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月一直在等坊間傳來自己當沈丘妹妹的傳聞, 卻一直沒有等到。
反而不知道哪裡傳來沈世子有意求娶菀家嫡女,這消息一出,瞬間如洪水般涌出, 人盡皆知。
最氣人的是, 父親不知道這輩子竟然不像上輩子那極不同意的態度, 說年齡太大, 菀家不用女兒嫁出去這種手段來攀關係, 反而規勸自己,嫁給沈丘這般大的男人會疼人,而且他能看出來, 沈丘心誠。
若是沒有上輩子那番經歷,菀月也就相信了在官場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的父親, 可是, 上輩子最後那段時光的痛苦難耐, 她到底還是帶到了這輩子,不想再走一回。
母親在父親規勸自己的時候也在一旁頗爲認同的看看著自己, 菀月此時無比慶幸自己提前在母親那兒哭過此事,不然照這樣下去,父母親還能嫌自己太小了,不能及時嫁給他們眼中品行樣樣皆好的沈世子。
菀月用盡了肺腑之言:“沈丘他就不是個好人!”
“不是好人他能救你?”
菀月不甘反問:“那現在外面怎麼全是他沈丘要娶我的消息,而沒有當日我想做沈丘妹妹的消息?這是誰有意爲之?”
“又是誰這等私事要當著這麼多人說出來?你不說能有後面的事嗎?”
菀月輕哼一聲。
菀呈又道:“再說了, 想當沈丘妹妹的人多了去了, 多你一個是什麼新鮮事不成?他沈丘想娶媳婦, 那是多少人盯著的事?可不傳得快麼。”
菀月胸口一嘔:“嘁, 誰愛嫁誰嫁去!”
“沈丘這個人一看就很多情!”菀月又補了一句。
“證據呢?”菀呈不輕不重口地問道, 菀月這幅模樣在菀呈看來就是無奈,年紀小不懂事, 沈丘年紀輕輕,除了官場上冰冷了些,平日裡風評不錯,花街柳巷都不去的人,何談多情?
菀月:......
“他大女兒這麼多,父親您著呢捨得女兒嫁給他啊!”實在爭論不過父親,菀月雙手纏繞著父親的胳膊,撒嬌道。
菀呈擰眉,這門親事在他看來有好也有不好,如今女兒又極爲不同意。
思索了一會兒,菀呈才試著和菀月商量道:“這樣吧,改日我讓你和沈世子再一起說說話,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爲父也不爲難你。”
菀月見自己父親終於妥協,這才舒了口氣。
兩天後。
菀月不情不願的走進了茶樓,進房間的時候,菀月掃視了一圈,只見沈丘早已經坐在桌旁,正在獨飲,周圍無一人。
菀月心中有些慫,但爲了不讓自己父親覺得自己任性,硬著頭皮獨自進了房間。
心中哼哼,這爹爹對這沈世子可是放心得很!
沈丘見菀月進來,也沒起身,只淡淡的點了點頭。
菀月也不在意,默默地坐到一旁,等著沈丘說話。
沈丘的視線自菀月進來就落到菀月身上,卻一直不說話,菀月忍不住了,頭皮發麻地開口道:“沈世子看什麼?”
“我在想,我們要是有個孩子,他該是什麼樣子。”
菀月身體一顫,不由想到那個隨著自己死亡而腹死胎中的胎兒,眼睛一紅。
聲音也跟著沙啞起來:“世子大可不想,我們不會有孩子的,因爲,我不想嫁給你。”
沈丘似乎有些不解,問:“小姑娘見到英雄不都是心懷崇拜嗎,爲什麼菀姑娘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淡漠?”
菀月見沈丘如此,沉吟了很久,一直到沈丘以爲她不會在說話時,聽到了小姑娘軟糯的聲音:“我知道你喜歡謝茹姐姐,只是因爲一些原因不好娶她,所以纔想藉著救命之恩纔想娶的我,所以我不願嫁給沈世子,還請沈世子見諒。”
沈丘從頭到腳認認真真的打量了菀月,發現菀月神情認真,甚至篤定,喉嚨疼得沙啞道:“你錯了,除了你,我未曾喜歡過別人。”
但小姑娘似乎十分篤定,仿若曾經經歷過似的:“你騙我沒用,我知道你喜歡她,比誰都清楚。”
沈丘莫名被菀月冤枉,眼睛通紅地看著菀月,雙手用力握著菀月的肩膀:“你知道?你拿什麼知道的?是我親口說過,還是你親眼看見過?”
前世菀月一直在謝茹繪聲繪色的描述當中深信不疑,突然被沈丘這麼問,整個人有些矇住了,一雙大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張著殷桃小嘴看著沈丘,聲音帶著點漂浮再重新肯定了自己的話:“我就是知道!”
