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那工作也不怎么要,丟就丟了。”
周澍這話本來是想安慰唐蕎,結果……本來只能算是郁悶的唐蕎,一下子便炸毛了,回過頭惡狠狠的丟了一句。
“你給我閉嘴!”
唐蕎翻起臉來那是六親不認,絲毫沒有考慮到要給周澍留些面子。
周澍倒挺大肚,并沒有因此跟她生氣。
“怎么了,好端端的。”
周澍的目光緊盯著唐蕎,有些不大明白,自己又是哪一句話另她不痛快了。
好吧,他其實知道唐蕎是個偽文藝女青年,而每個文藝女青年都有顆敏感的心。而他,只能說,文藝女青年的心,他還不懂。
“你說怎么了!”
唐蕎轉過頭橫了周澍一眼,用一種大姨媽來臨時的怨憤將周澍嗆到不知該說什么。
“我要是知道怎么了還會問你嗎?”
女人果然是海底生物,深不可測。
“就算我的工作再怎么入不了你的眼,那也是我的工作好嗎?”
原來是為了這個生氣,周澍笑笑,表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好吧,我道歉,我失言了。”
周澍的示好并沒有另唐蕎滿意,大多數時候,唐蕎其實不喜歡的只是那種感覺。不喜歡她認認真真去對待的事情在別人眼中一文不值,就算那只是份工作,特別是那個人還是周澍。
周澍機械的轉頭,目光從在廚房忙碌的唐蕎身上移回,淡淡的瞥了一眼茶幾上的仙人球。
呵,果然是什么樣的人養什么樣的植物。
唐蕎曾說過,她就是一株野草,無論放到哪里都能生存。周澍知道,除卻適應能力強之外,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從某方面而言,他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風來雨來,那都是自己的事。她從沒想著試著走出自己的世界,或是讓別人進入她的世界。
他花了好些年,也不過驗證了唐蕎這別扭的性格。
他知道唐蕎為什么不相信他,更知道唐蕎所有的顧慮,他曾堅定不移的相信,時間會是最好的證明方式,他從少年直至青年,以后還有中年、老年,這些時他都可以用來證明。
只是,這一切……她如若閉上眼睛關上耳朵,不聽不聞不看……
周澍揉揉眉,斂下目光,或許在思考,也或許……只是思考。
冰箱里塞了很多東西,有她愛吃的也有周澍愛吃的,各一半一半。做飯的是唐蕎,但采買這個工作,大部分時間都是周澍在做。與很多男人不同,他似乎還挺喜歡逛超市,買一大堆食物,而且還很喜歡拉著她一起。
有一段時間唐蕎曾很不喜歡跟周澍一起出門,就是唐婉特別鬧騰的那陣,唐婉罵她狐貍精,一把年紀了還勾引比她小三屆的周澍。唐蕎覺得,唐婉說的很對,她自己對這件事也挺那什么的,一男一女逛生活超市這種事,應該是親密的人才做的事,而她與周澍,什么都不是。
唐蕎有些意興闌珊的只在冰箱里拿了兩個蛋,簡單的做了份蛋炒飯。
第一次沒有心情應付周澍,自己做完自己吃,整個過程唐蕎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再說一句話。
其實唐蕎自己對吃的并不講究,給個饅頭就著咸菜也能吃,每次如臨戰場似的,基本都是為了周澍而準備。唐蕎不知道這種行為或是心理叫什么,可能正如天涯上的那妹子說的,她出軌了,她的心早就偏離了她設定的軌道。
一份炒飯還沒有吃完,唐蕎就收了碗筷,然后抱著筆記本手腳并用的窩在沙發的一頭看情景喜劇,一邊看一邊流淚。
周澍說她這種人是單細胞生物,太復雜的事情理解不了,所以她的CD機里翻來復去的總只有那幾首歌,人家都從MP3用到了IPad2,她還抱著她老式CD機,開機開燈健會亮的那種,她想喜歡一個人,便一心一意的喜歡下去,什么都不在乎,她真的很想這樣,可惜卻做不到。不是對對方沒信心,而是對自己沒自信。
電視里時不時的傳來一陣一陣笑聲,唐蕎卻仍淚流不止。
她知道自己很二,卻不能阻止自己的二。
如果人生也是情景喜劇就好了,在不好笑的地方硬性的插入一些笑聲,假裝人生是圓滿的,假裝一切都已得到。
周澍就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悄無聲息的看著唐蕎流淚,既沒出聲,也沒阻止。
一下子,兩個仿佛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唐蕎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哭到后來她已經完全看不清電腦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也聽不清在耳邊嘈嘈雜雜的分不清是笑聲還是說話聲。
直到沙發上另一頭的周澍有了動作,周澍將唐蕎抱在懷中的筆記本拿下,指腹輕輕拭去唐蕎臉上的淚,臉色柔和,目光繾倦。
輕輕嘆息一聲,“為什么要哭呢。”
唐蕎并不覺得自己在哭,只是流淚而已,但周澍一說,唐蕎像悲從中來般,一下子撲進周澍的懷中,拿周澍的T恤擦鼻涕。
“電視太不好笑了。”
唐蕎抽抽噎噎的控訴,明明是喜劇啊,為什么她卻看到哭?
“不好笑就不要了,哭什么呢,像個小花貓似的。”
是啊,為什么要哭呢,她明明有那么多愛,她為什么還要哭呢,為什么仍覺得難受呢。而且她的難受完全來自于她自己,像找不到出口,她完全沒有人可以怪罪。
那種感覺,像是被關在了沒有門沒有窗的房子里,窒息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