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美女都是她的情敵,她心里充滿了妒嫉。尤其是對呂小妮,她是嫉妒加提防。而對劉紅親近自己的丈夫,她卻是既看不起她,又無所謂。但不管對誰,她至今還都處于懷疑猜測階段,沒有掌握她們的把柄。
她搞不清呂小妮究竟對朱昌盛有怎樣的感情,也搞不清劉紅親近陶曉光是什么用意。她不相信她會真的愛上陶曉光,盡管陶曉光長得英俊,但絕對沒有朱昌盛那么有吸引力。如果說陶曉光象一只供人觀賞的美瓷,脆弱而空洞,越看越俗;而朱昌盛在她看來,則如一尊生銹的銅器,堅固而內秀,越擦越亮。所以要是劉紅與陶曉光有戲的話,肯定是她看上他手中的權力。呂小妮是不是對朱昌盛有好感,或者也有所暗戀呢?好象有,但朱昌盛到底對她有沒有情?她有些吃不準,所以一直在偷偷觀察著他們。
旅游車在高速公路上全速前進。大路兩旁的田野樹木電線桿房屋,象電影鏡頭一樣快速向后拉去。大地象一幅巨大的圖畫,隨著車子的前進不斷地在眼前鋪展開來。田野上翠綠的秧苗與金黃色的油菜花相間,墨綠的樹林給一條條寬敞平坦的大道鑲著花邊,秀麗的河流貫穿其間,如一根根白亮亮的絲帶將錦繡河山綰在一起。
往北開了不久,天邊開始有黛青的山丘起伏了。但高速公路兩旁的現代化氣息明顯淡薄,新穎美觀的廠房也漸漸少了。不象江邊一帶樓房成群崛起,現代化廠房連成一片,顯得那樣的繁榮興旺。
她見朱昌盛在凝望著窗外的景物,就學他的樣,也安下心欣賞起路旁的風景來。車里開始還有興奮的講話聲,而現在大家不是在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就是在呼呼睡覺。
車子開了一上午,來到蘇北一個小縣城,在一個飯店前停下吃飯。這次出來,學校為每個人交了三千元的旅游費,食宿門票都由旅行社統一安排。導游姓邢,邢導游能說會道,也活潑能干。她跳前跳后,精心安排,很是努力。她一走進飯店,就對老板說:“給我們安排三桌飯菜,標準是每桌兩百元。菜要搞得好一點,對我們的老師要客氣一點,聽到了嗎?太差了,我可要跟你算帳的。”
店老板趕緊笑應,給他們安排桌子。一安排好,邢導游就叫:“各位老師,快入席吧。大家不要客氣,飯要吃飽,才能走得動山路。”然后轉頭找朱昌盛,“朱校長,來來,坐這邊。”
邢珊珊看見呂小妮跟張林鳳勾肩搭背,有說有笑,非常親熱。聽邢導游一喊,呂小妮就把張林鳳往一張桌上拉。心里想,她是想用這辦法來接近朱昌盛吧?哼,你真行啊。
果真,張林鳳一坐到那張桌上,就可著喉嚨喊:“喂,你到這里來坐,還磨蹭什么哪。”張林鳳的神情顯得有些張揚。
這是你作為他妻子的權利。邢珊珊被陶曉光拉到身邊坐了,眼睛卻一直關注著他們那邊的情況。她對張林鳳神氣活現的表現,很是看不慣,卻又無可奈何。
大家開始埋頭吃飯。她不時地抬頭往那張桌上看,看了十多次,才終于看到他在人叢里匆匆朝她瞥了一眼。陶曉光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說:“你快吃啊,看什么哪?”
她不高興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吃飯還用你說?”
同桌上的于校長開玩笑說:“陶校長是關心你,你不要不領情哪。”
陶曉光的神情也有些夸張。他好象有意當著大家的面親昵對她說:“出門旅游,不象在家里,你客氣,就要餓肚子的。”當著眾人的面,竟然給她搛了一筷魚。
她更加不高興了:“你不要人來風好不好?”將那筷魚搛還給他。
無獨有偶。她看見那邊桌上的張林鳳也自作多情地給朱昌盛碗里搛了一筷菜,嘻皮笑臉地說了句什么話,惹得呂小妮他們哈哈大笑。
朱昌盛則跟她一樣,一臉的嚴肅和不快。邢珊珊心里想,他們的表現竟然如此相象?這是心虛的表現!哼,而我們的反映也幾乎一模一樣,這是心靈的感應啊。
吃得快的人站起來走了出去。朱昌盛吃完就往外走,張林鳳與呂小妮緊跟其后。她趕緊放下碗筷,也站起來追出去。陶曉光喊:“噯,你怎么不吃了?象孩子一樣剩飯頭。”
邢珊珊頭也不回。這時朱昌盛站在場院上,被幾個老師圍著說話。她轉在他們的外圍,不敢走近去。倒是張林鳳見她一個人站在那里,大大方方地走過來說:“邢老師,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你還好吧?”她連忙迎上去,不自然地笑笑:“張醫生,我也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
張林鳳大大咧咧地說:“現在陶曉光當了副校長,你肯定忙多了,這個我是深有體會的。”邢珊珊實話實說:“他當副校長,我還是老樣子,我才不睬他呢。”
張林鳳瞇眼看著她,突兀地說:“他給你們怎么樣啊?”
