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站在屋前的庭院前,望著身下馬路邊從出租車裡下來的陶莎莎,正神色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趕。
蕭祁內心猜測著,陶莎莎出門既不和阿媽說,也是偷偷地從後院進去,想必是見了不該見的人,怕蕭祁知道生氣,這才行色匆匆地回到家。
她大概是沒想到蕭祁會比她先回家,蕭祁站在夜色當中,匆忙回家的陶莎莎也沒有擡頭看見正站在陽臺上看著她的蕭祁。
待陶莎莎推門進來時,看見正站在客廳盯著她的蕭祁,她被嚇了一跳,反手關上了房門,有些尷尬地笑著問蕭祁:“你怎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嚇我一跳。”,陶莎莎便說著,便將手裡的包包放在玄門關的鞋櫃上。
“怎麼這麼晚回來,阿媽飯菜都做好了。”蕭祁望著陶莎莎閃躲的眼神,他多害怕陶莎莎是去見蕭家的人,而且還是瞞著他去的,他想當面質問陶莎莎,但真正見到她本人,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在外面遇到個朋友,閒聊了幾句,沒看準時間。”陶莎莎用笑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慌張,她沒有辦法告訴蕭祁她去見他的媽媽了,她知道蕭祁最反感和家裡人來往。
爲了掩飾內心的慌張,陶莎莎故意裝成一副餓壞了的表情,將臉湊近飯桌上。
裡屋正在看電視的阿媽聽到了客廳裡陶莎莎回來的聲音,便從裡屋走了出來,看見自己的女兒,一臉寵溺地問著陶莎莎是否吃了飯,也不問她去幹什麼了,爲何這麼晚回家。
阿媽很放心自己的女兒,她相信自己的女兒具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善良的女孩,運氣總不會差,阿媽是這樣認爲的。陶莎莎的阿媽倒是挺通情達理的,陶莎莎大概是遺傳了阿媽的美好品德。
“還沒有吃吧,菜還是熱的,蕭祁也還沒吃,盡等你。”阿媽和藹地說道,笑容沒有消失過,摸了摸飯桌上被碟子蓋住的飯菜。
不僅是蕭祁沒吃,阿媽也在等陶莎莎吃晚飯。
陶莎莎看著飯桌上是自己喜歡吃的番薯葉和蒸蛋,頓時開心地像個三歲小孩,拍著說歡呼著,就算是這些簡單的菜餚,只要和家人在一起,陶莎莎就覺得很幸福,很知足。
“蕭祁,來,等餓了吧。”阿媽將碗筷遞給了一旁的蕭祁。
“阿媽,我自己來。”陶莎莎見阿媽正端著飯走過來,正想幫蕭祁剩飯,蕭祁馬上拿過飯碗,自己填米飯。
“都是一些粗茶淡飯,這些日子,可真是委屈你了。”阿媽笑著望著高大挺拔的蕭祁,其實阿媽看得出女兒對眼前的男兒甚是喜歡,從她望著他的眼神裡就可以讀出她內心的想法。
阿媽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陶莎莎的人了,她並沒有追問女兒去哪裡,或許她早已經想到女兒要去見誰。
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兒和她的女兒是兩個世界的人,海島上的居民都知道,男女之情建立在門當戶對的基礎上,然後她深知自己家裡的條件。
蕭祁是個好男兒,只是家裡優越的背景已經註定他和陶莎莎是兩個世界的人,阿媽的言中之意是想告訴蕭祁,陶莎莎生來就是出生在這粗茶淡飯的家庭中,想必一個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少爺是沒有辦法過著這粗糙的生活吧。
“阿媽說笑了,阿媽手藝做出來的菜很好吃。”蕭祁沒有聽出阿媽的話中話,笑著回答道,夾了一塊紅薯葉放在碗裡。
飯桌上的陶莎莎一直低頭吃著飯,表面上一句話也不說,不過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索性一言不發,把這飯給吃了。
一頓飯下來,陶莎莎真不知道她嘴裡嚼的是啥味,直到阿媽提醒她碗裡已經沒有了米飯,她纔將起身開始收拾碗筷。
坐在陶莎莎對面的蕭祁望著陶莎莎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越這樣,他越覺得她有心事。
幾人吃完飯後,陶莎莎正在幫忙清理碗筷,蕭祁想幫忙,卻被阿媽攔住了。
“阿佑啊,你去庭院休息休息,這裡有我們就可以了。”阿媽拿過了蕭祁手裡的掃帚,笑著對蕭祁說道,蕭祁無奈只好走出屋門,來到屋前的庭院裡,坐在那石板上,望著不遠處的大海。
夜晚的大海像個睡得不安穩的孩子,時不時用他的小腳丫掀起了海浪這層被單。
天空的月亮大概是大海這個睡熟的孩子的母親,正以母愛的光輝點亮了一片漆黑的大海,大海大概是個怕黑的孩子,白天鬧騰的遲遲不肯睡去,最後只能在月亮母親的搖籃曲中慢慢沉睡。
庭院後的屋內陶莎莎正漫不盡心地擦洗著碗筷,現在她心裡裝的事情全部都是鍾思慧的話,她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傷害了陶莎莎的自尊。
她本就無意想要攀高枝,從一開始她便答應了於曉曉,要將蕭祁帶回蕭家。
自從和蕭祁相識以後,她對蕭祁的好感一日比一日強烈,她比誰都希望蕭祁能夠留在她身邊,可她心裡又清楚她和蕭祁只見的距離,鍾思慧那高高在上的姿態依然迴盪在陶莎莎腦海裡。
