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問題,媽,還是不要現在提了。”殷冷聲音很嚴肅,表情也很嚴肅。
景黎感激地望著他,似乎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是殷冷也這麼提議的話,她會覺得很難受,畢竟,兩個人以前有那麼多的糾纏紛擾,關係剛剛有一點緩和,實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時機;自己吧,還揹負著不知道被什麼人陷害搞得失憶和整容的血海深仇,前路一片迷茫,她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考慮生孩子的事情?
即使殷冷信誓旦旦要照顧她後半生又怎樣,這些年來,她看慣了很多人之間的分分合合,將來發生什麼事情誰知道,如果這時候有了孩子,對他們兩個而言,無疑都是一種牽絆。
但是殷媽媽想要抱孫子的心情她也能理解,老人年紀大了,不都是希望看到兒孫繞膝,享受天倫的嗎?所以要她直接拒絕老人的提議,這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好在殷冷給她解了圍,他本來是說這種話最合適的人。
一方面,他了解景黎恢復心理的各種創傷需要時間,也需要慢慢培養起在他身邊的自信;另一方面,老媽的意見他也會考慮的,只要把景黎的過往查個清楚明白,把處心積慮傷害她的人挖出來,受到應有的懲罰,那麼他和景黎的生活狀態就會完全不一樣了,到時候,景黎一定會很高興給自己生一個漂漂亮亮的孩子吧,一個可以陪著他們走完人生旅途的屬於他們兩個的孩子,有了孩子,就會有一個他們倆真正意義上的家,那時候,景黎一定會幸福得再也不想離開吧。
心裡規劃著未來的美好生活,殷冷忍不住嘴角上揚,擺出了“笑”的姿態。
景黎愣住了,殷冷這一向不茍言笑的傢伙,這是在笑嗎?爲什麼啊?
“傻小子,你笑什麼?不趕緊幫我勸勸你媳婦生孩子,還亂打岔,你這又是笑什麼呢?”
老太太也忍不住嗔怪地看了一眼殷冷,好像在說,這孩子,有時候沒個正形。
景黎不語,心說,沒啊,他平時一直都很有正形,就是有時候太嚴肅了,不太好玩。
倒不如此時此刻,有一絲正常年輕人的味道。
“沒有啦,媽,我告訴你,孫子會有的,放心。”
殷冷趕緊摟起老媽的肩膀,把她送出病房,好讓景黎靜心休養。
只是,剛送走老媽,他的臉色就開始難看了。
那個陷害景黎的人,居心何在?到底是爲了怎樣不可告人的目的,纔會對這樣一個善良柔弱,對任何人都純良無害的女孩子下這麼毒的手呢?
這邊的景家又是另外一個光景。
一回到家裡,景柔的悶悶不樂就引起了父母的注意。
“柔兒,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景母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女兒,看她有一點不高興自己也跟著不開心。
“對啊,臉色這麼差,是不是病了?”
正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景父也擡起頭來,跟著附和。
他剛纔就看到了,景柔是臉色鐵青跑回來的,一回來就癱在沙發角落,一句話也不說;跟她平時喜笑顏開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沒有病,還不是景黎那個神經病,總是陰魂不散。”景柔從枕頭裡擡起腦袋,煩躁地跺了跺腳,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鞋都沒有換。
“啊,都是景黎害我的,髒死了!”
她精神崩潰
,尖叫著衝去了衛生間。
客廳裡的男女面面相覷,半天都不知道怎麼反應。
“老頭子,你說,柔兒這樣,我們不能看著不管啊!”
景母還是先開了口,女人總是比男人更加沉不住氣,她就是心疼女兒,就是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誰要是讓她受了委屈,她一定把那個人撕爛了喂狗。
說句心裡話,殷冷那個漠然冷冰冰的樣子,他們景家是打心眼裡不想跟他打交道,但是,殷家卻有他們景家窮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金錢和權力誰會不喜歡呢?
最重要的是,女兒那個倔強的孩子喜歡殷冷,她就偏要糾纏殷冷,哪怕是人家一點也不待見她,根本就不會正眼看她一下,她也不放棄。做父母的,尤其是做母親的,還能怎麼樣?
只能是隨她去,真是隨她去,還要爲她創造各種各樣的條件,即使是作奸犯科,壞事做盡,也在所不惜。
“這孩子,這麼一根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個性是隨誰呢?”
景父搖頭嘆息,卻又憤恨無比地罵著景黎:
“不管是韓梓萱還是景黎,死丫頭真是命大,那麼多人都死了,她怎麼就是死不了呢?給她整容沒用,讓她失憶也不行,看她都看不住,非要纏著殷冷,非要跟柔兒搶男人,犯賤都沒有這麼犯的!”
