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小聲道:“看來來的人都不簡單。”
會議室裡收拾的差不多了,趙祥鷹叫手下人都出去,這時有人來報,道:“董事長,寧爺到了。”
趙祥鷹道:“好,我知道了。”
那人轉身出去,沒過多一會兒,便聽外面腳步聲響,聽聲音像是用錘子在砸地,顯然來的是位重量級的人物。
人還沒到,便聽一個又悶又憨的聲音高聲道:“祥鷹,知道我來了,你小子也不出來接我。”
李易知道來的人多半就是寧靜,可是這嗓音卻像是個男的。
趙祥鷹起身走到門邊,只見門外閃進來幾個人,爲首的是個超級肥大的胖老孃們。
這女人長的比男人還男人,除了沒長鬍子,沒有一處不爺們。要是單獨把她那腦袋切下來放在桌子上,你第一眼準認爲是個男的。
這老孃們穿金戴銀,要多俗就有多俗,兩隻大腳就像兩條船,踩在地上難怪咚咚直響。
趙祥鷹陪笑道:“寧姨,你離的最遠,來的可最早,我這兩天風溼,天太冷,就沒出去接你老。”
這人正是寧靜,咧開大嘴,哈哈笑了兩聲,道:“你小子,跟你老爹我三哥一個樣,長的憨厚,心裡打主意,他媽的,你纔多大歲數,風溼個屁。
哎呦,你們遠州太他孃的冷了,把我這一身肥膘都快凍成皮凍了,切下蘸著醬油吃吧。哈哈哈。”
這老孃們張開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黃牙,李易胃裡一翻騰。感到陣陣的噁心。
寧靜身後帶著的都是女的,美醜都有,唯獨只有一個男人,這人也就二十來歲,長的超級帥,就是有點女裡女氣,不知是幹什麼的。
寧靜回頭把這男人拉到身邊,笑道:“這是我新找的。怎麼樣,樣子還不錯吧?”
趙祥鷹陪笑道:“不錯,不錯,寧姨今天看來又要出新片子。”
寧靜哈哈大笑道:“出新片得有新人,小帥就是我新找的,我要把他捧紅,不過這還得你幫著我啊。你得多出力才行啊。”
李易這才知道這個叫什麼小帥的男人是這寧靜的相好,看來潛規矩這東西對男女都適用,估計排的也不是什麼正經片子。李易一想這個小帥陪寧靜上牀睡覺的虛擬場景,差點真的吐出來。
趙祥鷹請寧靜等人進來,安排她們就座,寧靜道:“祥鷹。你老子我三哥他的祭日我正好有事,所以也沒來,你不會怪我吧?”
趙懷安是去年年後死的,看來祭日就是在前幾天,這老孃們沒來。那顯然是不給趙祥鷹面子。
趙祥鷹淡淡的道:“寧姨有這份心,祥鷹就知足。大家都很忙,死者已矣,我不是老派的人物,並不是很忌諱這一點。”
寧靜一挑大指,道:“好,我就說你小子跟別人不一樣,我三哥把這麼大個攤子交給你,是他選對人了。
不過嘛……,嗯,一人能力有限,人多則力大智廣,這是你家老爺子活著的時候說過的話吧?”
李易心道:“來了,這就來了。”
趙祥鷹道:“是啊,我爸常說獨木難支,一個好漢還要三個幫。”
寧靜道:“對嘛,人就得羣策羣力,別看你寧姨我沒文化,可是這些道理還是懂的,要不然怎麼能支撐這麼個攤子?
