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踝被那只手緊緊抓住的一瞬,我就隱隱有種無法控制膀胱的感覺,如果不是顧忌著湖對岸的兩個俄國人,我肯定就要大喊大叫著逃命。
那只手是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而且抓的非常緊,我不知道這只手是誰的手,但心里卻隱約覺得,是湖面下那些一直緊緊跟隨著我的黑影子。我死憋著氣不敢出聲,不過全身上下的力氣都集中到左腳上,用力的踹,踢,想把這只手掙脫。在我發力的同時,那只手的力量也逐漸加大,猛的朝里一拉。
一直到這時候,我才感覺出來,那只手仿佛是從湖沿內側那個與水位同高的裂縫里伸出來的,它正把我朝裂縫里面拉。我心說自己還是大意了,那條縫隙雖然不算特別寬,但容納一些東西卻還是很輕松的,只不過情況太緊迫了,我沒有條件在踩上去之前仔細的觀察一番。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被拉的幾乎站不穩了,身子一歪,整條左腿就被扯到了縫隙里面,但我的右腳還有雙手都緊緊的蹬著抓著可以借力的地方,拼命的跟那只手抗衡。
“是我……你他娘的那么用力干什么……”
就在我拼盡全力的同時,突然就聽到從那道縫隙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這一次我不會聽錯,是趙英俊的聲音。我一下子就呆了,但是轉念一想,這條縫隙雖然是在岸邊,但還算是位于湖內部的,趙英俊不是沒有可能鉆進去。只不過我暫時還想不明白,他干嘛要鉆進去。
心里這么想著,身體內的力氣就松懈了,這時,裂縫里面亮起了一道非常微弱的光,我看到了趙英俊的臉。我放棄了抵抗,剛想開口問問他,湖對岸的兩個俄國人仿佛發現這邊的動靜,光柱和紅外線瞄準器又從不遠處橫掃過來。
“快進來!進來再說。”
我一彎腰,把身體放平,趙英俊從里面拉了我一把。湖水不斷的從裂縫朝里涌動,不過它們的位置是平行的,除非在湖水水位超過縫隙的時候才會有水大量的涌入,而且,裂縫后面的空間曲折卻大的超乎想象,這么點水灌進來,馬上就四散分開。?? 解密天機檔案133
“你怎么回事!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趙英俊微微的喘著氣,好像剛剛經過一場非常劇烈的運動,還沒有完全平息下來。
我把經過簡單和他說了一下,兩個俄國人的手電光柱已經聚集在縫隙的周圍,趙英俊就說朝里面走走再說。他站起身,拿著一把被布條罩住的手電,一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在我們不遠處,躺著一個俄國人,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和趙英俊把這個俄國人抬起來朝深處走了走,地面上全部都是水,一直走了二十米遠,找到個比較干燥的地方,我們才停下來。趙英俊朝四周看了看,呼的吐出一口氣,說差一點就交代在這里。
其實,趙英俊在沒有下水之前,就感覺到湖里會有什么東西。至于是什么東西,他說的不太清楚,不過那些東西無法用常理來衡量和解釋。本來他是很有把握的,但我一個人留在離水那么近的地方,趙英俊怎么想怎么不踏實,所以臨下水前跑回來把那塊千瘡百孔的破布交給了我。
我的腦子一直是『亂』的,到他這么一說,我才反應過來,這塊纏在我手腕上的破布可能有文章,否則的話,湖面下那些奇怪的黑『色』的影子不會這么輕易就放過我。
“這是藏區一個大巫師送我的玩意兒。”趙英俊脫了自己的衣服擰干水,道:“專門對付各種怨靈,很有效的。”
我看著一臉絡腮胡子的趙英俊,心里就生出一些感動,他明知道這片地下湖不對勁,但還是把那塊破布留給我,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也正因把破布留給了我,讓趙英俊遭到了很大的麻煩,他進水之后大約潛游到了皮筏子被掀翻的附近,就讓那些很奇怪的東西給纏住了。趙英俊還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完全只剩下逃命的念頭,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差一點就死在水里,才拼命潛到了湖岸邊,但他不敢直接上岸,恰好發現了湖沿上的裂縫,所以暫時打算進去躲躲。
但讓趙英俊意想不到的是,這條縫隙里面已經有一個俄國人了,他一進來就遭到了襲擊。趙英俊仍然不敢出聲,所以硬拖著已經很疲憊的身軀又把這個俄國人擺平。
