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剛剛浸染大地時,秦美玲又是一番囑託地送殷冷和景黎出了殷宅大門。依舊是三車保鏢前後保護著,殷冷和景黎兩人坐在中間的車子上。
舒適寬敞的車子內,男人眸色淡然地握著女人的小手,反覆把玩著,而女人則是有些興奮,有些緊張,望著窗外的眼睛四處亂瞄,時不時地還問前面的司機小王還有幾分鐘到。
“這麼開心?”看著女人那急切的樣子,連淡然的殷冷也被感染了。
景黎扯了扯腿上的長裙,“還好還好,就是挺久沒出來看什麼都新奇。你說我穿這身好看嗎?會不會顯得很……臃腫啊?”
想來這次的酒會上也沒有多少人像她這樣挺個大肚子還來湊熱鬧的。一想起酒會當中那些端著香檳身姿窈窕的女人,景黎多少泄了些底氣。剛開始也是一時衝動要出來,結果真的上了車子,又開始這樣緊張那樣緊張了。想都不用想,她大概是這次酒會上最臃腫的女人了。
“不會,你怎樣都好看。”
也不知道殷冷是爲了哄她還是真的這樣覺得,不過這話倒是讓景黎有了些底氣。如今她已爲人婦,討得不過是丈夫的歡心,既然連殷冷都這樣覺得,她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也可能真的是在意著景黎的緊張心情,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殷冷時不時挑起話題,來分散景黎的注意力。
不過也因爲這樣,等景黎發覺時,車子已經停到了一個燈火輝煌的五星級酒店門前。殷冷先下了車子,而後待侍者上前爲她開門後,她纔在殷冷的扶持下下了車子。
入眼的除了燦燦的燈火,便是那顏色鮮紅的一直延伸到大廳門口的紅地毯。前方還有幾個跟他們一樣剛到的人,個個衣著華麗鮮豔,像是那些戛納電影節上走紅地毯的影星。
也有跟他們差不多一起來的人,都紛紛走上前來寒暄問候。當然,人家都來討好殷冷,自然不會冷落了他的夫人。
“殷總,這位就是殷太太吧?”
這個時候,景黎便會露出大方得體的笑容,朝著對方輕輕點頭,“您好。”
等沿著這紅毯走到盡頭的時候,便有侍者過來幫他們引路。
大廳上空掛著中央水晶大吊燈,燈光的光芒被無數的水晶吊飾折射到大廳的每一個角落。旋轉樓梯的側邊有一架白色鋼琴,此時有穿著白色燕尾服的少年正陶醉地演奏著。那樓梯邊站滿了衣著華麗的人羣,卻不是沉浸在少年的優美鋼琴曲中,而像是在等待什麼人的出場。
因爲景黎不能就站的緣故,殷冷一進門便開始掃視全場,發現休息區後,邊帶著景黎慢慢朝那邊挪去。
之所以說是“挪”,一點也不誇張。
據說能夠來這個酒會的人都是在本市能夠數得上名字的人物,聽著多麼的高大上啊,可是,真的站在這裡後,景黎不得不感慨自己的眼界是多麼的狹窄,居然不知道本市有名頭的人居然足足
能夠塞滿一整個宴會廳。
沾了殷冷的光,他們幾乎是每走一步都會有人過來跟他們打招呼。雖然殷冷麪上擺著“興致缺缺”四個大字,可是那淡漠的臉色卻依舊沒有阻止這不斷涌來的人流。
景黎一直覺得殷冷的臉色是殺傷力極強的武器,卻沒想到在這些人面前完全是可以被屏蔽和免疫的。想來,這些人爲了爬到現在的位置上,是要練就怎樣的定力和厚臉皮……
眼見著景黎的面上露出疲憊之色,殷冷臉上的寒意更甚,有時還會故意不接話,光用那冷冰冰的眼神凌遲對面可以討好的人。
不過好在從他們站的地方到沙發區的距離不長,景黎終是在半個小時後令自己的屁股與沙發親密接觸。
“累了吧?讓你胡鬧。”殷冷看著景黎那放鬆的小模樣,忍不住揶揄道。
而景黎自然是不甘這樣被自己老公奚落的,嘴上還說著,“我樂意。”
酒會的休息區與前面觥籌交錯的大廳由一個小型噴泉隔開,這噴泉也沒什麼新意,主題是海的女兒,唯一妙的地方便是美人魚手中的小海螺,在那裡竟然是噴泉口。惟妙惟肖,像是將海中的海水從海螺中傾倒出來。加上噴泉底部那些五顏六色的小燈,更是襯得一池池水神秘而絢麗。
再往旁邊看去,便能看到一個小型的開放式廚房,那裡面站著幾個帶著高白帽,繫著紅色領巾的廚師。他們在裡面忙前忙後,做出來的精緻點心和新鮮飲品都被旁邊站著等候的侍者端到旁邊的食物區。
一看到那些精緻的糕點,景黎就有些食指大動。自打懷孕後,景黎的食慾大增,完全停止不了對於食物的喜愛。加上今天晚上出門早,景黎並沒有吃太多的東西,現在也有些餓了。
“餓了?”像是擁有讀心術這般的本領,殷冷一下子就看到了景黎眼中的幽幽綠光。
她條件發射地想要回答“是”,卻因爲顧及酒會的場合,怕在這裡食指大動會給殷冷丟臉,可內心對事物又十分地渴望,便皺著一張小臉糾結地問他,“我現在可以吃嗎?”