我就跟大哥商量,說是上次三哥的祭日,我、大哥,還有老四都沒來,這不好,就算再忙也不能忘了禮節。這不是叫你們當小輩的難做人嘛。
所以這次呀,我們事後補過,這才召齊大夥,到你這來聚一聚,順便也看看你這一攤生意做的如何。”
蔣銳小聲道:“她說話時身子太靠前,顯然話裡有話,她們這次說是跟你姐夫一起聚一聚,實際上是想探探你姐夫的口風。”
這一點李易自然也看的出來。
只聽趙祥鷹淡淡的道:“我這裡忙了些,不過生意還算過的去,一個人招呼的過來。”
寧靜嘿嘿兩聲,道:“對啦,對啦,我從北邊給你帶來點好東西,小帥。”
那叫小帥的青年男子從包裡拿出一盒東西來,放到了寧靜的手裡。
寧靜在小帥手背上用力的捏了一下,淫笑道:“這小子,拍戲跟真事一樣用力,哈哈哈。”
李易心裡暗罵:“X你媽,笑個XX,我真想一刀捅死你。”
寧靜打開盒子,取出一支人蔘來,道:“大侄子,真正的野山參,值錢了,都成人形了,你每天取一小段,煮水喝,我保你跟我家侄媳婦快快樂樂的。”
李易雙拳握緊,心說這老孃們說話怎麼這麼惡俗?寧靜說話辱及李易大姐,在李易心裡對寧靜就已經起了殺機。
趙祥鷹卻很沉穩,輕輕接過人蔘,看也沒看就放在一邊,淡淡的道:“我替逸媛謝謝寧姨了。”
寧靜吃了個鱉,嘿嘿訕笑幾聲便不再說話,拿起茶碗來咕咚咚大口的喝茶。
李易在蔣銳耳邊小聲道:“這個寧靜怎麼樣?你看出什麼來了?”
蔣銳道:“沒什麼可變化的空間,除非形式逆轉,刀壓在脖子上,否則她是一定會跟你姐夫做對的。”
李易心裡一陣沉重,正這時趙祥鷹手下來報道:“董事長,徐爺的人來了?”
趙祥鷹道:“老唐?”
那人道:“是,帶著不少弟兄來的。”
寧靜道:“這老小子來幹嘛,我們開會,他有資格參加嗎?”
趙祥鷹的手下道:“那倒不是,好像是來找人的。”
趙祥鷹道:“你去跟他說,小滿在我這。但是我有要事,就不去跟他見面了。叫他改天再來吧。”
話不多,但是很有一種壓人的勢頭,那手下領命去了。
蔣銳小聲道:“你姐夫說話尾音故意壓的很平穩,這是有相,說明他的尾音本來是要顫的。看來你姐夫心裡很煩。人都是這樣,焦點一多,就煩了,不易處理。所以雜事是最叫人容易發生焦慮的結構。”
李易小聲道:“早知道是這樣,我就把姓唐的幹掉了。”
蔣銳小聲道:“這樣也不妥,唐中興跟徐壽章是一路的,你姐夫對姓唐的沒興趣,主要是徐壽章的行爲和意願,所以做掉唐中興,反而可能會使事情激化。”
過了片刻。那報信的又回來,表情顯得很爲難,在趙祥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趙祥鷹失聲道:“李易?你聽他說是海州的李易?這怎麼可能?”
報信的表情有些尷尬,支吾道:“董事長,確實,確實是你小舅子。有頭上紅印爲記,應該,應該不會錯的。”
沒等趙祥鷹說話,寧靜陰陽怪氣的道:“侄子,怎麼你家裡人也參與進來了?這可不合規矩啊。”
趙祥鷹呵呵一笑。道:“我這弟弟性子好動,估計是偷偷過來看我來著。他不會參與咱們的事的,寧姨放心。”
李易這才知道爲什麼大姐不讓自己來幫忙,看來在東北,至少在懷安集團內部,這是一種規矩。
趙祥鷹對手下道:“把弟兄們派出去,遇到小易就接過來,說是我讓他來的。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另外對老唐說,他要是想來參加我們的聚會,那就進來吧。告訴他別鬧事。”
手下領命去了。
趙祥鷹這話似乎也是旁敲側擊,說給寧靜聽的,寧靜訕訕的道:“唐中興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大哥也不管管他,自己人打自己人,成什麼樣子?”
