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江夕兮確實是心中有事。她并不是一個善于偽裝自己的人，心中所想都明白地反應在臉上。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找到我來聊天談心。說老實話，我雖然很喜歡她這個類型的女孩，在社區也能莫開面子出言調戲，但我倆的關系并不到能夠開誠布公地交心的地步。我和她的關系，可以說是起于社區，也只限于社區，雖然已經見過面，但我們并沒有轉變成為現實中的朋友。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我實在不善于與人相處。我其實一直抗拒結交新的朋友，尤其是找不到共同話題的朋友。

而且，我尤其難和女孩成為真正的朋友。我和女生的關系分得很清楚：一種是泛泛之交。例如我和班里的女同學，只見面打個招呼，閑著時聊上幾句而已，不見面，誰也不會想起誰；一種算得是親密。這個親密也分兩種情況：一種是我喜歡的女生，雖然可能話都沒有說上過幾句，但我覺得和她的心很接近，感覺很親密（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感受）；一種，是聊得來的，又絕對沒有可能進一步發展的女生。這種女生都是性格很開朗，自來熟，和人見上一面就能像多年的老友一樣聊的不亦樂乎，我這樣的悶葫蘆也無法抵擋她們的熱情。這樣的女孩做“哥們兒”，平時吃個飯，開個玩笑是最好的，可謂是“紅顏知己”吧，但是，我至今沒有交到過這樣的女孩子。

所以，總的來說，我現在和認識的女孩都是泛泛之交，和江夕兮自然也不例外。因為，我雖然知道她的電話，卻從來沒有打過，連短信也沒有發過一條。

其實，電話簿里的號碼，我打過的，也只有爸媽的而已。

二十三

這樣的關系被人拉出來聊天是第二次。第一次還是在上高四的時候。

高考第一年失敗，令我郁悶了很長的時間。換了個學校復讀，表現得相當低調。每天就是躲在課桌前沿那一排高高的書本后面看小說或者睡覺。平日里和我能夠說上話的只有和我住在一個屋里的小強和一個高二的家伙，我們都叫他“小孩”。那個時候我們班男生住的是一個三室一廳的套間，我們那個單間里只住了我們三個。

那個叫我出去的女生和我是一個鄉的，但之前我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么一個人，話也沒有說過幾句。關系，連朋友的毛都沾不上。

她叫我出去的那天，也是刮著冷風。我穿得不多，冷風使勁兒地往我脖子里鉆。幸好我在東北鍛煉過幾年，加上身肥脂肪厚，縮著脖子還能對付得過去。

跟著她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公園。公園里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發著暗淡的光。那里寂靜無人，氛圍比現在也曖昧得多，但是，我那個時候真的很純潔，心中沒有一點雜念。我們聊了很多：關于學業、關于家人、關于朋友、關于未來……具體的內容我真的記不清了，只有最后一個問題。

在我們聊了很久，就要回去的時候，她突然笑著問我：你猜我有沒有男朋友？我那個時候真的是太純潔了，一點兒也沒有往歪處想，心中還奇怪她為什么這樣問我，也不好亂說，只好搖頭說：應該沒有吧！

她看著我，笑了笑，說道，你看我也不像是有男朋友的樣子，是吧！其實，我有！

然后她又說，她的男朋友和她是一屆的，但是高考后，他考上了，她卻落了榜，兩個人的關系也變的不清不楚起來。她對此很苦惱！

我當時腦袋卡殼，表現的大為失常，竟然沒有說出一句安慰的話，只是唯唯諾諾地跟著嘆息。

現在回想起來，我認為那個女孩當時對我還是有那么點意思的。我當時要是想現在一樣什么都想得通透了，勇敢地站起來，張開我男人的懷抱，把她攬到懷里細語撫慰，她十有**不會拒絕。說不定，還能夠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呢！

但是，我當時實在是太純潔了！純潔得都有點傻了，一點兒也搞不清楚女孩的心思，只是傻呵呵地盡一個普通朋友的責任，竟然沒有去想一個跟我關系并不太熟的女孩拉我出來談一些應該是她的閨中密友談論的有關感情的問題，背后有著怎樣的考慮！

后來，當我的思想不再純潔，再想到那件事的時候，真想給自己幾個嘴巴子。多么好的機會啊，就被我那樣讓它從手邊溜走了。可憐我，至今還在為感情初哥的事煩惱！

這個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有機會卻沒有把握住！

二十四

我現在身體仍舊冰清玉潔，但是思想上已經成熟了太多太多。于是我在心中一刻不停地揣測江夕兮叫我出來背后究竟有著怎樣的考慮！如果她也像當初的那個女孩一樣和我談論起她感情上的困惑，我是否應該趁人之危，乘虛而入，先占點便宜再說？

我皺著每天，正在左右為難著，江夕兮見我思索著的樣子，沒有一點兒先開口的意思，看著我問道，你在想什么？

我怎么敢對她說我正在想一會兒在你表現出無助時要不要假裝大義凜然地抱抱你，笑了一下，道，沒想什么！趕緊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想跟我聊聊天么？想聊些什么？不是就是跟我解釋一下你回帖的事吧！

江夕兮道，怎么？沒事就不可以叫你出來了么？

我笑著說道，當然……可以了！看著她仍然緊皺的眉頭，正色道，你要是有心事，想要傾訴一下，我愿意做你最忠實的聽眾！放心，我的嘴很嚴的，絕對不會把你的事泄露出去的！

江夕兮瞥了我一眼，道，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我肅容道，別看我在社區里不正不經的，其實，我是一個很含蓄的人！而且，我沒有別的本事，但卻是一個相當合格的聆聽者！我在我們班還是心理小組的成員呢，專門幫忙解決同學的心理問題！干得很不錯呢！

江夕兮揚了揚眉毛，道，哦？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心理專家！

我謙虛道，不敢不敢！專家稱不上！干的不錯，是因為根本沒有人來向我求助！呃！但是，我確實看過幾本心理方面的書的！別人身上用不到，自我調節一下也很不錯啊！

江夕兮呵呵輕笑了幾聲，道，你心里也有煩惱么？

我笑了一下，道，誰心里會沒有些事呢？嘿嘿，不說我了！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和我說一說？

江夕兮垂下頭，輕聲道，信不過你，就不會叫你出來了！

她說的雖輕，我卻如聞仙樂，好似一場球賽后灌得一瓶冰鎮啤酒，真是從頭頂舒坦到腳底。調整了下坐姿，做好聆聽的架勢，笑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江夕兮看我正正經經的樣子，嫣然一笑，妙目流轉，露齒笑道，你先猜一下我是哪里人吧！

我聞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