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章 聽我一次,留下來,好不好?(除夕快樂)
本來是惱怒的言辭,可是沈千城聽了卻并不在意,攬著她的手臂也依然沒有放開。
“不夠。”他低聲說道,“你可能會覺得不耐煩,但我希望能和你照幾張這樣的照片,你不是就要走了嗎?就算給我留個念想也不行嗎?”
“小語,你當(dāng)真狠心至此?”
溫溫柔柔的說完這樣一段話,江時語的內(nèi)心卻是煎熬無比。
這樣的沈千城讓她沒有辦法拒絕,可是她也不想事情就這樣發(fā)展下去,然后讓他一步又一步的蠶食自己的意志。
她肯定是要走的,這個決定誰都不能改變。
但是‘狠心’兩個字她卻是擔(dān)當(dāng)不起的。
比起狠,誰又能狠得過他呢?
也好,就隨他吧,不過就是幾張照片而已,他又能怎么樣呢?
這么想來,江時語便也不過再說什么,只是說道:“想照也可以,但不許動手動腳,我不想讓別人誤會。”
沈千城嘴角微動,眼里閃過寒光,語調(diào)卻是異常的溫和,“你放心,我只是自己留個紀(jì)念而已,會給誰看呢?”
幾個人到山頂?shù)臅r候已經(jīng)是下午,看了會風(fēng)景就又往下走,真正到了山下已經(jīng)是四點(diǎn)多了。
朵朵心心念念的想著她的斐然哥哥,江時語沒有辦法,又給喬一陽打電話,把她和孩子都叫了出來。
樓凈自己打車回去,沈千城做了司機(jī),自然也就陪著過去了,知道沈千城也在,喬一陽特意把葉深也給帶了過來。
如果沈千城沒有說過那樣的話,江時語也不會多想什么,但是這一次再看到葉深,也不由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人的本性就是這個樣子的,什么都不說便什么都不覺得,但是一旦起了疑心,就怎么看都覺得別扭。
江時語現(xiàn)在再看葉深,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對勁,怎么看怎么覺得他這個深藏不透,很不簡單。
而葉深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頭看她的時候溫和地一笑,那笑容中還帶著幾分大男人少有的靦腆。
然而,他越是這樣,江時語就覺得越怪。
她有心想把真相告訴喬一陽,可是想到沈千城的話,還是生生的忍住了。
喬一陽和她算是多年的朋友,她的一個眼神喬一陽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今天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便小聲問道:“小語,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江時語反射的搖頭,“沒有。”
“你別想騙我,你的眼神明顯是有問題的,快點(diǎn)說。”
“真沒有,你想多了。”越是這樣,江時語越覺得心虛。
喬一陽歪著頭看她一會兒,既然她不肯說,那她也不再逼問。
只是喬一陽本來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過了沒一會兒但又拉著她問道:“你今天一直在偷看葉深,是不是他有什么問題?還是說你看上他了?”
江時語知道她這是開玩笑,不由瞪了她一眼,說道:“別胡說。”
“我胡說?那你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江時語清了清嗓子,小聲說道:“就是挺好奇的。”
看著兩個人咬耳朵,沈千城不由得輕笑,說道:“你們兩個有什么話還要這樣偷偷摸摸的說?在說我們嗎?”
喬一陽雖然不喜歡沈千城,但也知道他是個不能得罪的人物,人在面前,她也不敢多說什么,反倒是江時語抿了抿嘴,笑道:“女人說些私密話,你們也要聽?”
“那你們說,我出去抽支煙,葉先生要不要一起?”
葉深看了一眼喬一陽,然后點(diǎn)頭道:“好。”
兩人先后出了包廂,在樓梯房的小休息廳的地方坐了下來,沈千城把煙遞了葉深一支,葉深也大方的接了過來,卻只是在手中把玩著,沒有要抽的意思。
沈千城倒是把煙叼到嘴里,卻也沒有點(diǎn)著,只是看著葉深意味不明的笑著。
葉深勾了勾嘴角,“都聽說九爺是個冷面,沒想到也有這么溫柔深情的時候,今天真是長了見識了。”
“我也是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和神秘莫測的葉家三少坐在一起,看來也真是緣分啊。”
葉深笑了笑,哪里還有半點(diǎn)靦腆木訥的樣子?
