好機會低著大家說出了想當沈丘妹妹的想法,沒想到沈丘倒打一耙說想要娶自己,父親那頭正和沈丘說著呢,萬一被沈丘這廝說服,母親這邊又恍惚地讓父親拿主意,自己今天豈不是得栽到那渣男手中了!!!
菀月想著,眼睛里就來了熱意,凳子也不做,趴在母親的腳邊可憐巴巴的望著王氏。
王氏一看,立馬彎腰過來捧著菀月的臉:“哎呦月姐兒,你這是怎么了???”
菀月開口,聲音帶著沙啞:“今日本來和父親說想報答世子的救命之恩,女兒早前就聽說沈世子從小就想要個妹妹,而且沈世子還不大的時候就開始喊女兒妹妹了,我便想當他妹妹報答孝敬他,可是、可是沈世子剛才竟然說讓女兒做他的妻子。他那么老,就算女兒想報答他也不想嫁給他啊!”
菀月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王氏驟然一聽,覺得不可思議,隨即又爆笑出聲:“京城里頭這么多名門閨秀,沈丘怎么會看得上你這個豆芽菜兒!”
菀月心中翻了個白眼,把下巴搭在王氏的大腿上,嬌聲不滿的喊道:“母親~”
“好了好了,小小年紀就想著要嫁人了?就算你想,娘和舍不得你嫁呢,再說他沈丘都這么大了,不會為了等你這么久不娶的。”王氏拍了拍了菀月的后背,安慰道。
不,他會。
他可以等自己這么久。
菀月清清楚楚的知道,卻又不能直白的告訴自己目前。
輕嘆一聲,菀月又對母親說道:“那萬一他真的可以等這么久怎么辦呢啊?”
王氏一聽,收起開玩笑的心思認真想了會兒,才和菀月說道:“既然如此深情,那這樣的男兒我女兒嫁得!”
“那我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呢,母親也舍得嗎?母親以為,救命之恩一定要以身相許才顯真誠?”菀月說著,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王氏見女兒是真的傷心了,雖然心中有些不解,但也不停的拍著女兒的背:“我的傻女兒,你要是不想嫁,娘和你爹爹怎么會逼你?”
菀月聽了這話,心間一暖,又想起上輩子在沈丘和謝茹那里受的氣兒,委屈得直掉淚。
王氏拿著帕子幫菀月擦著,卻怎么也擦不干,甚至越擦越多。
“乖啊,不哭了不哭了。”
*
書房。
棋盤上白子黑棋不遑多讓,盛氣凌人。
兩人廝殺的酣暢,整個房間里只有棋子落盤的聲音。
等到棋子布滿,白起黑棋不相上下,不分勝負。
尚書大人這才緩緩開口道:“沈世子似乎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沈丘落在棋子上的目光緩緩上移,定格在對面坐著的尚書大人眼睛上,目光穩重:“丘從不妄語。”
“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堂堂沈丘沈世子,大理寺卿少卿大人怎么做事如此莽撞,給人留下如此話柄,知道今日你說讓我的小女兒以身相許,我才知你竟動了這等心思。如今沈大人對我菀家有救命的恩情,是打算挾恩相報了?”
沈丘拿著棋子敲打桌面的手停下,語氣不急不緩:“尚書大人此言差矣。沈某剛才也有解釋,看著菀月妹妹如此執著于報恩便給妹妹想了一個法子,遠沒有尚書大人說的這么復雜。再者,我覺得菀月妹妹可愛,更希望她所關心的人也好,所以便在菀遠中毒的時候幫了一把,并無他意。”
“而且,沈某也并無戀童之癖,若大人允許,等菀月妹妹及笄后再談婚事也未嘗不可。沈某可再次向尚書大人保證怕,這輩子就菀月妹妹一人,絕不虐待于她!”
說完,沈丘回望過去,眼神真摯的看著菀呈。
菀呈只覺得火氣一蹭就上來:“你放肆!”
“你到底是何居心?”菀呈厲聲問。
沈丘坐在座位上,波瀾不驚:“丘只是喜歡菀月妹妹,并無其他居心。”
菀呈陡然聽到沈丘說這些,只覺得進來沈丘在菀家做的一切都早有預謀,更有甚者懷疑起來了家中最近出了一系列的源頭,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
沈丘知道凡是有度,既然完成呢沒問,便也沒多說。
良久,只聽書房里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