說實話,這開放性的廚房就擺在那裡,連廚師都請了好幾個,擺出來的食物又那麼四大排,可是所有的人都跟沒看見一樣,手裡只拿著酒水,根本不理會那些精美可口的食物。本來作爲一個孕婦,景黎的肚子就挺引人矚目的了,現在如果就大快朵頤,會不會有些不好……
“想吃就吃。”
“我不好意思……”
“我去幫你拿。你乖乖坐在這裡,不要亂跑。”
眼看殷冷已經離開了沙發,景黎自然樂意讓他去把食物拿過來。只是在這裡乖乖地坐了一分鐘,便有人上來攀談,當然,是女人。
在大多數人看來,在這個酒會上,每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個個都不容小覷。可這酒會上那些穿梭於男人之間的光鮮亮麗的女人,便不是每一個都能讓這些男人正眼相
視的。她們大多是男人們帶來的女伴,有些是妻子或是女朋友,而有些可能只是秘書或是情人,只有少數一些是名門千金和事業女強人。
這些女人,出身名門或是背景雄厚的,自然是不屑於跟那些依附於男人們的女人交談的,她們大多跟自己圈子裡的人或是事業有成的男人待在一起,而那些沒有背景的女伴,可能更會趁這個機會找一些有背景的女人認識,從而擴展自己的人脈。
這些上流社會的套路,景黎自然是懂得的。只是,面前這個身著粉紅色中長裙的女人到底是哪一類的,她倒一時分辨不清楚了。只見那女人淡妝微施,穿著一條看似普通實則精緻的不規則粉紅色中長裙,渾身上下沒有太多的華貴珠寶,只有頸間一條彩金細鏈和腕上一條同款的彩金手鍊。
這女人長相五分嬌媚,五分清秀,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間又帶了幾分俏皮。五官算不上有多精緻,但是眉眼之間、一顰一笑,都像是帶了風韻的。
“你好,殷夫人。我是吳婉君。”
本來只想靜靜待在這酒會一角等待殷冷和食物的女人,是萬萬沒想到還有人在她獨處的時候過來搭訕的。這一次,殷冷不在她的身邊,按理來說不會有人前來寒暄,可剛纔這個女子又叫她殷夫人,顯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如今來搭訕,想來也多多少少有結交殷氏的想法。
“你好,我是景黎。”
那女子聽了景黎的介紹,眉頭微微一挑,笑著問:“請問我可以坐在你身邊,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殷冷這幾個月的全封閉式待產,景黎到底對陌生人有些許防備,看著兩人坐的沙發,她有些抱歉地對吳婉君說:“不好意思,這個位子是我丈夫的,他等一會兒就會回來……”
對於這樣明顯的拒絕,吳婉君也不覺得生氣,她不在意地在旁邊的一張兩人坐沙發上坐下,緊挨著景黎這邊的沙發。
“你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的。”
只是這惡人的頭上自然不會有字,景黎只是面上笑得和善,心裡卻急著讓殷冷回來,“吳小姐能對我有什麼惡意,你我素不相識,也不知道吳小姐過來……”
吳婉君這才切入正題,“是這樣的,我是跟隨哥哥來參加酒會的。其實我從小在美國長大,前幾天剛回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朋友。剛纔在酒會上閒逛,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你投緣,覺得你面容很和善,又恰好是一個人坐在這邊,便向過來搭個話,看能不能投緣交個朋友。”
這話算是說的滴水不漏的,可是景黎卻敏銳地察覺到這話中的矛盾之處。她若是真的只是隨意閒逛發現了她,自然能夠發現她並不是一個人,在吳婉君過來前,殷冷纔剛剛離開一分鐘左右。即便是吳婉君恰好跟殷冷錯開了,她卻直白地上前叫她殷太太,顯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這些都不得不讓景黎防備起來,畢竟這種刻意的接近很難博取她的好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