“九爺果然厲害,這么快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葉先生不也是一樣嗎?”
葉深點(diǎn)了點(diǎn)頭,“早就想結(jié)識九爺,只是一直沒有機(jī)會,沒想到我們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坐在一起,也是難得。”
沈千城笑笑,“只是沒有想到葉先生居然會換身份做起居家好男人來了。”
葉深玩味的聞了聞香煙,說道:“我本來就是個居家好男人,今天江小姐看我的眼神不太自然,我想應(yīng)該知道了一些什么吧?”
“只知皮毛而已,具體身份她并不清楚。”
“多謝九爺。”
“你的這招‘扮豬吃老虎’用的不錯,喬一陽看來是被你吃的死死的了。”
“說不上誰吃誰,反正兒子都這么大了,她只要開心,她想過什么樣的生活我都樂意奉陪。”葉深把那煙在手指間把玩,看了一眼沈千城,說道:“我聽一陽說你和江小姐的關(guān)系似乎有些緊張?”
“她要回意大利。”
“你就這么讓她回去了?”
沈千城毫不掩飾自己的愁容,微微仰頭,“自然不會,但還沒有想到好的辦法。”
“女人有時候很奇怪,男人說愛她們的時候,她們會覺得你是在騙她們,沒有一點(diǎn)誠意。你要說不愛,她們還不高興。”葉深無奈的搖頭,看來他在喬一陽那里也是沒少碰釘子。
沈千城笑笑,沒有說話。
現(xiàn)在他和江時語之間已經(jīng)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了。
愛與不愛,江時語都不想接受他。
從前,他從不言愛,等到她離開之后才懂得什么叫愛。
現(xiàn)在,他不只一次的說愛她,她卻已經(jīng)不稀罕他的愛了。
從前,他覺得事在人為,人定勝天。
現(xiàn)在,他也終于有感覺到力不從心的時候了,這種沒有辦法去解釋的無力感,讓他不得承認(rèn),真的有‘命運(yùn)’這回事。
兩個人在外面坐了一會兒之后便回去,對于剛剛的談話都默契的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而葉深更是恢復(fù)了平時那副靦腆內(nèi)向的樣子。
江時語和喬一陽自然也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等菜都上齊了把三個孩子叫回來吃飯。
朵朵卻一直拉著斐然的小手,嚷著要和斐然哥哥坐一起。
江時語并不太慣著孩子,不過喬一陽倒是樂見其成,把兩個小家伙放到她和江時語的中間,寒寒坐到爸爸和媽媽的中間,酷酷的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朵朵,吃飯了,先放開斐然哥哥的手吧。”
朵朵雖然舍不得,可還是放開了葉斐然的手,不過還是扭過頭去看著葉斐然,然后突然就傷感地說道:“斐然哥哥,我就要走了,我會想你的。”
葉斐然倒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不過嘴上還是說道:“我也會想你的。”
“喬阿姨說我長大了要給你當(dāng)媳婦兒的,你要等我長大,好不好?”
葉斐然臉色微紅,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看到他點(diǎn)頭,朵朵便開心的笑了起來,轉(zhuǎn)頭對媽媽說:“媽媽,你聽到了嗎?我將來要給斐然哥哥當(dāng)媳婦兒。”
江時語無語,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怎么都這么早熟,連四歲的孩子都已經(jīng)知道‘媳婦兒’是什么意思了嗎?
她捏了捏朵朵的鼻頭,取笑道:“你一個小姑娘,害不害臊?”
