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裡安盯著男人的面孔，片刻後目光就怪異起來，帶著幾分疑惑。
不禁思索起來。
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人？
就在羅裡安仔細(xì)思索時，只見年輕男人步子加快朝小男孩走來。
他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羅裡安也顧不得想起到底在哪兒見過這男人，準(zhǔn)備出去幫小男孩兒一把。
羅裡安正要冒出頭翻過牆頭，卻聽傳來年輕男人和小孩幾乎同時發(fā)出的喊聲。
“凱里！”
“傑克！”
羅裡安連忙躲回牆後，就見年輕男人和小男孩兒擁抱在了一起。
那年輕男人將小男孩兒高高的抱起，轉(zhuǎn)了一圈，然後又快速放下。
二人臉上洋溢著親密的微笑。
原來二人是認(rèn)識的，而且關(guān)係好像還十分親近。
看年齡差距，像是兄弟，至於是不是親兄弟誰知道呢？
既然沒有發(fā)生搶奪，羅裡安就繼續(xù)躲著，觀察兩人。
小杰克緊緊攥著的小手突然伸到凱里的面前，猛地一下攤開，向凱里展示手裡的懷錶。
“凱里，這是我今天偷來的，應(yīng)該能賣不少錢。我想不僅夠我們的飯錢，還可以租個睡覺的地方！”小杰克臉上充滿著自豪。
凱里面露驚訝，不過立刻將懷錶接了過來收入囊中。
“傑克，看看這個……”
凱里從衣兜裡拿出一疊鈔票在小杰克眼前晃悠，裡面有金鎊也有銀鋰。
鈔票清亮的嘩嘩聲讓小杰克眼睛發(fā)直，直接打了個哆嗦。
“哇！金鎊、銀鋰？你偷了這麼多？”
小杰克驚喜地小嘴張開，足足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然後他又突然後怕了，將凱里手裡地鈔票趕忙往凱里兜裡壓，並不斷四處張望。
發(fā)現(xiàn)無人後小杰克低聲問道：“凱里，你在哪裡偷這麼多鈔票？要是我們被抓到可就死定了！”
小杰克的聲音小到和蚊子叫差不多，羅裡安完全靠讀脣語才能知道他說了什麼。
凱里用一根指頭推著小杰克的小腦袋，笑道：“這可不是我偷的，這是昨天我老闆預(yù)付給我的薪水，以後我們就不用再偷東西了！”
好像想到什麼，凱里猶豫道：“至少你不用再去偷東西了！”
“真的？你找到工作了？是什麼工作？預(yù)付的薪水這麼多……我說你昨晚爲(wèi)什麼沒有回來……我還以爲(wèi)你偷東西被抓到了呢！”
小杰克滿臉歡喜，說道以爲(wèi)凱里被抓的時候還有點(diǎn)小小的擔(dān)憂。
凱里敲了敲小杰克的小腦袋，笑道：“我怎麼會被抓到呢？你可別忘了你的技術(shù)是跟誰學(xué)的！”
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卻有點(diǎn)微微的僵硬。
“也是……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找到什麼工作了呢？”
小杰克點(diǎn)點(diǎn)頭，顯然對凱里的偷竊技術(shù)十分有信心，於是關(guān)心起凱里的新工作。
“賭場！”凱里笑道。
“賭場？你在賭場裡幹什麼工作？”小杰克眼睛全盯著手上的金鎊和銀鋰，還一邊問道。
“這是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行了，我得去給你買一身好衣裳，然後咱們?nèi)ワ柌鸵活D！”凱里笑著將鈔票揣入兜裡。
小杰克舉起雙手興奮喊道：“好耶！我要吃豬肉餡餅！”
……
羅裡安趴在牆頭，有些無語的看著走出小巷的凱里和傑克二人。
等他們走出巷子後羅裡安就從牆頭躍下繼續(xù)跟蹤凱里和小杰克。
只見凱里和小杰克走進(jìn)一間很普通的小服飾店。
羅裡安並未進(jìn)去，而是透過服裝店的玻璃櫥觀察著凱里和小杰克。
二人都買了一套新衣帽還在裡面直接換了上了。
不過那兩套衣帽仍然是很普通的下等棉布，質(zhì)樸而廉價。
沒有上好的布料，沒有精緻的做工，沒有美麗的鈕釦。
帽子也不是什麼禮帽，而是普通的鴨舌帽。
兩套加起來恐怕也不超過10個銀鋰。
這就是窮人的生活方式，縱使突然有錢起來，口口聲聲說著要住豪宅、買新衣，可仍然會保持著節(jié)儉的生活方式，擔(dān)憂著未來能否也一如既往的順利下去。
羅裡安搖了搖頭跟著換上新衣的一大一小。
凱里和傑克來到了菜市場。
這裡到處都是菜攤和小吃攤。
由於是冬季，當(dāng)季的蔬菜瓜果很少，不過海魚、肉類、小吃還真不少。
鱸魚、沙丁魚、鯖魚、醃魚……
豬肉、牛肉、雞肉、羔羊肉、風(fēng)味兒肉腸……
雜魚海鮮湯、鮮蛤蜊、醃漬橄欖，甚至還有夾著蘋果醬、炸豬皮、血腸的費(fèi)朗長棍麪包……
那種外表鬆脆，內(nèi)心柔軟卻稍具韌性的“長條形寶石”。
凱里在蔬菜攤上買萵苣、洋蔥、土豆，又在肉攤買新鮮的羔羊肉。
小杰克則在幾個小吃攤面前流連忘返，不斷吞嚥著口水。
看到小杰克儼然一個小餓鬼的樣子，凱里走到小吃攤買了一個熱騰騰的豬肉餡餅，遞給了小杰克。
小杰克頓時滿臉喜悅的大快朵頤起來。
凱里則只是看著。
二人買好菜後就出了菜市場，在一家名叫哈里森的麪包房買了幾磅黑麪包。
羅裡安一直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
許久後，羅裡安纔跟著二人來到一個老舊髒亂的街道。
“凱里，我們以後住這裡嗎？”小杰克驚喜的叫道。
“是的，我們以後不用睡公園的長凳，也不用住橋洞或蜷縮在小巷的垃圾堆裡！我租了一間小屋！”凱里笑道。
凱里望著眼前的老舊樓房，又低聲道：“以前我們爲(wèi)了生存，以後你再也不用去偷竊！”
他想了想又道：“或許，如果我的工作穩(wěn)定了之後我還能送你去教會學(xué)校！”
……
羅裡安看著凱里和小杰克走入連排老舊的樓房，緩緩轉(zhuǎn)頭離去。
他的心中隱隱約約明白了一些東西。
他隱隱想起那位自裁的詩人抄寫的“竊賊”秘藥配方上的最後一句話。
“竊賊只是竊賊，不是以偷盜爲(wèi)樂者！”
“竊賊只是生活所迫，不是以偷盜爲(wèi)樂趣，更不是什麼俠盜！”羅裡安低聲道。
羅裡安隱約察覺那種瀰漫於心頭的慾望在緩緩消退。
他忽然感覺腦海裡浮現(xiàn)出一條處於黑暗裡的道路，道路的遙遠(yuǎn)盡頭是一座房屋。
他發(fā)覺那座房屋彷彿距離自己又近了一點(diǎn)點(diǎn)。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這樣的錯覺一閃而逝，好像從沒出現(xiàn)過。
羅裡安咧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