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珊珊趁機說:“那就一起去看一下吧。”
陶曉光不吱聲。于是吃過晚飯,他們一家人就高高興興地出門。小燕剛剛會走路,搖搖擺擺地走在最前面。邢珊珊想與陶曉光保持一段距離,她心里對他還是疙疙瘩瘩的,親近不起來。可陶曉光卻一直在想著法子與她討近乎。這會兒,他趁機與她貼得很近,她也就沒有剝他的面子,讓他象一對恩愛夫妻一樣肩并肩走路。走到朱昌盛的門外,陶曉光只輕輕一推,就將門推開了。
“朱校長,好點了嗎?”陶曉光一進去,就站在他床前,親近地說:“上午一直沒見你來上班,沒想到你生病了。”
朱昌盛連忙掙扎著從被窩里坐起來,臉無血色,頭發繚亂,輕聲說:“吃了藥,出了一身汗,好多了。早晨的時候,非常難過。現在頭腦清醒了,身上也不疼了。”
邢珊珊體貼地說:“朱校長,你身上有汗,還是不要坐起來。”
朱昌盛故意只跟陶曉光說:“陶校長,你來得正好,幫我從這箱子里拿一身內衣。我要換一下。里面的衣服全濕透了,難過死了。”
陶曉光去開箱子給他拿,邢珊珊識相地拉著亂翻亂動的女兒,走出門外。陶曉光去把門關上。朱昌盛才坐起來,在被窩里脫了被汗水濕透的衣服,穿上干衣服。換好衣服,陶曉光去把門開了,邢珊珊領著女兒走進來,把拎來的飯菜端給朱昌盛吃。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朱昌盛看著新鮮可口的魚湯和香噴噴的蛋炒飯,肚子里一陣咕咕叫,“我真的餓了,中飯沒吃。”說著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這時,陶曉光的手機響了,他哦哦地接聽后對朱昌盛說:“圖書館工地的張老板讓我去一下,說是有幾種裝飾材料,讓我去看一下質量,我得去一下。”
“你們都走吧,我可以了,溫度退了。”朱昌盛有意說,“材料的質量很重要,還有建筑工程,質量關一定要把好。否則,我們都要負責任的,明白嗎?”
陶曉光唯唯諾諾地點著頭說:“是,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那朱校長,我去看一看,再跟現場的小茅說一下,讓他盯緊點。”說著轉臉對妻子說:“你等朱校長吃完,給他收拾一下,再回家。”
邢珊珊點點頭,說:“好,你去吧。”
陶曉光走出門,小燕又搖搖晃晃地追出去:“爸爸,小燕,要去。”
陶曉光回頭瞪了女兒一眼:“爸爸去工地,你去干什么?跟著媽媽回家,啊。”
“爸爸,抱抱。”小燕站在樓梯口,伸出胳膊要爸爸抱。
邢珊珊心頭一陣高興,趁機與朱昌盛深深對視了一眼,直盯得雙方身子顫抖了才放開。
“你快把小燕抱進去。”陶曉光在下面的樓梯上喊。
邢珊珊這才走出門,對著樓下裝腔作勢地說:“小燕,來,媽媽抱。媽媽等叔叔吃完了,就帶你回去,啊?”
小燕卻哭了,非要跟爸爸去。邢珊珊就說:“那你就抱她去嗎,一會兒,我等朱校長吃完了,收拾好,再來抱她。”
陶曉光一點也沒有懷疑她有什么不軌,真的退上來抱女兒:“那小燕,你到了那里不要吵,啊。”邊往下走還邊開心地逗對女兒玩,“你跟爸爸去干什么?爸爸不是去玩,而是去工作。你怎么老是跟著爸爸走,啊?小女孩應該跟著媽媽才對,你懂嗎?”
小燕奶聲奶氣地說:“哦,小燕,要爸爸。”
等他們走到樓下,邢珊珊到朱昌盛宿舍的后窗口看了看,見父女倆已走遠,就迅速走過去將門關了,轉身走到朱昌盛床前,盯著他問:“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倒要告訴呂小妮。”
朱昌盛靠在床背上,有些不解地看著她說:“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在前面的那條路上碰到她,讓她順便捎個信的。昨晚大約受了點涼,發寒熱,一夜都很難過。早晨,我就支撐著去鎮醫院看了看,配了些藥回來吃。誰知一吃,就昏昏地睡了過去。一睡睡到中午,渾身乏力,起不了床。手機在包里,我不好拿。幸虧后來她來看我,否則,誰都不知道我躺在宿舍里呢。”
“真是這樣的嗎?”邢珊珊噘著嘴說,“我有些不太相信,怎么這么巧啊?”
“這是很正常的事。我早晨出去看病,她來上班,從公交車上下來,正好在校門口前面的路上碰到她。”朱昌盛有些吃力地解釋后表白說,“你看你這人,我與你這么長時間了,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心中只有你,哪里還能容得下別的女人?我不是一直跟你說的嗎?她太高傲,目無領導,我對她很有意見,怎么還會這樣呢?”