邢珊珊心一沉,瞥了她一眼,想判斷一下她的真正話意,卻判斷不出,只好說:“很好的,一直關照著我們,我們很感激他,真的。”
張林鳳快言快語地說:“你們也很照顧他的,那次發高燒,你還給他送飯呢。”
邢珊珊心格地一跳,想,這一定是呂小妮告訴她的,就不露聲色地還擊說:“那次呀,還真虧了呂主任。要不是她告訴于校長,我們還不知道呢。后來,又是她也給他送了晚飯,還去他宿舍關心了幾次。”
“哦?”粗中有細的張林鳳輕輕沉吟了一聲,沖她說,“我也是剛才知道的。你瞧他,這么大的事,生了病,回來都沒跟我說。唉,他呀,心目中根本就沒我這個妻子。”
聽了這個話,邢珊珊心頭暗喜不已。但她想了想,卻又為他開脫說:“我那位不也是這樣的嗎?什么事都不跟我說,我也就什么都不管他,哼。”
“男人怎么都這樣啊?”張林鳳鉆進了她的話圈,“我現在也漸漸想通了,跟你一樣,什么都不管他。這次旅游,要不是陶校長親自給我打電話,我才不來呢。”
“他回來沒跟你說?”邢珊珊欣喜地追問,“學校不是規定要帶配偶的嗎?”
張林鳳嘴一撇說:“他呀,回家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下。他巴不得我不來呢,我不來,他就可以真正瀟灑了。”
邢珊珊心里象吃了糖一樣甜,嘴上卻說:“不會吧?這個規定,就是朱校長自己定的。”
張林鳳忽然壓低聲說:“邢老師,你我現在的身份差不多,所以我不瞞你說,我一直在懷疑他,在學校里有名堂。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尤其在男女關系上,你可得注意點。”
邢珊珊臉上熱辣辣地想,她是不是在說我?難道她已經發現我們什么了?她沒想到張林鳳會說這種話,愣在那,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這時,小巧玲瓏的劉紅走過來,不無討好地說:“邢主任,陶校長叫你。”
她態度生硬地說:“叫我干什么?”正好從尷尬中脫出來,轉臉對張林鳳說,“謝謝張醫生的提醒,我知道了。”
“都上車嘍。”邢導游從飯店里走出來,一拍手喊。她見大家行動遲緩,就沖正在說笑的朱昌盛說:“朱校長,我要提個意見。出來旅游,大家要聽從導游的安排,行動要迅速一致,不能散而無統。”
朱昌盛這才沖場院上的老師們喊:“以后,我們要聽邢導游的安排,動作要快一點。”說話間,眼波一閃,快速乜了邢珊珊一眼。邢珊珊這才心滿意足地沖張林鳳點點頭,轉身朝旅游車走去。
大家都紛紛上車,找原來的座位坐好,車子又出發了。傍晚時分到達泰山腳下的一個賓館。邢導游下了車,領大家走進賓館大堂,然后忙著去安排住宿。總共十七個房間,邢導游早已預訂了的。她一會兒就拿了一大把鑰匙來讓朱昌盛分發。
邢珊珊站在一旁,默默看著朱昌盛翻看鑰匙牌上的號碼。她真希望他能把自己的房間與他安排在一起,可她又有點怕嘴巴厲害的張林鳳,心里很矛盾。朱昌盛仿佛一直在回避著她,明明她就站在他左邊不遠處,他卻找來找去喊:“陶校長呢?陶校長住618房間吧。”有老師說:“喏,給邢主任吧。”
朱昌盛這才順其自然地將618房的鑰匙交給她。她接鑰匙時,想與他對視一眼,他卻不敢接她的目光,膽小地關住了眼皮。接下來是吃飯,吃好飯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陶曉光進了房間,把關一門,興奮地對她說:“你先去洗個澡吧。洗了早點休息,明天好有充足的精力去爬山。”
邢珊珊沒心思去洗澡,更不想接納他要過性生活的暗示。她一直想出去,看看朱昌盛住在哪個房間,呂小妮又住哪一間?
“你先洗吧。”她終于憋不住,站起來往外走,“我去看看劉紅她們住哪個房間。”說著不顧陶曉光的反對,開門走了出去。
“人家都要休息了,你還串什么門哪?”陶曉光無奈地喊。他對誰都有辦法,唯獨對這個桀驁不馴的妻子沒有一點辦法。
邢珊珊在賓館的過道里輕輕走著,豎著耳朵捕捉著那個讓他動心的聲音。可是她從東頭走到西頭,都沒有聽到這個聲音。她從中間的樓梯走上七樓,七樓也有幾個房間。她躡手躡腳地往另一頭走去,到了房門前,她彎腰俯耳去聽。
聽到第三間,終于聽見里面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停下來,出神地諦聽。里面突然傳來張林鳳的大嗓門:“還不早點睡呀?明天要爬山呢。”
隨即有腳步聲從里往外響出來。她嚇了一跳,趕緊轉身離開,急匆匆往另一頭走去。迎面碰上一個服務員,她做賊心虛,慌張得臉通紅。好在服務員根本沒在意她的尷尬。待服務員走過去,她又在中間的樓梯口停住了,想,他也不安心,想找我呢?就象賊似地躲在門背后,伸出頭往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