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你說。”我根本沒想到鄭石頭突然會主動要跟我們說些什么,心里猛然一激動,不過不能流露出來。
“這個這個……”鄭石頭比較笨,閑聊天的時候說話還利索,但有什么正事的話,可能就不那么麻利了,而且還要組織語言,吭吭哧哧了半天,才開口道:“你們要是想玩,這附近隨便轉(zhuǎn),哪里都能去,就是……就是村子東邊六七里外的山,不能去的咧。”
我心里頓時一動,笨人就是笨人,本來我們根本摸不到線索的地方,他倒主動給提示出來了。
“那山為什么不能去?”
“這個這個……”鄭石頭表情很不自然,自己琢磨了半天,可能想不出什么解釋,道:“反正是不能去的咧,會死人,你們隨便耍耍就好咧,千萬不要去,不能去。”
“老鄭,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嘛。”
“村子里的老規(guī)矩,傳了那么多年了,都是這么說的咧,反正不能去,你們歇著吧,我也歇著去了。”鄭石頭不跟我們再多說了,轉(zhuǎn)身離開。
他一走,我跟李富生就笑了,鄭石頭看到那些白色的石英,就想警告我們什么,他那么一說,一下子就把具體的地點和方向說的清清楚楚。我當時就忍不住了,反正時間還早,躺在這兒也睡不著,不過李富生不那么心急,晚上走山路,總不會那么踏實的,到了白天再說也不遲。
第二天我們起的很早,不過沒有流露出任何想要去那邊山里的意思,對于昨天的事情也閉口不提,鄭石頭開始還有點不放心,但我們掩飾的好,漸漸的他也就不懷疑什么了。吃過早飯之后,鄭石頭照例帶著東西去套兔子,我們?nèi)齻€又等了一會兒,也收拾了東西然后出門。
我們按著鄭石頭說的方向,出了村子就朝東走,其實村子就是依山而建的,六七里的路程一會兒就到。但這里正位于太行山脈,那山是一片連著一片的,沒有單獨孤立出去的山峰,我們站在這里仰頭看過去,不知道鄭石頭說的具體是哪一座。
“找吧,估計就在附近。”
說起來是比較容易,但我們不知道那座山的特征,石英這東西很難在地表找到,如果找不到石英的話,那么目標山峰就無法辨認出來。反正已經(jīng)到這里了,我們只是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話,就要回去再打鄭石頭的主意了。
我們從近處一座小山先爬了上去,沒有路,硬爬上去的,太行山脈整體海拔比較低,尤其是在這一段山麓中,大概就二三百米的樣子。我們一邊走一邊找,連著爬過了三座山頭,但是沒什么收獲。
當我們順著第三座山爬到鄰近那座山上時,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一點蹊蹺。我們還沒有真正爬到山頂,但是已經(jīng)能感覺到,這座山像是從頂部被橫劈了一刀一樣。山體有些陡峭,好不容易爬到了頂部,裂痕至少有二十多米寬,站在現(xiàn)在的位置看,裂痕下方明顯是個無比巨大的大坑,仿佛火山噴發(fā)之后留下的天坑。
“遠近這么多山,可能只有這一座有點異常。”李富生朝別處眺望了下,道:“希望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我見過太多非常巨大的坑了,看見這個就不由自主的觀察,觀察到底是人為挖掘,還是天然形成的。這樣巨大的坑其實很容易分辨,如果是挖掘出來的,那就需要成千上萬乃至更多的人不停的干很多年,痕跡非常明顯。不過根據(jù)我目前所見,這個位于山頂?shù)木薮蟮奶炜樱⒎侨藶椤?