“我們兩個是不是被堵在這里出不去了?”我也擰干身上的水,擔憂的道:“那些撤走的老『毛』子肯定還要回來的,他們守在岸上,我們就算拼死上岸也逃不出去。”
“管他呢,至少現在他們還不能威脅但咱們。”趙英俊踢了那個被綁住的俄國人,道:“等這貨醒了,先問點情況。”
“對了,你看看這個。”我從懷里掏出那塊從蛙人手里硬奪回來的東西,這個東西非常堅硬,很那些血紋陶一樣,在水里的時間太久了,蒙著薄薄一層泛白的石灰質,已經看不出其本體究竟是什么東西。
它大概有二十多厘米長,五六厘米寬,形狀很不規則,不會是一個完整的東西,倒像是從某種物體上脫落下來的一塊。根據入手的比重來分析,這也不會是一塊巖石。
趙英俊拿著東西,咳嗽了一聲,估計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入水的初衷就是想找到這東西,但沒想到讓我捷足先登了。
不過厚臉皮的人就是有厚臉皮的好處,趙英俊只咳嗽了一聲,之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未發生過一樣,拿著這東西仔細的看。他用匕首把那層泛白的石灰質掛掉,刀子跟這東西偶爾碰撞的時候,可以聽到一種類似于金屬互相碰撞的聲音。?? 解密天機檔案133
石灰質被刮掉以后,這塊不規則的東西就呈現出一種幽深且斑駁的綠『色』,看到這里,趙英俊就比較確認了,道:“一塊青銅殘片。”
“青銅?”我也湊近看了看,如果但看那片斑駁的猶如苔蘚般的綠『色』時,確實很像青銅。
“你說的綠,不是綠。”趙英俊解釋道:“這不是青銅本體的顏『色』,而是銹跡,真正完好而且剛鑄造出來的青銅器,是亮黃或者銅黃『色』,很漂亮。”
趙英俊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也算小有心得,他說如果是金瓶梅過來,可能會根據這塊殘片而推敲出整個青銅器本體的器形,年代。
“可能是西漢以前的東西。”趙英俊把青銅殘片外面的雜物和水分都抹干,觀摩了一會兒,道:“器紋非常奇怪,不是最常見的『乳』釘紋和云雷紋。”
如果拿到一件青銅器的時候,判斷其年代的最主要特征就是器身上的文字還有紋飾。這塊殘片上的紋飾跟趙英俊所知道的都有不同,青銅器繁盛時期是在商周,秦漢趨于沒落,這塊殘片上的紋飾不是商周時期最常見的鳳鳥紋,渦紋,蛇紋。
“大概就是春秋戰國到秦末這一段時間里的東西。”趙英俊最后下了結論。
“你到底分的清分不清啊,如果你就不認識這上面的紋飾,又怎么確定它就是戰國到秦末之間的東西。”我看得出趙英俊犯了經驗教條主義的錯誤,一個勁兒的想把這個東西朝秦代靠攏。
“十有**是不會錯的。”趙英俊輕輕在石頭上磕了磕殘片,道:“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從編镈上脫落的一塊碎片。”
趙英俊所說的編镈,是一種青銅樂器的名稱,那是一種雅致的宮廷打擊樂器,和人們熟知的編鐘形狀差不了太多,只不過編鐘的鐘口是微微朝兩邊翹起的,而編镈則鐘口齊平。
如果趙英俊真沒有看錯的話,那么他之前的推斷就無形中被驗證了。在秦漢時期,因為鐵器的出現,導致青銅器漸漸失去了實用『性』,雖然宮廷還有民間仍保留有鑄造青銅器的習慣,但那些青銅器的主要用處,已經可有可無了。像這種編镈,一個,用來在宮廷舉行大型宴會時可以用到,另一個,就是在規模比較大的祭祀上出現。
“我們現在可以下一個推論。”趙英俊一點臉都不要了,直接把那塊編镈的碎片給揣到自己懷里,裝著沒事一樣跟我討論道:“秦人可能在這里進行過至少一次規模很大的祭祀。”
這種祭祀如果運進來編镈之類的宮廷樂器,就說明規模確實很大,但祭祀可能完全是在地下進行的,比較隱秘。這是個無法理解的現象,秦人在這個地方進行大規模的祭祀,是為了什么?要知道秦代處于戰國剛剛結束的時期,祭祀仍然是相當重要的活動,并不像今天去給祖墳上墳燒紙一樣那么簡單。既然祭祀,就必須有明確的目的和必要。
“我可以相信你的推論。”我對趙英俊道:“但是祭祀的動機和理由呢?”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不過也并非完全就沒辦法了,至少我們可以問問這位『毛』子朋友。”趙英俊踢了那個躺在地上的俄國人一腳。
這時候,我才發現那個俄國人醒了,只不過沒有出聲,只微微睜開眼睛,可能還想趁我跟趙英俊不注意的時候耍什么貓膩。不過趙英俊是多雞賊的人,俄國人這點心眼完全就不夠看的。
“來吧。”趙英俊一把就揪起俄國人,拍拍他的臉,道:“作為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你肯定不會拒絕回答我的問題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