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說有沒有想過。”
“有。”
武彪離開座位,走到他面前,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你沒有錢,老婆又跟你離婚了,你也還年輕,作為一個正當年的男人,想那種事很正常。我理解你。”
侯富貴感激的看著他。
武彪繼續說:“你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沒有錢,又想女人的時候,怎么辦呢?你想到躲在衛生間里,等客人來解手。原本你可能只是想偷窺一下,可是卻被人家發現了。你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掏出隨身的刀子*住她,*了她。然而,事后你后悔了,你怕她報案,一狠心,你就殺了她。”
武彪的話說到最后,侯富貴的臉色已經慘白。他情緒激動的大喊:“我沒殺人!!!”
他從座位上跳起來的時候,被武彪按在了凳子上。“你害怕了,是嗎?”武彪眼角里噙著一絲陰冷的笑。
“我怕。”
“因為你殺了人。”
“我沒有!”
說完這句話,侯富貴就躺到了地上。
武彪沒動手。是沖上來的肖建章一腳把他從凳子上踹了下去。沒等侯富貴爬起來,他揪住他的衣領,反反正正給了他十幾個耳刮子。
侯富貴的臉立刻脹得像一個皮球。
“說實話吧。”武彪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小棠坐在副駕駛座位,看著車窗外面灰色的天空。路燈的光照進車中,從身上掠過。她的思緒在漫無邊際的游蕩。
“組長,你認為侯富貴有多大作案嫌疑?”開車的沈濤冷不防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唔……”陸小棠心中也在問自己,那個瘦小的男人真的是兇手嗎?
“看外表,他也的確不像那種毆打妻子的人。”沈濤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那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他的身體看上去并不健壯。將近五十歲。我很懷疑他能不能制服一個二十七歲,體格健康的女人。”陸小棠說。
“但是茶水的確是侯富貴端給李淑珍的,如果這包茶葉真的有問題,那說明……”
“那也不能肯定是侯富貴所為,茶葉茶具并沒有放在柜臺里,而是公開擺放在桌上,從理論上講,任何進入過餐廳的人都有可能做手腳。”
沈濤沒吱聲。
陸小棠忽然又說:“假設我們先不考慮他,也排除那個女服務生。那么當時有作案可能的還有店主張永海。對不對?”
她沒有等沈濤回答,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瀨戶美奈子發現李淑珍尸體的時間大約在一點二十分左右,那個時候,侯富貴剛剛離開。只有張永海和那個女服務生在照顧店。慕容雨川和美奈子在案發前后一直都呆在店里,慕容雨川背對收銀臺坐著,美奈子正對著,我之前曾問過美奈子,她說因為客人很少,張永海基本上一直坐在收銀臺里,有時候給客人拿些飲料,期間也有去過衛生間,是在李淑珍之前。也就是說,他其實是有作案時間的,而且可以提前埋伏在那里。但問題是什么時候?他花了多少時間來作案?十分鐘,十五分鐘?還得加上等待的時間。但事實上,他并沒有離開收銀臺很長時間,否則早就引起別人的懷疑了。也說是說,如果他就是兇手,那么他的作案的時間必須精確到分鐘,特別要對茶水中藥物的藥力發作時間計算準確。”
“除非他是一個計時器。”沈濤說。
陸小棠重新陷入思考。她看著窗外,整理自己的思路。其實在這之前,張永海和侯富貴在她眼中都有很大的作案嫌疑。現在她又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了。
十字架。
《圣經》摘錄。
冷靜完美的刀口。
顛茄種子。
一個有信仰,有學識,城府很深,思維縝密的人。
那兩個人外表看上去都不太符合這些特點。
或者,他們中的某一個隱藏的很好。