聽媽媽這么一說,朵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臉通紅通紅的,惹得一桌大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沈千城看著兩個孩子,轉(zhuǎn)頭對葉深說道:“葉先生,看來我們還真有可能親上加親啊。”
葉深自然明白沈千城話題的意思,也跟著點(diǎn)頭,卻礙于日常偽裝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想著,不管是什么原因,沈千城對他態(tài)度還算友善,能交上這個朋友也是對他有易而無害的。
兩個女人自然不知道這兩個男人都在打著什么算盤,只是顧著照顧著孩子們吃東西了,喬一陽還好,只照顧一個便可以了,便江時語一邊一個,就顯得有些忙了,完全顧不上自己。
沈千城便把水杯放到她面前,溫聲說道:“你看著朵朵就好,寒寒我來照顧。”
江時語點(diǎn)頭,松了口氣。
朵朵的心思早就轉(zhuǎn)移到了一桌吃食上面,大眼睛亮亮的盯著桌上的菜,媽媽把菜夾到碗里來,她自己再用勺子送到嘴里。
“媽媽,我想吃肉。”
這話說的有夠女漢子的,江時語看著她的小臉,說道:“營養(yǎng)要均衡,吃太多肉對身體不太好,到時候你長成一個小胖妞,斐然哥哥就不喜歡你了。”
朵朵馬上就去看葉斐然,嬌聲地問道:“斐然哥哥,我變成小胖妞,你還喜不喜歡我?”
葉斐然說不出‘喜歡’這樣的話來,只是把自己碗里的一小塊肉放到她的碗里,“吃吧。”
朵朵喜笑顏開地吃了,然后又拍了拍斐然的小手,說道:“斐然哥哥,我不在,你不要找別的媳婦兒哦。”
“好。”
兩個小娃天真無邪的對話讓一眾人又是笑的不能自已,喬一陽被朵朵逗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哎喲,朵朵怎么這么可愛呢,真想現(xiàn)在就把她抱回家養(yǎng)著去。”
江時語弄了弄朵朵的頭發(fā),說道:“你要是喜歡女兒,可以自己再生一個嘛。”
喬一陽也不害臊,轉(zhuǎn)頭看著自己老公,問道:“老公,你說呢?”
葉深嘴角動了動,說道:“你高興就好。”
江子辰在晚上的時候就打來了電話,機(jī)票訂在兩天后,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準(zhǔn)備。
其實(shí),她也沒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來的時候沒有帶任何行李,回去的時候,兩個孩子就是她最重要的行李。
也許是太累了,所以這一夜睡的很熟,熟到半夜屋里進(jìn)了人都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醒來,一切如舊。
吃早飯的時候,江時語還是把訂機(jī)票的事情告訴了他。
這種事情沒有才能好瞞的,也瞞不住,更何況她坦坦蕩蕩,更加沒有必要偷偷摸摸的離開。
原以為他會很激動,結(jié)果卻和她想象中完全相反,沈千城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停頓一下,然后繼續(xù)吃著早餐。
江時語暗暗的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直到碰倒了牛奶杯子才幡然醒悟。
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怎么這么犯賤?
人家攔著她的時候,她死活不依。
現(xiàn)在人家不攔著,她居然會覺得……失落?
江時語一邊暗罵自己,一邊拿著紙巾擦著身上牛奶漬。
沈千城也過來幫忙,可卻無濟(jì)于事,江時語有些煩躁的扔掉手里濕掉的紙團(tuán),說道:“不用弄了,你們先吃,我上去換一件就好了。”
直到江時語的身影消失,沈千城才收回目光,心里卻已有了算計(jì)。
真的就這樣讓他們離開?
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結(jié)果,那么當(dāng)初他又何必大費(fèi)周章的把她給騙回到這里來呢?
他說過,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讓她回到那里去。
江時語換了衣服下來后便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湖邊釣魚,而樓凈剛好過來,跟著沈千城去了書房。
江時語回國的這幾天,沈千城一直沒有去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拿到云山來辦。
現(xiàn)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江時語。
樓凈坐在他的對面,說道:“意大利那邊聽說出事了,他們正在內(nèi)斗,昨天火拼,也造成了不小的傷亡,意大利官方也有的報(bào)道這件事,不過是是模糊了事情真相而已。”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不能插手。”沈千城從抽屜里拿出個儲存卡,遞給樓凈,“這是那天拍的照片,都幫我洗出來,順便挑幾張順眼的,發(fā)到夏云堂的郵箱。
樓凈接了過來,笑了笑,問道:“匿名?”