她是來自於海島上一個小山村,她也是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更是這大千世界裡渺小的一顆砂礫。她喜歡蕭祁,不是因爲他來自顯赫的家族,只是因爲喜歡他這個人。
她喜歡蕭祁,不是因爲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她只是因爲喜歡他這個人,簡單而又單純。
她沒有鍾思慧想象的那麼不堪,想著即將要把蕭祁從自己身邊推開,陶莎莎的內心便難以割捨。
她不能在蕭祁面前暴露一絲她答應鐘思慧要做的事情,可又不知該如何說出讓蕭祁離開她,回到蕭家的話。
她比誰都要捨不得蕭祁的離開,她比誰都希望蕭祁能夠留在她身邊。
陶莎莎兩面夾擊,內心煎熬的很,想著想著,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已經將客廳清掃乾淨的阿媽看見陶莎莎似乎在抹眼淚,便心生擔憂,走到陶莎莎身後。
“莎莎,怎麼了?。”阿媽關心地問道,長滿老繭的手撫摸著陶莎莎的後背。
“阿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陶莎莎看見善良憨厚的阿媽,便忍不住哭了出來,一把抱住了阿媽瘦弱的身體。
阿媽大抵是知道陶莎莎委屈什麼,便拍著陶莎莎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是不是在爲阿佑的事情難過。”阿媽問道。
陶莎莎點點頭,她不知道該向誰述說心裡的苦楚,望著眼前的阿媽,陶莎莎便把鍾思慧來找她的事情告訴了阿媽。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服阿佑回家。”陶莎莎放開阿媽的懷抱,淚眼婆娑地望著阿媽。
“如果要讓他回家,首先要和他說起這件事,凡是都是希望他願意的情況下。”阿媽苦口婆心地說著自己理解的道理,伸手幫陶莎莎擦掉臉上的淚水,也希望陶莎莎不要因此傷心難過。
“可是如果和阿佑說起這件事,他定是不願回家的。”陶莎莎平復著情緒,和阿媽商量該如何勸蕭祁回蕭家。
站在庭院前的屋門口,蕭祁聽著兩人的對話,便徑直走到兩人跟前,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就那麼希望我離開嗎。”蕭祁臉上的神情是憂傷的,他站在陶莎莎身前,望著淚水還沒有乾的雙眼。
對於突然出現的蕭祁,陶莎莎有些措手不及,她怎麼會希望蕭祁離開呢。
“最不希望你離開的人便是我。”陶莎莎把心裡話說了出來,確實是最不希望蕭祁離開的人便是陶莎莎。
“那爲何你和阿媽商量怎麼勸我回蕭家。”蕭祁繼續問道,他聽到兩人正在商量的主題。
“你離家這麼久,難道你不怕家裡人擔心你嗎。”陶莎莎沒有指名道姓地說出有人讓她勸蕭祁回家。
“在這裡,你們更像我的家人。”蕭祁沉默了一會,便對陶莎莎說道,眼神無比的堅定,說完了之後,便轉身朝他住的臥室走去。
聽到蕭祁的回答,陶莎莎感到吃驚,她從未想過蕭祁已經把她當成他的親人,望著蕭祁離開的背影,陶莎莎更加不知道該反駁些什麼。
夜更深的時候,阿媽已經入睡,村子裡也陷入了睡眠之中。陶莎莎睡不著,便穿著睡衣來到了庭院。陶莎莎家的庭院類似陽臺,由於房子建在高處,所以讓她家的庭院像是二樓的陽臺,站在陽臺邊緣,望著下面的過道,就像是站在二樓望著一樓的通道一樣的。
陶莎莎坐在庭院裡的長椅上,也是之前蕭祁所坐的位置,現在她同樣在看著蕭祁之前觀看的夜色海景。只是這次大概不再踢被子了,安靜地酣睡著。
海面吹來涼涼的海風,吹在陶莎莎的臉龐上,鹹鹹的,很乾淨的味道。
正癡癡望著天空上高掛的圓月時,身後的腳步聲引起陶莎莎回頭。看見蕭祁也穿著睡衣便走了過來,看樣子也是睡不著。
“大海很美吧。”陶莎莎主動說話,蕭祁拖著拖鞋,雙手插在口袋裡,走來過來,坐在她旁邊的位置。
蕭祁點點頭,他同意陶莎莎的話,大海真的很美,美到讓人窒息,美到他不想回家。
“對不起,白天的事情對你隱瞞了。”陶莎莎看了看蕭祁,低著頭和他道歉,她爲瞞著蕭祁去見鍾思慧的事情向蕭祁道歉。
“莎莎,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大海很美,村民心裡也很好,有你陪著,我很安心。”蕭祁雙腳在地上摩擦著,他很少說這種肉麻的話,但是真心話,他側頭看了看陶莎莎。
陶莎莎被蕭祁的話感動到了,特別是最後一句,因爲有她,他才覺得安心。
“如果你非要趕我走的話,我會離開的。”蕭祁繼續說道,陶莎莎目不轉睛地望著蕭祁,這一刻,他又比往常帥氣很多。
“你個大笨蛋,我怎麼會趕你走。”陶莎莎望著蕭祁認真的臉,對他是萬分捨不得,又怎麼會忍心趕他出家門。
“我知道你現在失憶了,很多事情不記得,關於你回家的事情,等你恢復了記憶,再作打算,好嗎。”陶莎莎便和蕭祁約定了,等他恢復了記憶,再做打算,不管如何,自己的家,怎麼能不回。
蕭祁也不爲難陶莎莎,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便同意了她的意見。陶莎莎說的對,或許等他恢復了記憶,那些關於自己家的記憶也能找回,到時候再做打算。
陶莎莎和蕭祁的約定,她告訴了鍾思慧,再給她一些時間,幫助蕭祁恢復記憶,他便會回家,鍾思慧也沒有辦法,只能按照目前的計劃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