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兼職的寵物醫(yī)院的主任,叫路安,路大哥,這是我的同班同學(xué),他叫胡愛卜,那位是陳曉智。”蘇式薇與陳曉智隔空對望,她知道他誤會了,蘇式薇小心翼翼地開口想解釋,“曉智,這些東西其實是……”
陳曉智快步從她身邊走過:“你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胡愛卜,幹嘛呢,還不跟上來。”
蘇式薇咬緊牙關(guān),屏住呼吸,不然她怕自己會奔潰。
胡愛卜挑眉,嘴角掛著諷刺的笑意:“蘇式薇,我從來沒小看你的心機,但是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讓人佩服哦,噓,今天真的像換了一個人。”他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追緊陳曉智。
兩個人走後,蘇式薇鬆口,狼狽地大口大口呼吸,路安目光炯炯地望著她,像是有火在瞳孔裡面燃燒。
待蘇式薇呼吸均勻,路安開口問道:“剛剛那個人確定是你同學(xué)嗎?語氣怎麼這麼惡劣!跟吃了十斤炸藥似的,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都是這個樣子嗎?”
“他就是那樣的人,我都習(xí)慣了。”
“另一個男生,叫陳曉智的,你喜歡他?”所以纔會想著急地辯解,路安心慌意亂地探尋。
蘇式薇沉默不語,但是她低下去的頭顱坦誠了一切,路安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好像在發(fā)生地震,一切天翻地覆。
“這些東西真的給你帶了了許多不愉快,是我想的不夠,忘了你還是學(xué)生,對不起。”
蘇式薇擡起頭,努力裝在很開心的樣子,對他笑:“路大哥,快回去吧,早點休息。”
“嗯,那你也早點休息。”
路安半路上接到江美麗發(fā)來的短信:“沒想到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路安刪除短信,把手機扔到旁邊的座位上。
目送路安離開後,蘇式薇狂奔起來,去追陳曉智,他誤會了她許多事情,她沒有辯解,默默承受,但是這一次的罪名太大,她沒辦法消化,所以至少這一次,她要爲(wèi)自己解釋。
週末,一般本地學(xué)生回家,外地的要麼窩在宿舍看電影、打遊戲、上網(wǎng)聊天,要麼在外面玩到很晚才歸甚至外宿不歸,所以校園裡人煙稀少,偶爾浮現(xiàn)一兩對情侶在溫柔的夜色中散步,空曠的校園就只有蘇式薇一個人穿著高跟鞋在奔跑,急促的腳步聲被放大,聽起來很有鬼片電影的感覺。
她遠遠看見陳曉智和胡愛卜的身影,不由激動起來,想要再加快一些速度,追上他們,但沒想到還沒辦法熟練駕馭的高跟鞋如在海上遭遇風(fēng)暴的小船似的側(cè)翻,咔嚓一聲,蘇式薇右半身先著地,重重地摔倒在水泥路上,手中的大包小包甩到前方,滑行了一米多才停下來。
“啊。”蘇式薇這一聲尖叫算得上撕心裂肺了,整張臉擰巴在一起,好痛啊,腳踝好像扭到了,膝蓋擦破了,衣服,蘇式薇強撐著想要站起來,去看衣服怎麼樣了,如果衣服弄髒弄破了,就沒辦法退換了,可是腳踝火辣辣的疼痛,她根本沒辦法站起來,蘇式薇只好匍匐著往前爬。
“蘇式薇,你叫這麼大聲就是吸引我來看這幅場景的嗎?爲(wèi)了這些名牌你毫無尊嚴(yán)地在地上爬行!你喜歡這些名牌超過喜歡你自己嗎?”陳曉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留在名牌購物袋前,蘇式薇擡起頭,對上陳曉智輕蔑冷冽的眼神。
她心頭一冷,再不想多說什麼,匆匆檢查衣服是否完好無損。
“曉智,我就讓你不要回來,你偏要回來幹嘛!她蘇式薇痛了自然有人管,用不著你心疼,走啦。”胡愛卜跑過來拉陳曉智的衣袖。
猛然聽到蘇式薇的尖叫聲,陳曉智是擔(dān)心她的,但是一看到她緊張兮兮地寶貝路安買給她的東西,如此卑賤的模樣,就不由自主地痛恨她:“削足適履,不適合你的東西你硬要只會受傷,這樣貴重的高跟鞋一點都不適合你,蘇式薇,作爲(wèi)帶你走進這個校園的第一人,我奉勸你好自爲(wèi)之。”
蘇式薇麻木地坐在地上,淚眼迷離地望著那雙腳離自己越來越遠,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爲(wèi)什麼會是這個樣子,不該的,不應(yīng)該的,豆大的淚珠砸下來,蘇式薇趴在購物袋上失聲痛哭,她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給胡不歸。
“喂,阿歸……”蘇式薇的聲音在顫抖。
“式薇,你怎麼了?發(fā)生什麼事情了?”
“我好痛……好痛。”
“哪裡痛?”