“匿不匿名無所謂,夏云堂又不傻,他一下子就能知道是我做的,無所謂。”
“那倒也是。”樓凈把東西收起來,說道:“要不要挑一張全家福放大?”
沈千城斜了他一眼,問道:“做什么?”
“呃……掛墻上啊。”樓凈一時間居然有些詞窮,把照片放大還能干什么?
沈千城摸了摸下巴,點(diǎn)頭說道:“也可以,你去辦吧,回頭掛到書房來。”
“好。”
沈千城站到窗前,看著湖邊那三個身影,目光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這樣的畫面多么美好,只要這樣看著他們,他的心就有一種被幸福填的滿滿的地感覺。
以后,他的生活都該是這個樣子的,寧靜而美好,盡享天倫。
想走?
他怎么能讓她走?
沈千城又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直到朵朵跑的太急,一下子摔到了,他才焦急的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樓下的傭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看到九爺慌忙的往外跑,管家也帶著幾個保鏢跟了過去。
沈千城的速度極快,跑到他們跑前的時候朵朵的眼淚還沒擦干,精巧的下巴上被蹭出了血印,看著的他的一陣心疼。
“怎么會摔倒?來,爸爸看看。”沈千城從江時語的懷里接過孩子,他長腿曲起,讓朵朵坐在他的腿上,自己則上下的檢查著她的傷勢,眉頭微蹙著問道:“還有沒有哪里疼的?”
朵朵抽噎著搖頭,大眼睛水汪汪的,全是委屈。
“跑那么急做什么?現(xiàn)在摔到了,看看小下巴,都出血了,要?dú)萘嗽趺崔k?”沈千城看著她的小模樣不禁惡作劇的嚇唬她。
朵朵還不太清楚‘毀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一聽到下巴出血了,本來還不覺得有多疼呢,現(xiàn)在就覺得疼得不得了,哭聲也是越來越大。
沈千城也是心疼,但又覺得很有意思,“寶貝兒,別哭了,一會這傷口沾到眼淚就好不了了,到時候你的斐然哥哥就不喜歡你了。”
沈千城這是火上澆油,朵朵一聽斐然哥哥不喜歡她了,哭的就更大聲了。
管家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了,跟到眼前才發(fā)現(xiàn)是小小姐摔到了,雖然這不算什么太大的問題,但九爺是真把大家給嚇到了。
沈千城知道自己玩的過火了,連忙抱著她就柔聲哄著,“好了好了,我們朵朵最漂亮了,爸爸逗你的。”
可朵朵這傷心卻不是假的,不管沈千城怎么哄,朵朵的哭聲是一點(diǎn)都沒有要歇的意思。
江時語瞪了沈千城一眼,“讓你逗她。”
沈千城也無奈,被朵朵哭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江時語也跟著哄道:“朵朵最乖了,爸爸是逗你的,我們的朵朵還是最漂亮的。”
朵朵抽噎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出,出血了,不,不漂亮了。”
“等一下擦點(diǎn)藥就沒事了。”
可朵朵聽不進(jìn)去,小腦袋瓜子里想的都是出血了,不漂亮了,斐然哥哥不喜歡她了,越想越傷心,越傷心哭的就越大聲。
兩個大人都是沒有辦法,最后沈千城看到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的寒寒,說道:“寒寒,你來哄哄妹妹。”
江少寒走過來,輕嘆一聲,拉著朵朵的小手,說道:“斐然哥哥說不喜歡哭鼻子的女生。”
一句話,直戳重點(diǎn)。
剛剛還哭的傷心欲絕的朵朵,聽到這句話之后馬上就止了哭聲,只是微微的抽咽著。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可憐兮兮的問道寒寒,“真的嗎?”
“真的,男生都喜歡愛笑的女生。”
朵朵把睫毛上的淚珠眨掉,然后努力的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還威脅寒寒,“不許對斐然哥哥說我哭鼻子的事情。”
“好。”
小公主不哭了,大家都松了口氣,一邊的管家也跟著松了口氣,上前說道:“九爺,小小姐下巴還出著血呢,要不要叫宋醫(yī)生過來?”
