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明夜? 保護
保護《劫火明夜(gl)》久羅ˇ保護ˇ玉華六年三月初九,天降異象,流星破夜。國師刺血求卜,亦不得其意,吉兇難測,禍福相倚。——《國史天地卷五十八》
異志曰:玉華六年三月初九,天降異象。其夜本星月無影,烏云蔽天,忽有琥珀之色流星破云而現,雖一閃即逝,然光華耀目,若天火臨世,勝于月色星辰。余惜其倏忽難繪,唯有筆記一則,作后世觀也。星相異變為天地造化,偶有驚喜現世,本可賞之景;然人世多牽強附會,系盛衰運勢于其上,喜憂無常,實辜負天地之美也。
“那可不是流星臨世,是寶物丟了?!鼻逖拍凶由砩弦巡灰娭橛裱b飾,簡單的綢衣長袍卻也襯出灑脫來。
“異志先生只是凡人,這么寫就沒錯?!苯^色女子合上手下送來的最新異志,微微一笑,“你不能要求他什么都寫得出來?!?
“說的沒錯。”伸個懶腰,伏江卻沒月笙那般悠哉。轉首看著窗外春意融融,低聲自語:“不過這回,事情恐怕鬧大了?!狈踩硕伎吹靡磺宥?,其他眾生更不必言。
天界這一回,想再冠冕堂皇地瞞過去,看來不易了。
成婚之后,修羅王那張美少年似的容貌在不知不覺間多了幾分威嚴沉穩,邪氣和張狂都被巧妙地隱藏起來,好像凡間的少年行了束冠禮,成為風采絕世的青年一般。
不過在火蓮眼里,這位王可沒什么變化——照樣喜歡扮傻賣乖,照樣愛支使她去做些十二神將不好出面的事情,比如,在人間盯住天界的動靜。
火蓮啪一下就把酒杯頓上了桌子,紫瞳瞇起斜斜看向滿臉正經的修羅王,“說實話,當初你肯放我到人間是不是就為了此時?”
“你說話怎還是這么難聽。”修羅王沉了下臉,金黃眸子卻飛快掠過一抹心虛。
“嗯哼?”紫瞳美目射出冷光。特地把她從山里拉回修羅界,卻只是喝酒賞櫻?櫻花未到鼎盛之時,這家伙不忙公文也不忙跟老婆卿卿我我,卻找她回來喝酒?果然
“得得得,”修羅王舉起雙手,滿臉的沉肅莊嚴完全散去,“是我藏心機不對。不過真不愿幫我這回?”當時要阻止她去人間絕無可能,那他為何不順便利用這機會?
“自個的女人自個護?!被鹕彵痣p手,明擺著想要置身事外。皓鑭好不容易才逃離天界的控制,她干嗎還要淌進渾水去?再說,天界若真跑來找麻煩,堂堂修羅王卻無法回擊,修羅族還有何臉面立足眾生之中!
“火蓮?!毙蘖_王苦惱地爬爬長發,未束好的發墨光流轉,垂落了他一身,蜿蜒至地,一眼看去竟平添幾分妖異的柔媚。“天界要是真找上緋櫻,那也就會找皓鑭!你別忘了,她這會可還是逃犯?!?
“……威脅?”紫瞳緩緩抬起,寒芒畢露,對座的修羅王頓時鬢邊一涼。下一瞬,他的手刀被火蓮手中酒杯一擋,杯子轟然碎裂;片刻之后,修羅王鬢邊幾絲細發飄然斷落,火蓮頸側的襟領裂開一道細口。
側首閃開攻擊,手刀反攻,風刃并出,修羅王的出手全在一瞬間完成。同樣的,火蓮揮掌出手,提杯防衛,也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
時光荏苒,他倆的實力依然不相伯仲。
“是提醒?!毙蘖_王的手回到身側,火蓮也收了滿身警戒。平靜下來,她取過一只新杯提壺重斟,一口飲盡之后,轉轉酒杯,頷首。
看著火蓮離去的背影,修羅王抬手碰碰被刀風削斷幾絲的長發,露出一絲苦笑。
“都練到殺氣無息了居然不說一聲……”那家伙就覺得他真的什么攻擊都能擋下不成?出手一點征兆也無,若不是他本能的防衛,丟的就不是那么點頭發,而是耳朵了吧……
身后一抹纖影緩緩接近,修羅王放下手,揚起了笑意。轉身,將踏進陽臺的妻子拉進懷里。
“這次也想拉火蓮下水?”緋櫻略略推開他,止住他想要襲下的吻,聲音沉凝若冰。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修羅王挑眉,理直氣壯,“再說,天界這回鬧這么大,遲早也會把皓鑭扯進去。我沒騙她?!?