趙祥鷹微笑不語。
過不多時,唐中興帶著二饅頭和米大勝進來了,進來後一見寧靜也在,忙上前道:“喲,寧爺也來了。”
寧靜笑道:“猴崽子,今天吃腥風吃多了?這也是你能來的地兒?”
唐中興嘿嘿一笑,道:“有個小子在我地頭兒上鬧事,我總不能不出手管管。剛纔這小子又把我的弟兄們給打了,我的弟兄們沿著他們的腳印一路追來,發現進了公司院裡。所以過來看看,萬一對董事長有什麼不軌的,我也好出手幫忙。”
寧靜道:“你呀你,你不知道李易是祥鷹的小舅子嗎?”
唐中興道:“是吧,這我可真沒想到,我以爲李易是海州人呢?”
趙祥鷹淡淡的道:“小易是我家人,這事是誤會吧,我想大家也別再鬧下去了,今天我們幾個聚會研究的事情當中,也有這件事,老唐,你先靜一靜,徐爺很快也就到了。”
徐壽章是唐中興的大哥,趙祥鷹一提徐壽章的名字,唐中興也就沒法再說什麼了,那就是不尊長上,弄亂了輩分。
唐中興一笑,道:“你們這些大佬都在,哪有我說話的份兒?好好好,我就坐一邊看著,不說話,啊,哈哈哈。”
唐中興帶人坐到一旁抽起煙來。
李易在蔣銳耳邊小聲道:“就算咱們在公交車上不跟那些人遇著,唐中興也一樣是來公司找麻煩的,看這架勢,逼宮之勢已經十分明顯。”
趙祥鷹拿起手機給李易打電話,李易的電話設了靜音,這個時候當然沒法接,要是在這種場合下露面,寧靜那幫人就更會懷疑了。
趙祥鷹打了一通,李易沒接,只得把電話放到一邊,自言自語的道:“這孩子,不知跑哪去了。”
忽聽外面一陣混亂,趙祥鷹的手下又領進一夥人來,爲首的是個精瘦的老頭兒,一臉的嚴肅,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臉上的皺紋一道又一道,像是刀割的一般,深且銳利。
趙祥鷹起身迎了過去,伸手和那人握手,道:“二大爺,您老來了?”
李易心道:“是吉省的張庭遠。”
來人正是張庭遠,一把握住趙祥鷹的手,道:“祥鷹,雪太大。我在中途下了飛機,改乘火車纔來了。來晚了。”
聲音凝重,就像是用石頭做出來的。
趙祥鷹很熱情,道:“不晚,不晚,大家也都還沒來呢。”
寧靜道:“老二,你看你風塵僕僕的,該不會是生意又虧了吧?這次的份子錢會不會少交啊?”
張庭遠道:“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會不會的。應該交的我一定會交。”
雖是跟寧靜說話,卻不看向寧靜,很明顯,兩人之間有些舊怨。
趙祥鷹安排張庭遠坐在自己身旁,張庭遠彎著看著地面,默默的抽著煙,不再說話。
寧靜哼了一聲。道:“二哥,以前的一點小事你還記著呢?”
張庭遠淡淡的道:“沒有,沒記著,我年紀大了,記性已經大不如前了。”
李易問蔣銳張庭遠是不是跟趙祥鷹一條戰線上的,蔣銳在李易耳邊小聲道:“目前看不出來。這人城府很深,不過按一般規矩推斷,這種人多是自私爲自己,不過現在徵象還不是很明顯,過會兒再說。”
張庭遠不愛說話。他一來,會議室裡的氣氛一下子就淡了下來。
趙祥鷹作爲主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寧靜和張庭遠說些公司內部的事,李易聽來大都是拍片,接廣告,培養新人之類的,不大聽的懂。
寧靜看了看錶,不耐煩的道:“真是的,老大、老五和老四他們總是遲到。下次凡是遲到的就不等了。”
會議室外一人道:“老六,就數你最急,你就沒遲到過?等不等我又不是你說了算的。”
趙祥鷹起身道:“五叔來了。”
從會議室外走進一人,是個憨乎乎的矮子,一雙小眼睛咕嚕嚕亂轉,一看就是心機甚重。
這人身後只帶了兩個人,不像旁人似的帶的手下那麼多,看他的樣子,好像有點什麼事都不往心裡去,高高掛己,可是又有一種世俗之氣。
蔣銳道:“這人功利心最重,看風勢決定自己的選擇,是個騎牆派。”
來人笑道:“祥鷹,我可來晚了,今天天太冷,幸好我是坐火車來的,要是坐飛機的話,還不得從天上給凍下來?”
