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琪被打得也不輕。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烙印在屁股上的數(shù)條紫紅腫痕讓他看著也禁不住咋舌。他用手捂了捂屁股,感覺很陌生,胖了一圈, 不似自己原來的尺寸……
不過, 比起韓育陵的傷勢絕對輕得多。葉雅琪懷疑韓育陵可能早已捱過打, 在與自己的傷痕比較之後, 他發(fā)覺愛人屁股上有幾處不同於藤條抽出來的傷痕。他打算找機會婉轉(zhuǎn)地問出實情。
葉雅琪正要把藥膏擠出在手掌上, 便聽路卡在外喊道:「先洗了澡再擦藥!」
葉雅琪答應(yīng)了聲,突想到韓育陵還沒洗澡,應(yīng)該讓韓育陵先洗, 便拉開浴室門走出去。
「怎麼?讓你留了還想走啊?」
葉雅琪被韓封瞪得差點咬到舌頭。
趴在牀上的韓育陵已渾身赤/裸,只有屁股敷著個水袋, 韓封與路卡正在合力爲他用溼毛巾擦拭身體, 看起來駕輕就熟。
「封哥……」韓育陵哀怨地叫喚。
「你安靜, 別以爲我會捨不得再揍你!」韓封罵道。
韓育陵默默地把臉埋進枕頭裡去,到底是打得重了, 他不敢再隨便吱聲。
韓育陵乖巧就範的模樣令葉雅琪看得怦然心動,他也常常因愛人的任性妄爲感到無可奈何,可要他板起臉孔來提醒愛人多注意身體他又做不來。韓封等人除了疼愛韓育陵,同時也能教育他、束縛他、保護他。葉雅琪除了陪伴,就做不了任何對韓育陵有益處的事。而嚴格來說, 他的陪伴, 對韓育陵來說還是個潛藏危機。
「你認爲你現(xiàn)在配得上育陵嗎?」
蘆紹宗尖銳的問題又刺痛了腦袋。不久前, 韓封亦說了一句相呼應(yīng)的話。
「你有你的身份, 不是說捨棄就能捨棄。」
葉雅琪斷定這句話韓封同時也是在對自己說。
韓育陵只要還沒自樂壇真正隱退, 就擺脫不了他所身負的責(zé)任。如今,掛上他名字的創(chuàng)作就是一個金字保證, 他若因爲私心而耗巨資推出一張不怎麼樣的唱片,他不僅葬送自己的名望,還會拖累公司的聲譽。
韓育陵感情用事,他很容易在毫無預(yù)警之下做出荒誕的決定。他需要一個能夠控制得了他的人,不是一個只懂得包容和遷就他的人。
葉雅琪退回浴室,路卡在外面告訴他可以換上浴室裡乾淨的浴袍,髒衣服可以拿到洗衣間去洗。韓封沒有說話,想是不反對他留下來過夜。
葉雅琪禁不住感動得鼻酸。他這些日子忙著工作和上課,常常累得一回宿舍就倒在廳裡睡著,衣物沒時間洗,三天兩頭便驚覺自己連乾淨的內(nèi)褲都沒有了。有一次他回宿舍發(fā)現(xiàn)一籃子的髒衣物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地躺在衣櫃,便立刻致電韓育陵詢問。就算韓育陵是替他全拿到洗衣店洗,他依然爲此感到慚愧。
韓育陵一個字兒都沒埋怨葉雅琪不把家務(wù)事做好,只告訴葉雅琪以後把髒衣服都交給他,他家裡有烘乾機,很快就能把衣服洗好烘乾,一點不麻煩。
葉雅琪自從和韓育陵在一起,不僅被韓育陵照顧,還連帶接受了韓封、路卡,和夏穆的關(guān)照。蘆紹宗亦不例外。雖然蘆老闆沒給他好臉色,可並沒有把他當成微不足道的外人。
蘆紹宗說要送葉雅琪跟隨另一位音樂老師出國閉門受訓(xùn),受訓(xùn)期間除了限制他的娛樂,也限制他和親友的聯(lián)繫。如果沒有天生的才華,想要成功就必須比別人吃更多的苦。蘆紹宗字句鏗鏘有力,如當頭棒喝,一棍一棍地敲打葉雅琪茫然無頭緒的腦袋。
葉雅琪還是拿不定主意,他十分掙扎。站在淋浴花灑下,他把洗髮精往身上擦,察覺後立刻把肥皂泡往頭上抹,擠出沐浴乳後竟然也往頭上抹……
亂七八糟地洗好了澡,葉雅琪穿上浴袍,沒有上藥。他突然有自我懲罰的意識。反正屁股傷得沒有韓育陵的重,他就不上藥,陪韓育陵一起疼。
葉雅琪從浴室出來,韓封已不再房間,房間瀰漫著藥酒的辛辣味道,韓育陵傷痕累累的屁股泛著層油亮的表面。剛纔葉雅琪沒有聽見韓育陵的呻/吟,不曉得是路卡上藥手法很溫柔,還是韓育陵刻意強忍?