誰說修羅只懂得征戰殺伐的?冠冕堂皇的神仙本事,這修羅也會??!緋櫻微微一瞠眸,“巧言令色。”
那聲音,明明是譏刺之語,出口卻變得宛如一句嬌嗔。修羅王呵呵一笑,將她攔腰抱住,低首就在她臉頰落下細吻,落到她耳邊,清音暗啞:“能保護你,值了?!?
火蓮摸摸破了一條細口的衣領,手握了一握,施法讓它恢復原狀,才吐出一口氣。要是這樣回去,皓鑭不會視而不見,解釋起來就麻煩了。想想今日的瞬息對決,眉頭微微一皺。
那家伙的殺氣還是一點痕跡也找不到,弄得她每次出手都不敢放水。若真讓他少了塊肉,不說長老和十二神將,緋櫻公主第一個就得找她算賬。可是,她也沒真討到什么好,若不是擋得快,這會兒開道口子的就不是領子,而是喉嚨了。
修羅很強大,但光是這樣,并不能保護心愛的女子。
保護心愛的女子,不應只是在劫難之中護她周全;更多的,該是在劫難之后,能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平安喜樂,與她相伴一生。
她想要的,是皓鑭的笑容。這天地人間,皓鑭依然喜歡流連,所以,還沒有到需要毀滅再重建的地步。
從滿墻書畫中跳出,潑墨整整衣衫,加入了街邊一間茶館的熱鬧中。
這是凡間與妖界之間唯一的一處聯結,是妖精怪物聚會交流、與人間互通往來的地方。偶爾會有凡人闖入,造就一段又一段傳說志怪。并且,這里也是妖界對凡間同類宣告事務的地方。
聽到妖皇有要事公告眾妖而趕到此處的潑墨并不慌張。盡管來晚一步沒能聽到妖皇親口說出的旨意,但只要進了茶館,就能打聽到所有的事情。妖族生xing自私散漫,除了為官者外,都是人間妖界地自在來往,妖皇也不要求他們必須集合聽候差遣。
潑墨在桌邊坐下,張開貼身結界防衛四周熱水,才開始和四周群妖搭起話來。他小有名氣,很順利地就知道了妖皇的旨意。
妖皇被天界私吞多時的寶物,如今已落入凡間。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為陛下找回寶物,然后領賞享受一番。據說陛下為此寶開出了金丹一粒作為懸賞,那可是能提高整整五百年修為的金丹哪!而陛下的旨意有一點要義:必須在其他界找到之前將它弄到手。
問題在于:究竟是什么寶物?
“是面鏡子?!本盘右荒_把那被他揍了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天界小將踹到湖的另一岸,轉頭對身邊的織良炫耀新聽到的消息,“說是能看到千年變遷?!?
為了找那面鏡子,天界才派神下界來四處尋找,很不巧,他這個在逃的罪神就跟那小將撞了個正著。原本不想動手的,可那小將偏偏想把織良也抓起來一同問罪,那他不出手就說不過去了。
一個區區三品天庭小將也想跟他在水里叫板?當年要不是為了過過當搶匪海盜的癮,他早服從父王的舉薦當天將去了!蒼龍不發威,當他是水蛇啊!
“就為了鏡子?”織良細眉聚攏,“小題大做了罷?!蹦芸吹角曜冞w,這樣的東西連龍宮都有,天界會為了這樣的寶物鬧得各界皆知?
“說不準……”九太子托著下頜故作沉思,嬉皮笑臉,“那東西上藏著天界丑聞錄什么的……”猛然一凜,他一把拉起織良,“走!”
陪著他逃亡了很久的織良并未驚惶,只問一句:“你想到什么了?”
“找鏡子是假,找逃犯是真!”不管他猜的對不對,如今哪還能慢慢考慮!三十六計走為上,他才不留在這兒等天兵天將來找麻煩!