“嗯,讓他馬上過來。”
其實(shí)朵朵還真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主要是沈千城太過大題小作,怕小家伙真的摔到哪里。
宋醫(yī)生還是第一次見到兩個孩子,當(dāng)然,這也不算是太震憾的,等他看到江時語的時候,那種震憾卻是無法形容的。
當(dāng)初他知道江時語死在那場車禍的時候,也是感慨了不久,只覺得太過可惜了。
但是現(xiàn)在,盡管知道她失憶了,卻也還是松了口氣。
只要人還在就好。
什么,都沒有活著重要。
此番九爺又找到她,必然會好好珍惜,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了兩個孩子,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確定朵朵沒有其他的傷,只有下巴一點(diǎn)擦傷而已,江時語也就松了口氣,倒是沈千城比較緊張,盯著宋醫(yī)生為朵朵消毒,并且一再的強(qiáng)調(diào),不許留疤。
江時語看著沈千城,聽著這樣的話,心里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她總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像是從前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了一樣。
朵朵還算是堅(jiān)強(qiáng),眼淚汪汪的倒也始終同有再哭出來。
消完毒后,沈千城直接就把朵朵抱在懷里,滿心的心疼,溫聲地哄道:“行了行了,別擔(dān)心,剛剛醫(yī)生不是說過,一點(diǎn)問題都沒有嗎?明天就會好了。”
朵朵點(diǎn)頭,卻還是委屈的趴在爸爸肩頭,求安慰。
江時語本是不想讓她這樣?jì)蓱T,若總是這樣,以后可怎么得了?
但不知為什么,看著他們父女兩個這樣相處,到了嘴邊的苛責(zé)卻怎么都說不出來了。
“爸爸,我嘴里好苦。”
沈千城當(dāng)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拉長聲線‘嗯’了一聲,然后問道:“要不要吃糖?”
朵朵眼睛一亮,脆生生地答道:“好。”
江時語輕咳一聲,想要阻止朵朵,她平時是不準(zhǔn)她吃太多甜食的,不管是點(diǎn)心還是糖果,都是限量的。
不過小孩子嘛,對于糖果都是怎么吃都不夠的,尤其是在媽媽一直壓抑的狀況下,更是想憑借著爸爸無底線的寵愛下更是得寸進(jìn)尺。
沈千城看了江時語一眼,發(fā)現(xiàn)她正瞪著眼睛警告自己,于是苦著一張臉,轉(zhuǎn)頭問朵朵,“怎么辦?爸爸想給你吃,可是媽媽要是生爸爸的氣可怎么辦?”
朵朵卻眨著大眼睛說瞎話,“不怕不怕,你說兩句好聽的哄媽媽就好了。”
沈千城捏了捏她的小鼻頭,說道:“那好吧,只許吃一塊,好嗎?”
朵朵也是勉為其難的點(diǎn)頭,“那好吧,一塊就一塊。”
可是到了樓下,管家拿來一小筐的各種糖果的時候,朵朵的眼睛簡直是粘在上面完全下不來了。
本來說好就吃一塊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江時語不在,管家也是個寵孩子的,抓了一把都塞在了朵朵裙子的小口袋里,又伸手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她不要告訴別人。
朵朵本來就是個鬼精靈,也比了一個同樣的手勢,然后笑嘻嘻抓著爸爸的手去湖邊找媽媽。
沈千城把帽子給她戴好,牽著她往湖邊慢慢的走,問道:“朵朵愛不愛爸爸?”
朵朵嘴里含著糖,連說話都是甜的,毫不猶豫的點(diǎn)頭道:“愛啊。”
“那爸爸下次再勸媽媽留下來的時候,朵朵要幫爸爸好不好?”沈千城蹲下來,扶著她的小肩膀,說道:“爸爸希望和你們一起生活,爸爸媽媽,朵朵還有寒寒,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是應(yīng)該生活在一起的,對不對?”