葉雅琪想上前幫愛人揉揉傷,可還是得徵求監(jiān)護人的同意。他走到路卡身後,路卡站在韓育陵牀邊,雙手戴著塑膠手套,手上拿著一支針筒,針筒裡有透明的液體,看來是要給韓育陵注射。
「路先生,這……」葉雅琪一開口,路卡和韓育陵同時望向他。
「對不起……」葉雅琪尷尬地抓頭,再接道:「路哥,這是給老師注射的藥嗎?」
「嗯。」路卡點頭,將針筒擱下,拿起藥棉沾了消□□水,然後一手輕壓著韓育陵後腰,另一手拿藥棉在他右側(cè)臀大肌沒受傷的部位塗抹。
葉雅琪心裡一震,沒料到路卡要通過肌肉注射藥物。他了解這是有助於藥物的吸收,不過還真是可憐了愛人的屁股,明明已經(jīng)痛死了……
「這是醫(yī)生昨天給他開的藥。」路卡解釋。
葉雅琪注意到路卡準備的鋁製托盤裡還有另一支針筒。
「那是抗生素。」路卡說道,語畢便拿起針筒,左手拇指和食指壓在皮膚上,右手持針快速刺入。
韓育陵突地擡頭,「呃」地叫了一聲。
葉雅琪連忙跑到牀的另一邊,握著愛人的手,輕拍愛人背脊安撫。
路卡把藥物注射好後,一樣很快地把針抽出,寶貝的屁股抖了抖,哀怨地往枕頭裡呼疼。
路卡是按照標準的肌肉注射方法注射,可不是故意要寶貝受疼,他用棉籤按壓在冒出了鮮紅小血點的進針處,向葉雅琪打了個手勢,葉雅琪即小心地爬上牀,代替路卡把棉籤固定好。
葉雅琪不忍多看韓育陵受傷的屁股,撇開視線。
路卡用同樣的速度把第二支刺入韓育陵左側(cè)臀大肌,韓育陵「嗷——」地叫得格外可憐,疼得面子也不管了。
「活該你疼,誰讓你不準時吃藥?明天再不吃,我給你兩針分四次扎。」路卡拔針,寶貝不吭聲了,又慪氣了。
葉雅琪默默咬脣,在心裡責(zé)備自己沒有提醒愛人吃藥。
「你還好吧?我看韓封打你也不輕。」路卡把棉籤按在寶貝臀上,葉雅琪立即主動伸手過去代勞。
「雅琪,你趴下來,我給你看看。」韓育陵說著居然要爬起身,葉雅琪一股熱血上衝,立馬把他給按趴回牀。
「老師,你別動!」葉雅琪被自己的命令口吻嚇著,在他開始後悔前,韓育陵竟掙扎著還要起來。
「告訴你別動,你還動!」葉雅琪用力壓住愛人。
「我沒事啦,都已經(jīng)擦藥了。」
「你這樣叫沒事?那我就是毫髮無損了,你也用不著看。」
「你也捱了很多啊!讓我看看!」韓育陵依然故我,沒有示弱的意思。
「老師,你別騙我。」葉雅琪陡地一改高亢的語氣,沉下嗓子,語氣還非常嚴肅。
「我騙你什麼?」韓育陵回頭瞪,見葉雅琪一臉兇狠地盯著自己,不由得怔了怔。
「我們剛纔挨的藤條差不多,你爲什麼傷這麼重?是不是之前就受傷了?」
韓育陵吸口氣,低頭趴回枕頭上,「沒有。」
路卡一邊收拾器材,一邊打量著這小倆口。葉雅琪突如其來的魄力,還有寶貝理虧耍賴的模樣實在有趣。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尊重,謊被識破了還想狡辯,那就是不尊重了。」路卡語氣輕鬆,輕輕拍了下寶貝後腦勺,提起藥箱走向房門,途經(jīng)浴室時順便拿起了葉雅琪放置髒衣物的袋子。
「路哥,那個……」葉雅琪跳下牀追上前。
路卡回頭,朝葉雅琪揮揮手,說道:「育陵注射了藥,很快就會睡著,你把握時間訓(xùn)……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