她很希望像推理小說里描寫的那樣,只要巧妙的找出隱藏在案件深處的某個線索,就能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憑借豐富的想象力剝絲抽繭,找到答案。
但那是小說,不是現實。
現實中的罪犯也許并不是什么高智商,高學歷。也許僅僅因為簡單的動機,僅僅因為他良好的心理素質和一些偶然因素,他最終得以逍遙法外也許僅僅由于角落里一個模糊的腳印被忽略,或者排查工作中的一個馬虎,就能讓整個偵破行動前功盡棄。
多行不義必自斃是一種理想。
沒有強大的正義,罪惡自然泛濫。
對于陸小棠來說,目前能夠利用的線索實在不多。如果罪犯恰好就在排查名單里,那簡直太幸運了。
“我們明天從哪里入手?”沈濤問。
“我去廣播學院看看。”陸小棠說。“老沈,你帶著曹青,范曉鵬他們集中精力對名單上的嫌疑人逐個排查。”小說閱武彪看著肖建章把一本破爛的厚書按在侯富貴的胸口。他掄起一把鐵錘,重重砸在上面。
侯富貴悶哼了一聲,像有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那一聲叫喊硬生生憋進胸腔里。他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
放心,死不了。武彪冷笑。
肖建章抓住侯富貴的頭發把他提起來。侯富貴用力咳嗽,鼻涕眼淚一起流下。“說實話吧。說實話你就沒事了。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把藥摻進李淑珍的茶水里的。”
“什么藥?我不知道,不是我。”侯富貴回答。
肖建章抬頭望著武彪。“頭兒,這家伙嘴還挺硬。”
“要是容易對付,他怎么敢犯那種罪。”
8月19日,星期五,多云有時晴,9:56。
廣播學院新聞傳播系。
賈楠和李淑珍共用一間辦公室。他教授“現代傳播發展史”。
在事發當天,李淑珍離開學校之前,他可能是最后一個看見過她的人。
賈楠給陸小棠的第一印象有些靈異。三十幾歲,又瘦又高,走起路水蛇腰,眼鏡厚得可以用瓶底來形容,兩個眼睛深得像窟窿。
“李淑珍是一個相當有才華的人。”賈楠拖著濃重的鼻音說。
慕容雨川懨懨的坐在陸小棠身旁擺弄著手里的iphone。
“她對工作十分認真。對學生也很有親和力。她寫論文相當出色,經常在專業期刊上發表。我非常欽佩她,甚至有點兒妒忌。”
慕容雨川把iphone弄出了響聲。陸小棠輕輕咳嗽。
“真可憐。”賈楠流露出悲慟的表情。“我難過的不行。”
他用手揉著鼻子,陸小棠說不準他是因為傷風了,還是想要哭。
“李淑珍沒出事之前,在她的周圍有沒有發生過什么比較可疑的事情?”陸小棠引入話題。網易賈楠搖頭。“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你不相信會有這樣的悲劇要發生。這真是……”
陸小棠趕緊打斷了他。“你最后一次是在什么時候看見的她?”
“那天她上完課之后。”他說。“我看見她往學校大門外走。她似乎感覺不太舒服,我想她可能受了寒。她可真是一個好同事,你不知道,和她在一起工作,我感到多么幸運!”
“她離開學校之后,你去干什么了?”陸小棠問。
“可能去圖書館了吧?”張昊回答。
“可能?!”
賈楠對陸小棠懷疑的口氣表現出了不滿。“我的確去圖書館。她讓我幫她借幾本書。”
“那你當時可否留意她附近有舉止奇怪的人?也許是一個陌生人?”
賈楠再次搖頭。“事實上,我們出了教學樓沒走多遠就分開了。”
“她教的學生中間有沒有新面孔?”
“沒有,那些學生從上學期就開始修她的課程。學習這門課的學生其實并不多,要是誰有奇怪的舉動很容易被發現的。”
陸小棠感到了氣餒。今天早晨她去臨時羈押間看見了昨天被武彪抓捕的嫌疑犯侯富貴。他臉上的傷不太明顯,但是從那驚恐的表情和不住的呻吟里,她就不打算審問了。帶著最后一線希望到這里,看來也要空手而歸。
她看了看慕容雨川,這家伙倒是沒心沒肺的玩起了游戲。
這時,一個人匆匆推門走進。
陸小棠見過這個人一面,學院的教務長董浩敏。她看上去臉色很不好。
“陸警官,我們又見面了。你今天來,是為了那個失蹤的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