一想到皓鑭日日所受的酷刑,織良面色一白,迅速與九太子一齊潛入湖底,順著暗流飛奔而去。抓著他們事小,龍族護短天下皆知,龍王再恨鐵不成鋼也不會眼看著親子為了不足致死的罪上剮龍臺,到時無非又被判個流放之刑;可若天界利用他們把皓鑭逼出來,那才是最大的麻煩!
他們誰也不知皓鑭當年究竟是犯了何罪才遭那般酷刑,但彼此心中皆明:皓鑭既然逃了獄,就絕不能再被抓回去!否則,死路一條。
九太子現出龍身,一縱就是千里水域,織良抱住他脖頸,緊緊相隨,咬牙將激流沖刷的痛楚壓回腹中,不讓自己流出一滴珠淚泄漏行蹤。他們每一次逃亡都能平安無事,這回也一樣!
不知奔走了多久,九太子終于穿過最后一道暗涌,對準頭頂的一線光芒直沖而上,嘩啦一聲,破水而出。
“啊呀!”女子的驚叫突兀落下。現了人身的九太子匆匆倒退兩步,站穩腳跟,順手將抱在懷里的織良放到身后,方才定睛看向眼前女子。
“……蛟?”不對,氣味這么弱,難道是半血的?
“是人。”織良在他身后輕輕糾正,“她的衣服沾過蛟血?!鄙頌榭椖铮哿Σ豢缮佟?
“她嚇呆了嗎?”九太子有些心虛。畢竟從人家井里突然跳出來還撞到主人,不是什么“見面禮”。
“……”織良無法回答。因為從她這里看去,那個凡人女子與其說是驚呆,不如說是在……很有興味地打量他們。
“鮫人?”她一眼看見了一落地,那條魚尾就化為一雙腿的女子,揚起笑容,試探地問。
鮫人與海濱居民偶有往來,是人間熟知的靈物,與其他妖怪精靈相比更了解凡人??椓紱]感到到對方懷有惡意,于是輕輕頷首:“嗯。我叫織良,他是……龍九。”九太子的真名如今成了龍王發出的懸賞令,于是他干脆換個簡單的名號方便逃亡。
“龍?呀,失禮了。伏江!是你的親戚!”
一直隱在她附近的伏江現了身,皺皺眉頭:“我可沒這樣的親戚?!?
原來,這地方的蛟味是他身上的。九太子吸吸鼻子,恍然大悟,立即堆起平易近人的笑:“蛟龍一家么,別介意別介意。那,可以讓我們躲一陣追兵嗎?”有凡人在的話,天庭就不敢明目張膽地來抓他們了!
月笙從未想過,此生還會碰到關于火蓮的事情。
九太子的大大咧咧很快讓原本對龍有成見的伏江卸下了脾氣,一起喝了幾日的酒之后,大家很快就交換了彼此的消息,于是很驚異地發現,他們都跟天界逃犯以及逃犯的身邊人扯上了關系。
伏江是蛟,跟妖界較交好,自然也知道妖皇放出的話;而九太子是龍,天界的消息容易在同族中打探出來。消息放到月笙這里一齊討論之后,把江湖上大小情報都整理了一番的她很快決了最新的動靜:江湖中幾個修仙求道的門派最近一改往日隱居的風格,紛紛派遣門下囧囧入世。
顯然,那些門派是聽了天庭里的祖師爺的意思才會這般。那些囧囧在市井江湖走動,名義上除妖降魔、施符治病,實際上都在打探尋訪。
這樣一來,連人間都被拉進去了。
“伏江,你說得還真對?!痹麦蠐u搖首,揚起手中那張部下送來的紙條,唇畔溜出一個譏諷的笑,“這回,真的熱鬧了?!?
“不知道皓鑭她們在哪……”織良擔心的卻是別的問題。她們若是稀里糊涂地淌進了渾水,那該如何是好?可現下,就是想去報個警醒,也找不著皓鑭啊。
“不知道也沒事?;鹕彺笕嗽冢筒挥脫奶旖纭!狈p握十指平放桌上,對火蓮信心滿滿。不說火蓮大人的實力如何強大,她背后的靠山可是修羅界!若惹惱了那群天生戰神,天界就別想全身而退;這樣不劃算的買賣,誰也不會做。
桌邊的其他幾個眾生沉默片刻,頷首。他們擔心什么?那兩個神級的,哪能輕易被天界逼得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