深坑,再聯(lián)想到鄭初一家里用來關影子生物的籠子,這個地方的探索價值頓時暴增。我們試著想看看裂痕下的深坑的深度,但坑的深度一旦超過五十米,站在上面就很難判斷具體的數(shù)據(jù)。
必要的裝備基本都在身上帶著,不過繩子恐怕不夠,我們固定好了一根,甩了下去,商量了一下,鄺海閣過去打頭陣。對講機的信號很好,時刻都能保持通訊。他下去了大概十分鐘,滑的很慢,接著就給我們傳來信號,大概講了講下面的情況。
不出所料,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群山之中的山頂天坑內(nèi),有不少痕跡,那種痕跡已經(jīng)到了非常明顯的地步,雖然可能過去許多年了,痕跡依然清晰可辨。繞過山頂?shù)牧押壑螅炜拥目颖谏希霈F(xiàn)了臺階一般的鑿痕,而且有很粗大的木頭支在石頭間,如果膽子大的人,幾乎可以順著那些鑿痕一點點的朝下面爬。
情況很正常,鄺海閣在下面找到了落腳的地方,我們也跟著下去了。踩在那些上下交錯的鑿痕上,我們固定好了第二根繩子,這樣就更方便了,隨時可以在想停的地方停住。不過轉(zhuǎn)頭朝下面照了照,和之前見過的很多深坑一樣,光線下去就被無邊的黑暗吞噬了。
鑿痕一直下去了大概有三十米左右,還是非常明顯的,我們到了這里的時候,坑壁突然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截,像是四川那邊陡峭的山間棧道一樣,大概有三米高,人可以很輕松的站進去。但是這比棧道要深的多,我們鉆進去站直,手電一晃,那邊就影影綽綽出現(xiàn)了很多東西。
那些東西很多,在棧道的深處排成了排,眼睛可能一下子適應不了那種絕對的黑暗,瞇著看了看,暫時沒認出來。但是李富生就很牛,視力超級好,掃了幾眼,道:“棺材,很多棺材。”
“棺材?”我一愣:“這算是崖葬嗎?那么多,一個墓葬群?”
“估計不是一起葬進去的,前后有時間上的差別。”李富生朝外指了指,道:“這里偏的要死,除了那個村子就沒人煙了,大概不會有那么多人同時朝這里塞,過去看看。”
鄺海閣依然留在外面,負責安全,我跟李富生朝深處走了過去,棺材這東西,在現(xiàn)代的城市里幾乎已經(jīng)絕跡了,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多的一次。朝里面走了走,視線清晰了,很多很多的棺材,擺放的非常整齊。棺材本身是沒什么講究的,可能用的就是山里的木料,各種各樣都有。果然跟李富生說的一樣,最里面那排棺材已經(jīng)許久了,棺木發(fā)糟,估計一腳就能踹散,最外面的這排也不少年頭,黑壓壓的一片,讓人感覺有點窒息。
我們一排一排的慢慢走過去,邊走邊看,有些棺材的木料不好,棺材板已經(jīng)裂了,像這樣的群葬,大概不會有太多的陪葬品,透過棺材板上的縫隙,依稀能夠看到里面的尸體。
“會不會是那村子里死掉的人,一代一代的都葬到這里了吧?”我猜測道。
“很有可能。”李富生點點頭,朝最外面那一排指著,道:“這可能是老村的陳規(guī),后來被人摒棄了,尤其這些年,村里就剩下老弱病殘,抬著棺材也送不到這里面來。”
“這就是鄭石頭不讓我們過來的原因?”我想了想,任何人都不愿意有人干擾他們的宗族祖墳,但鄭石頭阻攔我們的原因恐怕不會這么簡單。
“棺材很多,估計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價值,大概看一下就行了。”李富生道:“我們分頭走一遍。”
“這……”我望著成排連片的棺材,心里有點虛:“不會有詐尸這種事情吧?”
“放心,絕對不會。”李富生笑了笑,隨后又收起笑容,道:“不用怕,有的時候,害怕并沒有任何用處。可能在以后,有些路,你要一個人去走,現(xiàn)在就得習慣。”
為了節(jié)省點時間,我跟李富生從這里分開,一人一邊,我也不認為這片棺材里面會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所以看的比較快,幾乎一眼而過。不多時,我跟他各自走到了棧道的盡頭,兩邊盡頭處的棺材估計是年代最久遠的,糟的千瘡百孔,偶爾會看到一截已經(jīng)發(fā)黑的骨頭從棺材的裂縫里伸出來。
這時候,手電在巖壁上映照出了一點反光的東西,再一看,就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嵌在石頭間的石英石,質(zhì)地不純,乳白色的。我過去看了一下,這次應該沒錯了,這個天坑,十有**是鄭初一當年經(jīng)常來的地方,如果遇見了比較純凈的石英,他會挖出來帶走。
驟然間,身后的一片棺材里面,突然發(fā)出了咔的一聲輕響,聲音非常的低,這很可能是某些意外原因造成的聲響,但發(fā)生在此時此地,還是忍不住嚇了我一跳,我猛然回過頭,一片棺材還是原來的樣子。
我抹了抹頭上的虛汗,心說人有的時候其實是自己在嚇自己,風吹草動的都會聯(lián)想到很多。我放棄了那塊石英,轉(zhuǎn)身朝前面走了幾步,然后順著另一條棺材間的通道朝回走。
腳步邁動的同時,我又聽到咔的一聲輕響,而且這次輕響就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幾乎就是貼著我的后背發(fā)出來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聽到聲音,無論是有意也好,下意識也好,不可能不回頭去看,我也不例外,但這次回過頭的時候,我的眼睛頓時就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