“可不是,殷冷那個小子也是,她是韓梓萱的時候喜歡她,後來她成了景黎還是喜歡她,他們倆都夠彆扭的,有時候我覺得還不如成全他們,你看殷冷對柔兒跟對景黎的態度,根本不是一回事,我都替柔兒著急,男人的心啊,不在你身上就是不行!就算將來勉強到了一起,柔兒可能也不會幸福。”
景母畢竟是女人,偶爾還是有一點退縮,雖然,這種想法大部分是爲了自己的女兒考慮。
“你懂什麼?婦人之見,頭髮長見識短,金錢加權力還怕柔兒過不好?愛情這玩意兒,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奢侈品,有了更好,沒有也絕對影響不到生活質量。”
他猛地砸了一下桌子,惡狠狠說道:
“而且,我們也已經沒有退路了。前兩天,我聽說殷冷的幾個下屬在暗暗調查韓梓萱車禍的事情,雖然動靜不大,但很多人都傳遍了,韓梓萱是殷冷最看重的女人,他開始調查這種事情,那是說明了什麼?你想想!”
“什麼?我想不出來……”
景母戰戰兢兢地擺著手,感覺後背上都滲出好幾斤的汗水來。
“說明他開始懷疑這件事了!”景父似乎也冷靜不到哪裡去,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這才接著說道:
“怎麼會?你不是已經把所有的證據都抹掉了嗎?他怎麼會起疑心的?“”
“我是抹掉了所有的證據,可是,韓梓萱沒死,這不就是活生生的人證嗎?景黎就是韓梓萱,韓梓萱就是景黎,韓梓萱是被人陷害後失憶,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這個大秘密本來只有我們景家的人知道,但是,爲什麼,突然之間,在所有人都以爲殷冷接受了景黎,而把韓梓萱忘到了九霄雲外的時刻,他又開始對這件事感興趣?不是因爲別的,一定是景黎那裡出了什麼問題,不然殷冷絕不會這麼篤定。雖然表面上他沒露出什麼瞭解內情的馬腳,但是現在每次我一看見他就會覺得手腳冰涼,總感到哪裡不對,這算是做賊心虛也罷,我自己多慮了也好,總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先
下手爲強!”
景父的雙手緊握在一起,狠狠揉搓著,像是要把自己的皮膚搓下來一層。
“怎麼先下手爲強?難道你真的想要殺死景黎?那可是殺頭的死罪,會吃不了兜著走的?”景母幾乎要尖叫起來,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景柔所在的衛生間的方向,陡然壓低了聲音。
“你這個敗家女人,給我閉嘴!”
說起這件事,景父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幾次他明明就可以要了景黎的命,就是這個多事的女人攔他,如果不是這樣,現在全家人也不會這麼提心吊膽,柔兒那命苦的孩子也不會一次又一次被殷冷所傷,都是沒見識的婦人惹的禍。
“我警告你,不要再在景柔面前說這些廢話,她心情不好,你不要去煩她。”
景父義只差沒有拿手指頭去戳自己的女人了,典型的恨鐵不成鋼。
“你的任務就是看好景柔,別讓她出去惹事,保證你們倆的正常生活;另外的事情,全部交給我,我知道怎麼做才能讓柔兒心裡舒服,這一次,管它是景黎也好,韓梓宣也罷,統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們倆就只管放心,殷冷絕對是我們家柔兒的盤中餐。”
“嗯,那倒是,只要那女人一死,殷冷還不是我們家柔兒的手下敗將,這一點,我絕對放心。”景母轉念一想,還是自己的女兒比較重要,景黎算什麼,她的命不值錢,死就死,反正老公也說得對,把所有的證據處理好不就行了,之前那件事情不就是這麼做的,還不是沒人發現?
二人相視一笑,露出了奸計即將得逞的得意表情。
幾米之外的衛生間裡,偷聽到父母談話的景柔靠著門框換身顫動,幾乎要笑出聲來。
沒想到這回,父親跟她倒是想到一塊去了,沒想到父女常常有心有靈犀的時候。
反正,景黎那個賤女人就是死路一條。
只是,她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因爲現在的殷冷既然有了防備,必然把景黎保護得密不透風,父親要想殺死景黎,一定會驚動他;父親一個人怎麼會對付得了殷冷那種心思深沉的傢伙,必要的時候,她還是要做一些人不知鬼不覺的事情。
因爲沒什麼大礙,加上她自己的堅持,沒多久,景黎就出院回家了,家裡有殷老媽和王嫂照顧,還有新增加的一批保鏢,完全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和飲食起居;當然,這樣一來,殷冷也就可以正常上班,而不是整天正事不管,總是跟景黎膩歪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醫院了。
公司當然是有一大批公務等著他處理,他直到中午,才把擠壓的文件給簽完字。
來不及喘口氣,他立刻讓順子他們進私人會議室去開會。
不知道哪裡藏著這麼一個對景黎不懷好意的爛人,殷冷是簡直要瘋掉。
跟君子打交道沒什麼,他至少不會暗箭傷人;但是小人就不一樣了,
“還是沒消息?”
順子凝重地點頭,又搖頭,“也不能說完全沒消息,這幾天還是有一點小收穫。”
“什麼收穫,有幕後黑手的消息嗎?快點說!”
殷冷立刻來了興致,差點從桌子後面跳起來,這可是比任何生意都讓他激動興奮的事情,但緊接著他又覺得不妥,立刻乾咳一聲,緩緩坐下,維持著平時高冷精英人士的風度,重複了一遍:
“把你的調查結果詳細點講出來,不許隱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