“身體痛,心也痛。”她哽咽著說。
“你慢慢說,講得再清楚一點,你這個樣子會嚇到我的。”
蘇式薇哭哭啼啼,斷斷續(xù)續(xù)地把事情的經(jīng)過講給胡不歸聽,胡不歸聽後,怒髮衝冠,叫嚷著要立刻衝到學(xué)校找陳曉智算賬:“陳曉智太過分了,他怎麼能平白無故地冤枉人,你都受傷了,他居然對你不聞不問,直接離開,氣死我了,你等我,我立馬過去。”
胡不歸把蘇式薇嚇得止住了哭聲:“你去哪裡兒,都這麼晚了。”
“當(dāng)然是你去哪裡兒了。”
“別鬧了,這麼晚你過來我也不放心,阿歸,你別擔(dān)心,跟你說完我好受多了,回宿舍睡一覺就全好了。”
“你腳扭到了,能動彈嗎?不行的話,就打電話給舍友,讓她們來扶你。”
蘇式薇嘗試站起來,身上還是會痛,但是比先前好多了:“好一些了,我能自己回去,那就掛了,你應(yīng)該在被窩了吧。”
“是在被窩,但是離睡覺早著呢。”
“夜貓子,別總熬夜,傷身體。”
“謹(jǐn)遵教誨,你回去洗洗睡吧,把陳曉智那個大壞蛋忘得一乾二淨(jìng),世界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我很快會給你找一個比陳曉智更好的男人。”
蘇式薇被胡不歸逗笑了,眼淚還沒幹,她又哭又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好。”
“那我明天跟你打電話。”
“好。”
掛斷電話,蘇式薇抹了一把眼淚,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腳是真的扭到了,一動就痛,蘇式薇只能一瘸一拐地緩慢朝宿舍前進。
蘇式薇以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張若亞和程綺雲(yún)面前時,兩個人完全呆住了,要說蘇式薇今晚美麗動人吧,也確實,沒戴眼鏡,化著輕薄的妝,穿著好看、稱膚色的衣服,要說她狼狽吧,也確實,頭髮散亂,眼線哭花了,眼圈黑了一片,跟熊貓似的,膝蓋擦傷,血肉模糊,腳踝腫得跟小山似的。
“你發(fā)生什麼事情了?被打劫了。”張若亞從電腦前站起來,“手裡拎的又是什麼東西?”
蘇式薇無奈苦笑:“說來話長,我穿著高跟鞋摔倒了,腳踝扭到了,膝蓋也擦破了。”
程綺雲(yún)已經(jīng)上牀了,聽罷,趕忙從牀上“咚咚咚”爬下來:“我有云南白藥噴霧,你等一下,我給你拿。”
張若亞接過蘇式薇手上的包和購物袋,然後扶著她坐下,蘇式薇脫下高跟鞋,看到腳踝又紅又腫。
程綺雲(yún)不忍心看:“你不會是從樓梯上跌下去了吧。”
“如果從樓梯上跌下去,那120就得過來了。”蘇式薇開玩笑。
張若亞白她,意思是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蘇式薇知錯地低下頭。
“綺雲(yún),急救選修課上說急性扭傷最好先冷敷再噴活血祛瘀的藥,我們沒有冰塊,你拿溼毛巾過來先敷一下。”
“ok!”
溼毛巾敷在患處,涼涼的,比剛纔舒服了一些。
程綺雲(yún)好奇地扒開購物袋,朝裡面望,然後大驚小叫起來:“媽呀,這衣服好漂亮,我試試。”
“不行,是要退的。”
“爲(wèi)什麼要退?很漂亮啊。”
“不是我買的,是別人買的。”
張若亞背靠在櫃子上,盯著蘇式薇,蘇式薇想避開她的眼睛,但是無處躲藏,她就跟她坦白了:“是路主任送的禮物,但是太貴重了,我想退貨,然後把錢還給他。”
“寵物醫(yī)院的路主任爲(wèi)什麼要給你買這些東西,他不會是在追你吧?”程綺雲(yún)說。
“你別胡說,路主任怎麼可能喜歡我這樣的,江美麗師姐和他是研究生同學(xué)呢,他要喜歡也應(yīng)還喜歡江師姐那樣優(yōu)秀的女人。”
“這可說不準(zhǔn),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
“……”
“其他的撇開不談,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張若亞問道。
“剛剛說過了,不小心摔倒了。”
“真的只是這樣?”張若亞不信。
“嗯,我沒穿過幾次高跟鞋。”蘇式薇的眼睛在閃躲,她決不能告訴張若亞她的傷是因爲(wèi)追陳曉智造成的。
“沒穿過就別逞強,瞧把自己摔的,這樣好受了?”
蘇式薇搖頭,一點也不好受。
張若亞把雲(yún)南白藥噴霧塞給蘇式薇:“你自己噴,噴完揉揉,明天醫(yī)務(wù)室沒人,我出去給你買狗皮膏藥去。”
“若亞姐。”蘇式薇感動地望著她。
“收起你的謝意,我一點都不想接受,蘇式薇你有一天會不會被自己蠢死。”
“也許。”
程綺雲(yún)蹲下來,查看她膝蓋上的傷口:“天呢,一定很痛,式薇如果留疤了怎麼辦?”
“留疤沒關(guān)係,我兩個胳膊肘上都是傷疤,是小學(xué)時在石子路上騎自行車摔倒留下的,腿上再多一道也無妨。”
“你是不是女的,你自己擦碘酒吧,我不敢。”程綺雲(yún)齜牙咧嘴,就像受傷的是她一樣。
“綺雲(yún),天熱的時候,彩霞呃逆不止,你給她吃藿香正氣丸,我上火,你給我喝涼茶,現(xiàn)在又是噴霧又是碘酒的,你怎麼什麼藥都齊全,完全可以開間小藥鋪當(dāng)藥師了。”
“我們老家那邊遍地是藥材鋪,大家對養(yǎng)生也很上心,所以耳濡目染懂一些。”
蘇式薇感嘆程綺雲(yún)老家那邊的生活方式和這裡真的不一樣,他們那邊的人過得精細,我們這裡的則粗略地過活,她和陳曉智真是沒有一處相同的。
“式薇,還有哪裡需要幫忙嗎?”程綺雲(yún)問道。
“還有一個,隱形眼鏡怎麼摘下來,我不會。”
張若亞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