朵朵點(diǎn)頭。
“爸爸以前做錯過事,所以媽媽一直不肯原諒爸爸,但是朵朵會幫爸爸的,是不是?”沈千城慈愛的撫了撫她的頭發(fā),又說道:“如果朵朵幫爸爸,爸爸就讓廚房天天給你做點(diǎn)心,怎么樣?”
“不許告訴媽媽。”
“不告訴媽媽,這是我們兩個的小秘密,好不好?”
“好。”
“那拉勾。”沈千城平生頭一回這么幼稚的伸出小手指,要和一個四歲的孩子做交易。
朵朵也十分配合的把自己的小手伸了過去。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了,現(xiàn)在我們?nèi)フ覌寢尠伞!?
寒寒還坐小馬扎上有模有樣的釣魚,江時語則坐在一邊閉著眼睛曬太陽。
直到朵朵過來,她才睜開眼睛,看著沈千城抱著她過來,便說道:“朵朵,要自己走路,不要老讓人抱著你。”
沈千城順勢把她放了下來,朵朵一路小跑到她面前,討好的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后便又膩在她的懷里。
“嗯,草莓味的糖,對不對?”
“對。”
江時語一低頭,就看到她裙子小口袋鼓鼓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把她口袋里的糖全部都掏了出來,其實(shí)口袋很小,也就裝了三四塊糖而已。
“你不乖哦。”
朵朵欲哭無淚,“是管家爺爺給我的。”
“沒收,說好只吃一塊的,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就罰你一個禮拜不許吃糖。”
朵朵雖然愛撒嬌,性格開朗,但也是很怕媽媽的。
她低著頭摳著手指,又是一副委屈的樣子。
沈千城倒是有些看不過去了,過來替朵朵說話,“你也不要太嚴(yán)厲了,看把孩子嚇的,她還這么小。”
江時語卻是沒有好氣地說:“你以為你這樣溺愛孩子就是對他們好嗎?長大之后變得囂張跋扈,像什么樣子?”
“就是因?yàn)楝F(xiàn)在他們還小,更是要從小就教他們,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要有分辯是非對錯的能力,也要讓他們知道,地球不是都圍著他們轉(zhuǎn)的,除了父母會無所償?shù)娜λ麄兏冻鲋猓瑒e人是沒有義務(wù)去這么做的。”
說起這些,江時語的情緒有些激動,等說完之后便看到沈千城正一臉興趣的看著自己,不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微微的轉(zhuǎn)過頭,不去看他。
沈千城輕笑,對朵朵說:“去跟寒寒釣魚。”
朵朵聽話的去了寒寒那邊,他則是拉了一個小馬扎坐到她的身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和很多媽媽都不一樣。”
江時語看著湖面,臉上平靜又憂傷,“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怎么這么說?”
“可能是有時候不太能體諒他們的心情吧?太過嚴(yán)格了,雖然覺得這么做也是為他們好,但是每一個當(dāng)母親的,都想要把他們寵到底,給他們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沈千城伸手抓住她的,雖然力道不算太重,但卻也確保她不會逃走。
“我想說,你已經(jīng)很棒了,你把他們養(yǎng)的很好,乖巧又懂事,所有的孩子都比不上他們。”
江時語笑道:“他們也是你孩子,你看他們當(dāng)然好了。”
說完之后,江時語嘴角邊的笑容便僵住,然后又慢慢的斂去。
這是她一直努力的去回避的一個話題,雖然他的確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但她卻不想承認(rèn),也許潛意識里就是這樣,她不承認(rèn),他就沒有辦法從她這里把孩子搶走。
但其實(shí)她想錯了,沈千城的確是愛這兩個孩子,但他更愛是是她,如果這兩個孩子不是她生的,他也不會是今天這樣的態(tài)度。
說起搶,他要搶的是她才對。
氣氛使然,沈千城的語氣溫和如春風(fēng),聽不出平日里半點(diǎn)的冷漠來,倒更像是兩個人促膝交談,說著那些從不曾外露的真心話。
“應(yīng)該說,他們是我們的孩子,小語,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的問題,我自己的童年并不幸福,對于家庭的觀念也和你們都不一樣。”
“我感謝你留下了朵朵和寒寒,讓我體會了我從來不敢去想象的幸福。小語,留下來,我們是一家人,應(yīng)該在生活的,不是嗎?也給孩子們一個完整的家,好不好?”
