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吩咐過了,您要是跑出來,就把您帶去堂廳小筑。”陳睿頓了頓,表情復(fù)雜的看著戚歲寧,“戚小姐就安安心心的待著,等著婚期吧。”
杭城的堂廳之山,冰雪終年不化,哪怕是夏日炎炎,也是雪色爛漫。那地方海拔極高,人跡罕至,周靳晏在那里有一處私人莊園,本來是用來避暑的,現(xiàn)在倒好,先給自己當(dāng)了次監(jiān)獄。
他要她做金絲雀,乖巧柔順,為他而活。
戚歲寧真的覺得好笑極了。
陳睿這番話就像是對一條即將要被殺死的魚說,別掙扎了,等死吧。
戚歲寧不想認命,但是表面上,她還是點點頭,看著陳睿,“那就帶路吧?!?
“那就得罪了,戚小姐。”陳睿說著抱歉,但是戚歲寧知道,只要自己有哪怕是半點想要逃離的意思,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替周靳晏制服自己。
戚歲寧一言不發(fā)的上車,后背觸及冰冷的座位,她摸著手中的手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指尖一片冰冷黏膩的汗。
她知道自己也許是在做一件極其不理智的事情,也許這件事不會讓自己的處境變好,可是也絕對不會更糟了。
她的腦海中,都是許久前的酒店,燈影昏黃,祁聿禮笑著看著自己,眼中慵懶溫潤的神態(tài),細聲細語的對自己說,可以答應(yīng)自己一個條件。
她好像知道自己想提什么條件了。
時至今日,她最想提的,也就是這個了。
戚歲寧打開手機,給祁聿禮發(fā)了條短信。
寥寥數(shù)字,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祁先生,周靳晏要帶我去堂廳之山,你能不能來接我?”
不過片刻,那頭便回復(fù)了。
很簡單的一個字,“好?!?
戚歲寧看著,視線略有模糊。
他什么都沒問,便說好。
戚歲寧幾乎沒有被別人好好愛過,在腦海中搜刮了很久,才想到一個恰當(dāng)?shù)脑~匯來形容——偏愛。
這就是偏愛吧。
堂廳小筑比戚歲寧想象中還要熱鬧,不僅僅周靳晏一早到了,就連梁聞衍、韓勉和楚占也都在。
“喲,這不是我們的女主角到了嗎?”楚占一看見戚歲寧就開始起哄,笑著道:“來來來,就差女主角了!”
梁聞衍在一旁看得很頭痛,剛剛在來的路上,他收到了自家老子的囑咐,說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戚歲寧,要是戚歲寧少了一根頭發(fā),他就死定了。
梁老爺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就愛打游戲,怎么可能會知道戚歲寧是誰。
不用說梁聞衍都能想到,一定是祁聿禮的意思。
真是一個兩個都瘋了。
周靳晏怕戚歲寧跑了,直接把人拉到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逼婚。
祁聿禮呢?這么多年的翩翩君子也懶得裝了,開口閉口就是威脅自己這個血濃于水的堂弟死定了。
梁聞衍認真的分析了一下這個局勢,最后得出結(jié)論是——全場最倒霉的就是他了。
韓勉不說話,一臉局外人的姿態(tài),優(yōu)雅的喝著酒。
周靳晏換了一身白色西裝,配上他那張妖異漂亮的臉,足夠叫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心猿意動。
可是戚歲寧只是平靜的看著他,連眉頭都平穩(wěn),沒有一絲絲觸動。
周靳晏見狀濃眉微緊,看著戚歲寧油鹽不進的樣子,放柔了聲音,“歲歲,今天我把他們叫到這里,主要就是想要讓大家見證我們的重要時刻。”
“.”戚歲寧不說話,表情過分的淡漠。
她想不通自己也怎么能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剛剛逼迫自己來到這里,之后再接著逼迫自己答應(yīng)他的求婚。
他是這么的篤定,篤定自己一定會嫁給他。
戚歲寧想,這就是因為他是周家的少爺,而自己人微言輕。
戚歲寧的冷淡在周靳晏的預(yù)料之中,他也不生氣,走到戚歲寧面前,拿出了一早準備好的戒指,“剛剛在戚家的事情,其實主要就是想讓你明白,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歲寧,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和你分享,你明白嗎?”
戚歲寧不明白。
周靳晏的偏執(zhí)和控制欲,已經(jīng)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了。
“本來,我也不想這么快就向你求婚的,你今天的態(tài)度真的很讓我傷心,我原本是打算冷著你幾天的??墒遣恢罏槭裁?”周靳晏說到這里,自嘲的笑笑,“我竟然狠不下心,歲寧,我真的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現(xiàn)在是想和我求婚?”戚歲寧的聲音很輕,柔柔淡淡的。
周靳晏一愣,只是低聲道:“是,歲寧,我們結(jié)婚吧?!?
他是真的在讓步。
也許是發(fā)現(xiàn),他的白月光是真的想離開了。
所以驕傲的小少爺?shù)拖骂^,乖乖俯首,做了承認動情的人。
楚占韓勉還有梁聞衍都好奇的看著,想知道戚歲寧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畢竟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他們也覺得新鮮。
按照周靳晏的個性,能夠委曲求全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是叫人錯愕了,可是戚歲寧居然能完全不為所動,心冷得他們都詫異。
而戚歲寧只是看著周靳晏帶著緊張的眉眼,“我要是答應(yīng)你,你是不是就會把唯一基金給我?”
“是,”周靳晏眼中劃過希冀,連忙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歲寧,只要你提出來?!?
他說完,喉結(jié)急促滾動,眼中烏沉沉的都是忐忑。
他已經(jīng)放下了所有的底線,退讓到了邊緣。
然而于戚歲寧而言,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晚到了沒有任何意義。
在她打算舍出自己的一切去求得一個公道的時候,是周靳晏給了她一耳光,告訴她無非是她癡心妄想。
現(xiàn)如今,她當(dāng)然是想通了。
“可惜了?!庇谑瞧輾q寧搖了搖頭,很輕地說。
這話讓周靳晏愣住,臉上的緊張忐忑,被忪怔覆蓋,“什么意思?”
雪不知是什么時候開始,越下越大的。
大片的雪色落在戚歲寧的眼角鬢角,給她染上了不能形容的破碎感。
她看起來那么美,美得好像下一秒就會于這茫茫雪色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