沈丘見小姑娘有些心虛,就知道小姑娘在那裡心口亂說了:“你就算不想嫁給我,也不用這樣污衊我的真心,我的心裡從始至終只有你。”
菀月不由得回憶起前世種種謝茹對自己說過的話,發現自己那段時間由於孕相不好,陡然聽到沈丘喜歡的人從始至終不是自己,神情悲痛,身子更加嬌弱,根本就沒有親眼見過謝茹說的那些場景。
何況,前世從嫁給沈丘到後來自己被謝茹所殺,沈丘確實一直對自己很好,從無半點差池。
若是這樣,那難道只自己誤會了?
菀月感覺到自己從前的觀念受到了衝撞,不敢置信地搖頭,前世和沈丘相處的甜意慢慢浮現在腦海,發出不可置信的尖叫聲來。
一直守在外面的壁色衝了進來,小姐從小就對沈世子有股天然的害怕,如今兩人在裡間獨處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等壁色衝到小姐面前,發現小姐滿頭大汗,一臉痛苦地抓著腦袋,壁色看了旁邊的沈世子一眼,忙快步向菀月走了過去:“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
沈丘見壁色進來,心中不悅,目光沉沉的看向壁色道:“你先出去,我和菀月妹妹還有話未說。”
壁色見小姐臉色慢慢變得慘白,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不肯出去。
菀月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艱難的朝壁色擺了擺手,又仔細去回想上輩子的一點一滴。
“我沈丘發誓,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未曾負你!”
菀月不可置信的盯著沈丘:“你說什麼?”
沈丘以爲菀月不信,舉手放於頭上方發誓:“我沈丘,這輩子,上輩子,都不曾負於菀月!”
菀月雙手握緊,渾身冒出一層又一層細汗來,長大了嘴看著沈丘,聲音不知是勉強還是激動,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你又不知上輩子的事情,你怎能如此發誓,一聽就不真誠!”
感受到菀月與剛纔大不一樣的狀態,沈丘猛地靠了過來,與菀月不過拳頭的距離相對:“菀月妹妹怎知我不知前世?”
菀月欲再說,嘴巴張了又張,卻沒有開口,心中卻隱隱有了猜疑:沈丘爲什麼會知道哥哥得的什麼病,並且提前幫哥哥找到藥材?這輩子他似乎過得比上輩子更加順風順水。
既然自己可以重生,那他,不也一樣可以嗎?
菀月突然不敢作聲,害怕自己一張口就暴露了什麼。
“菀月妹妹莫是不信?”沈丘擰眉,問。
菀月乾笑:“沈世子說得如此玄乎,菀月不知怎說。既然沈世子已經發了毒誓,我也不好多說。”
但其實心底裡已經信了三分,畢竟上輩子自己確實什麼都沒有見著。
“那妹妹可還有其他疑慮?”
菀月把雙手往懷中一樓,雖然自己有點相信,但也只限於有點,這沈丘就想借著桿子往上爬,趕鴨子上架不成?
但菀月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直都在誤會沈丘,拒絕在心中說不出口。
卻又不想答應沈丘,便爲難道:“沈世子知道,我與沈世子相差十多歲,等到我十八歲可以出嫁的時候,您已經二十九歲了。您太老了!”
沈丘前世最討厭菀月說兩個人的年齡,菀月偏要提。
果然,這句話一說完,沈丘的臉色就冰冷了下來,似乎還暗地裡磨了磨牙。但對著自己又不好發作。
菀月心中偷樂,忽然聽到沈丘說:“姑娘可要知道,這世上男人雖然多,你的身子卻是被我看去了,雖然當時情況緊急,但這也是事實。”
沈丘說的是上次幫菀月包紮傷口的事,菀月卻不由得紅了臉頰:是啊,這清白,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已交付於同一個人,若是再換,自己也沒那個臉皮子。
若沈丘真如他說的那樣,上輩子和這輩子根本沒有辜負於自己。
自己只是在謝茹的瞎編亂造中想象了一場沈丘喜歡別人的模樣,那豈不是自己的問題,分本沒有理由來責怪沈丘!
菀月想起上輩子沈丘爲了娶自己而被婆婆罵得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心生一計。
菀月學著沈丘的樣子靠近他:“若是沈大人覺得自己這麼喜歡我,那不如等我到二十歲,到時候本姑娘覺著自己長大了,再嫁給大人以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菀月湊過去的勁頭有些猛,兩人鼻尖挨著鼻尖,呼吸全打在了沈丘的臉上。
兩人對視了一眼,沈丘狠狠地用食指抵著菀月的額頭把菀月拉得很遠,輕哼一聲。
菀月被推了也不惱,甚至還朝沈丘挑釁一笑:“怎麼,沈世子等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