沈千城的確不是一般人,知道她的性格就是遇強(qiáng)則強(qiáng),遇弱則弱,如果用強(qiáng)硬的辦法只會讓她更加的抵觸,那倒不如像從前一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樣反而機(jī)會更大一些。
他想的也的確沒有錯,就算江時語不會同意留下來,但是對于這樣溫情脈脈的沈千城,她也是發(fā)不出火來的。
江時語沒有想太多,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話自有你的道理,我承認(rèn),一個完整的家庭對于孩子們來說的確很重要,但是我還是做不到。”
“我覺得孩子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完整的家庭,還需要的是一個和諧的家庭,一對相愛的父母。孩子們看著父母相愛,他們才會覺得幸福,反之,如果讓孩子生活在紛爭不斷,爭吵不休的家庭當(dāng)中,他們也未必會覺得幸福,是不是?”
沈千城的手微微用力,可是緊了一下還是放松了下來,他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眼睛微微的瞇了瞇,又恢復(fù)剛剛的語氣,保證道:“我說過,我愛你,我會對你好的,以后孩子們看到的就是我們相親相愛的樣子。”
江時語心中微動,可女人理智起來也實(shí)在是可怕,她還是默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低聲說道:“抱歉,我做不到。”
抱歉,因?yàn)槲也粣勰恪?
所以,我做不到。
她沒有辦法想象和沈千城相親相愛的畫面。
也許是因?yàn)槭浀脑颍梢岳碇堑娜ソ邮芩?jīng)傷害過她的事實(shí),因?yàn)椴恢榔渲屑?xì)節(jié),所以接受起來并沒有那么困難。
當(dāng)然,也正是因?yàn)檫@樣的理智,讓她沒有辦法再一次的去接受曾經(jīng)狠狠傷害過她的男人。
越理智,越可怕。
一句‘抱歉,我做不到’把沈千城直接打回了地獄。
之前的種種脈脈溫情也都是白費(fèi)了。
簡單的幾個字,背后掩藏的真實(shí)的意義就是,她不愛他。
她不愛他,所以她愛的就是那個夏云堂嗎?
她不只一次說過愛夏云堂,愛到居然連兩個孩子的幸福都不顧,只想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妒火滔滔,沈千城赤著雙眼沉默著,手掌卻是死死的攥在了一起,克制再克制。
他拿出手機(jī),手指在屏幕上劃動,沒一會兒便把手機(jī)遞到她的面前,“看看這條新聞。”
江時語疑惑的接過手機(jī),手指向下滑動,很快就將新聞看完,然后抬頭問他,“你讓我看這個干嘛?”
“意大利現(xiàn)在并不安全,現(xiàn)在是街頭槍戰(zhàn),你不會忘了之前孩子們學(xué)校發(fā)生的大火吧?新聞上不也說是人為所致嗎?這個時候你還敢回去嗎?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該為孩子們的安全著想吧?”
江時語的臉色微變,目光落在他的手機(jī)上,卻是有些混亂的。
沈千城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不回意大利,她能去哪里呢?
留在這里嗎?
不,她不想留。
“這種事情不會真的……”
沈千城似乎是簡稱她想要說什么,語氣有些急切的阻止道:“萬一呢?如果有那個萬一,你能想象嗎?你能承受那后果嗎?”
如果……
如果真的殃及到她的兩個寶貝,那樣的后果她怎么能夠承受得了?
他們是她的命,她怎么允許兩個孩子有事?
江時語表情慌亂而惶恐,她抬頭看著沈千城,眼里帶著讓人心疼的無助。
“我……”
沈千城捧著她的臉,嚴(yán)肅且認(rèn)真地說道:“小語,聽我一次,留下來,好不好?”
-本章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