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十誡（一）

不知道爲何，寧瀾，心頭猛然有跳動，久違的危機感重新又光臨了寧瀾的腦海。寧瀾擡頭，這才發現就在他簡單的詢問的時候，對方的陣容已經發生了變化。

看起來和寧瀾所駕駛的這臺機甲造型頗爲類似的有特殊塗裝的機甲一共出現了整整十臺，被那些灰黑色的制式機甲遠遠地簇擁著，像是帶領士兵出征的將領。

即便不用電腦掃描，寧瀾也可以確定，那都是貨真價實地第五代機甲，雖然楚茳曾經說過那些都是要遜色於自己所駕駛的這臺的略等貨色，但是那畢竟是在機甲都完好的前提下??。

寧瀾可不會忘記，這臺機甲曾經被自己一刀斬碎了駕駛艙，最後只能用其他機甲的部件拼湊起來，碾壓等級遠遠低於自己的敵人倒還罷了，在面對同一等級的敵人的時候，任何的缺陷都會被無限放大。

而楚茳都坦言自己不能完全控制的機甲，掙脫了所有的束縛之後，到底會有多麼可怕呢？

寧瀾看向自己身邊的搭檔的時候，其實目光頗爲複雜。

按照那位來自將來的楚茳所言，妖精的整體意識的形成並非一朝一夕的，而是在妖精們大量死亡之後的很久才發生的事情。

或許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了，妖精並非一開始就出現在地球上的生物，在即將面對可怕的危機之前的年代，那些曾經可愛的少女排隊從培養皿當中走出來，剪去了美麗的長髮，脫下了可愛的裙子，毅然踏上了戰場，與搭檔們一起廝殺，爲了守護這個世界而戰鬥。

但是她們奮不顧身所保衛的家鄉後方。卻發生了慘無人道的屠殺，未能找到合適同伴的妖精，在睡夢中就被奪走了年輕的生命，她們當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沒有能夠睜開眼睛看一眼培養皿之外的世界。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寧瀾低聲地感嘆了一句。倘若那場不是滅絕人性的屠殺。這些恐怖如斯的敵人，也根本不會出現吧？

那些好不容易纔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猙獰地揮舞自己的爪牙，誰也無法否認她們這是復仇而非侵略，寧瀾卻要駕駛自己的機甲，將這些滿懷仇恨的亡魂再次送回地獄……或者，被這些亡魂送下地獄。

即便如此，寧瀾此時也不能說地球上的那些同胞真的做錯了。他們只是做了最爲理智的選擇而已，當種族都面臨滅國亡種的危機的時候。區區的人性……又能夠算得了什麼呢？即便是更殘忍的事情，人類也並非沒有做過。但是他們所作的一切，卻最終丟下了一顆火星，在無數年之後終將燃成燎原的烈火，將人類和妖精一起……焚燒殆盡。

只能說，真的是造化弄人。

但是……那些機甲，還有培養出妖精的技術，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時候加入這個魔比斯環的呢？

真是天才知道。

“我們剛剛討論的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呢。也許真的沒有人能夠活著回去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我認爲需要的時候我可以直接接掌指揮權？”寧瀾舔了舔自己的上顎。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惡狼。

那幾臺機甲，每一臺都給寧瀾極強大的壓迫感，即便只是一臺，寧瀾也未必敢輕易斷言自己必勝……現在已經快要到一個足球隊的數量了，這真是……

只能祈禱對方是中國隊了。

“呃……”李宸有些愕然，出發之前他確實是這麼告訴寧瀾的。登上機甲之前他還意氣風發地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對他下達命令，甩脫所有人獨立行動也是可以的，一切的犧牲都是可以被接受的，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李宸豪邁地做好了成爲棄子的準備。但是他卻沒有想到最後卻會面對這樣的結局。

“難不成你想反悔？”寧瀾聳聳肩膀，毫不在意地問道。

“你真的決定了麼？說不定……”被言語擠兌，沉默了好半天之後，通訊器裡才傳出來了李宸悶悶的聲音，現在他理所當然的有些鬱悶，雖然有寧瀾這樣的怪物手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體會這種無力的感覺了……但是，這樣的絕望，真的……

明明……明明還可以做什麼的吧？

“仔細想想的話，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我未必能夠吸引全部的火力，所以小夥子們想要活著回去，還得看他們自己的，但是，我會爲他們打開通往地球的道路的。”寧瀾笑了笑，戴正了自己的頭盔，然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正經表情。

“通告全軍將士，我軍作戰目標已經達成，重複一次，我軍作戰目標已經達成。即刻起各小隊自由作戰。全力突圍，集合座標已經給出，不惜一切代價，請諸位務必活著抵達集合位置，”說到這裡，寧瀾停了一下，然後才用平靜的聲音補充道“番號a31號即將對敵軍發動突襲，請讓出進攻路線，重複一次，兩分鐘後a31號機即將開始最終突襲，請讓出進攻路線。”

“諸位，地球的將來已經掌握在你們手裡了，請務必活著回去，還有，請善待你們的妖精，我們已經欠下了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了。”

沒有等待任何迴應，寧瀾毫不猶豫地切斷了所有的通信頻道不再接受任何信號，赤紅色的機甲坦然轉身，向反方向開始發動攻擊……最後的攻擊。

根本不會有迴應，在決定行駛指揮權的時候，他已經是這隻隊伍中最高長官了，任何命令都會以最高指示的等級下達進去，違反者以叛國論處，所以，也就由得他胡來。瘋狂地向前奔跑著的時候，他會惡意地想，鄧啓昌當年下令“撞沉吉野號”的時候是不是同樣有著惡毒的快意。

沒有任何希望的攻擊，他甚至最後的通告也只是例行公事，他帶來的戰士已經精疲力竭了，兩艘戰艦甚至還在數百公里之外的軌道上，沒有絲毫的希望可以突圍出去。沒有增援，沒有掩護，什麼都沒有，他只是要讓那羣混蛋們看看，一場最後的華麗演出。

男人要做的，就是戰鬥，然後死去。(……)

PS：感謝LzocVyE同學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