趙祥鷹道:“五叔從吉省一過來,遼省的雪也都該化了。”
張庭遠和寧靜都起身跟來人打招呼,李易聽他們說話,來人是老五夏石出。
夏石出油嘴滑舌,說些不相干的笑話,正要坐下,忽然外面一聲慘叫。
趙祥鷹的手下急急忙忙的跑來道:“董事長,四爺到了。”
趙祥鷹道:“四叔到了?好。外面怎麼那麼亂?”
報信的道:“這個,好像四爺正在教訓手下的弟兄。”
寧靜哈哈大笑,道:“老四也真是的,跑到祥鷹家門口教訓小弟來了,這種事回家再辦嘛。”
趙祥鷹道:“幾位稍坐,我下去勸勸。”
趙祥鷹帶人出去,寧靜他們一看,也都跟在後面,李易趁人不備,又彈出一枚信號接收器,正粘在趙祥鷹的褲角上。
衆人一路到了外面,外面的雪下的正大,又起了大風,雪花飛舞,在路燈照耀之下,地上一片銀白之色。
可是到了公司的院裡,卻見一大羣人正圍成一個圈,慘叫聲就是從圈子裡發出來的。
這時會議室裡沒人,李易便跟蔣銳從櫃子後面出來,搶到後窗的大窗簾後面藏好。
趙祥鷹帶人到了下面,下面那一羣人立刻閃出一個缺口來,只見一個極肥胖的男人轉過身來。這人身穿皮衣,一臉的橫肉,長的要多兇就有多兇,手裡夾著一根雪茄,一旁有小弟給他撐著傘,樣子十分氣派。
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這胖子的身後站著一高挑美女,身高足有一米七八,在女人中這個身高可算是高的了。
這美女一臉的冷傲,眉細鼻挺,眼角銳利,嘴脣微抿,長髮披肩,穿著皮製的緊身衣服,把前胸和屁股兜的又挺又蹺,皮衣在燈光下微微反光,那曲線叫人看起來更是銷魂。
這些倒也還罷了,最叫人請驚歎的就是這女人的兩條腿又細又長,而且女人居然還光腳穿著高跟鞋,不怕滑倒也罷了,難道也不怕冷嗎?
她兩條腿筆直夾緊,中間毫無縫隙,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叫人驚豔讚歎。站在那裡像釘子釘在地上一樣,一動不動,只有兩隻眼珠冷冷的掃視的每一個人,那感覺就像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放在她眼裡似的。
李易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屏草帽,蔣銳忽然冷冷的道:“李易,你的眼睛看的不是地方吧?咽吐沫幹什麼呀?”
李易嘻嘻一笑,道:“反正我什麼也瞞不了你,索性就直說了,這美女嘛,我是見一個愛一個,看美女是種享受,你體會不到吧?”
蔣銳道:“這女人不好對付,會要你的命的,你還是小心些好。”
那胖子見趙祥鷹下來了,粗聲粗氣的道:“祥鷹,大冷天的,你下來幹嘛,我執行完家法就上去。”
只見人羣中的雪地上倒著一男一女,渾身是血,血都已經凝成了冰,正被兩人持棍擊打,這時已經叫不出聲來,再打幾下就要被打死了。
趙祥鷹語氣始終是那麼不緊不慢的,笑道:“四叔,幹嘛發這麼大的火,小弟們有什麼不是,教訓一下也就是了,弄這麼大的陣仗,叫別的小弟們以後都沒心做事了。”
又低頭看了看那一男一女,失聲道:“喲,這不是大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