“那你為什么還要給她扶正?”邢珊珊噘著嘴追問。
朱昌盛咧著嘴,有些尷尬地笑了:“你的醋勁還不小,啊?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你也在學校里,而且跟她在一個辦公室,應該明白啊。她扶正的呼聲太高了,而且教育局胡局長和人事處的顏處長也有扶正她的意思,你讓我怎么辦?能公開反對嗎?那樣就顯得我不正常了,知道嗎?當然,你這樣吃醋,說明你對我是真心的,愛得也深。從這一點來說,我是高興的。”
邢珊珊聽了這后面一句話,心里才開心起來。等他吃完飯,她把他的碗筷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抱住他的頭,在他的臉上吻了一口,溫柔地說:“昌盛,親愛的,你把我急死了,也氣死了,我以為你真的跟呂小妮好了。”
朱昌盛抓住她的手說:“你太神經質了,難道有愛情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嗎?我們這么相愛,你還要懷疑我?啊?真是的。我們還是要格外小心,否則,真的太危險了。唉,要是被陶曉光發現,那是怎樣一種難堪的局面?我們又將如何面對他?還有她和全校師生,真的不敢想像啊。”
“你不用怕,我有辦法對付他。”邢珊珊癡情地說,“當然最好的辦法,我們還是都要盡快離婚,然后名正言順地走到一起。”
朱昌盛說:“你也不要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這道理你應該懂吧?我們兩個家庭都還沒有到這個地步。起碼我這邊還沒有那么好離,我每提一次,她的反映都很強烈,她說,要是我真的離婚,她就讓我沒有好日子過,生不如死,甚至還要弄我去吃官司。”
“這也太可怕了吧?”邢珊珊有些后怕地說,“我這邊,我想是不會有多大問題的。我有辦法對付他,我要讓他啞巴吃黃連,然后自己提出離婚。”
邢珊珊說著,就扶他躺下來,俯在他頭上,柔情似水地吻他。
可邢珊珊伏在他身上,余興還未消散,樓梯上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
兩人都嚇了一跳。邢珊珊趕緊直起身,以極快的動作跳下床,穿上褲子,整理衣服,梳理了一下頭發,連忙走過去將門打開。
上來的竟然是呂小妮。呂小妮手里拎著一只竹籃,里邊頓著兩只白瓷碗。她見邢珊珊一個人在里邊,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尷尬地說:“你也在啊,知道你來送飯,我就不來了。我怕沒人給朱校長送飯,特意去廚房里,讓廚師燒了兩個菜。我想送他吃好了,再回家。”
邢珊珊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他讓我來給朱校長來送碗黑魚湯,剛才學校里有事,抱著小燕先走了。下午你在辦公室里跟我說了,我就告訴你,晚上我們給朱校長準備飯菜了,你也可以準時下班了。”
這話顯然是說呂小妮故意沒有跟她說,是一種別有用心的巴結,甚至是有意的親近領導。呂小妮聽了,臉色有些尷尬:“哦,我怕麻煩你們不好,就沒有說。那這些菜,蛋餃子燒青菜,紅燒雞塊,朱校長就留著明天吃吧。”
朱昌盛說:“你們都對我這么好,叫我怎么感謝你們呢?”
邢珊珊心里升起一股無名火。她真想說幾句話,給呂小妮聽聽,可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就憋住了沒有說。
呂小妮說:“都快六點了,我就回去了。朱校長,要不要給張醫生打個電話,讓她過來伺侯你。”
朱昌盛說:“不用,我已經好了。”
“那邢主任,我就走了,你照顧一下朱校長吧。”呂小妮說著,就往外走。邢珊珊也出來說:“我也走了,去抱小燕,她要跟她爸爸吵的。”
她們一起告辭出來,到樓下就面和心不和地分開了。邢珊珊回到家,見陶曉光還沒回來,連忙打開電腦,給朱昌盛發了一封信:
昌盛:剛才的難舍難分猶在眼前,卿卿我我,纏纏綿綿,轉眼間卻要裝成普通的朋友相見,真是悲哀啊。
你哪里知道?今天當我聽到你生病時,我的一顆心差點要跳出胸膛,真想不顧一切地過來照顧你,可是我最后沒有這樣做,因為我怕影響你。
我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窗戶看月亮,今晚的月亮果然與平常不同,你看到了嗎?但是,她絕對比不上我們在那次在野外相擁時的出色,那才是美侖美奐啊!
今晚本是個普通的夜,月光如水,心靜如水,可因為剛才的激動時分,月下的人已難再有平靜的心。我的心里現在還酸溜溜的,這是因為——為什么今晚我不能陪伴在你的身邊?為什么呂也對你如此熱情?!這難道也是正常的工作關系嗎?
我不解,我困惑,我希望你用行動告訴我你真正的心聲。當然,我也會更加密切地關注呂的舉動!
呂小妮真正發現邢珊珊和朱昌盛有愛昧關系,是從這次學校組織的春游開始的。
她沒想到朱昌盛的報復行動這么快,她在江南考察時拒絕他的無恥要求回來不到兩個月,他就突擊提拔陶曉光當了副校長。她心里想不通,也難過,但沒有太傷心,太悲觀。她知道朱昌盛這樣做一定另有隱情,不是有感情因素在起作用,就是有利益關系在作祟。也就是說,他不是與邢珊珊有感情糾葛,就是與陶曉光結成了利益聯盟。用這種手段報復她只是一個方面,也許還是次要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