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公道?
宸妃訝然的聽在耳中,瞬時又覺得好笑,她也真的便笑了出聲,目光古怪的看著兩人,稀奇的道,“兩位妹妹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后宮之中,能夠有資格主持公道的人,向來只有皇后娘娘……哪怕皇后娘娘現(xiàn)在是不在了,可也還有貴妃娘娘呢。”
貴妃娘娘四個字咬在唇間吐出來,倒是格外的風(fēng)淡云輕,可細(xì)想想,卻壓根不是。
對于錦言這個女人,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先是御前奉茶,又是一路扶搖之上,嬪妃晉位,到最后,竟是在短短一年時間之內(nèi),而一躍到她們所有人的頭頂之上。
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極致尊位……眼下整個后宮之中,除卻皇后之外,唯一一位身份最最尊貴的女人!
貴妃娘娘,這是何其的殊榮,更是何其的運(yùn)道?
心中閃過冷戾,宸妃抬了帕子,掩去唇角的冷,便聽華嬪猶豫一下,終是豁出去的道,“臣妾請娘娘救命!”
雙膝猛的一軟,跪至近前,玉美人怯生生的也忙忙跟著跪下,宸妃這次是真的愣了,目光掃視著兩人,又不動聲色的垂了眸光道,“妹妹這是做什么?快起來,本宮這里不興這一套。”
抬手虛扶一把,卻并沒有真的伸手去扶,柳翠站在邊上,連忙過去將兩位主子扶起,又跟著耐心的勸道,“兩位小主且勿著急,我家娘娘向來宅心仁厚,如果當(dāng)真有幫得上忙的,也自是會幫的。有什么事,且等坐下喝杯熱茶,再慢慢述說?”
這個自從奶娘嬤嬤死后,而被梁總管挑出來當(dāng)眼線,硬生生插進(jìn)來的宮女,倒是性子溫和的,難的設(shè)身處地為宸妃著想。
只不過,到底背地里怎么做事的,宸妃不知道,也不想去問。
冷眼旁觀那兩人起來,宸妃接著問,“是什么事,非要來找本宮救命的?”頓了頓,又自嘲的問,“你們也知,本宮前段時間自身難保。而后來雖然有所改善,可到底也是落敗了的……今次你們找來,就不怕有心人知道,再針對你們嗎?”
總歸這里無人,她想要說什么話,就直說了出來。而對于身邊的柳翠,宸妃知道那是防也防不住,索性便也不防。
皇上乃一國之君,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沒人可以瞞得了他。
華嬪淚流滿面的痛哭流涕,“娘娘,臣妾也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了,如果娘娘不幫著臣妾主持公道的話,臣妾真的活著還不如死了……”
她這一哭,玉美人也跟著哭人,到是把宸妃哭得心里發(fā)亂,抬手揉了眉心,厲喝道,“夠了!到底是什么事,是非要讓本宮來做主的?”
“是……是這樣的。”
抬手抹一把眼淚,眼見得這氣氛也渲染得差不多,華嬪終于一咬牙,將實(shí)情說了出來。
接連而來的,還有玉美人,也同樣將實(shí)情說了出來。
而她兩人話音初落,宸妃便怔怔的看著這兩人,眼里眸光復(fù)雜流轉(zhuǎn),似極了那天外的浮云,變幻莫測,難以猜
度。
“娘娘,臣妾二人也實(shí)在是沒辦法,還請娘娘救命。”
話說完,華嬪接著又哭,宸妃慢慢的回過神,久久,又疲累的擺擺手,“去吧,此事,本宮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畢竟眼下的錦貴妃,也再不是她從前宸宮里的灑掃小宮女,目前那人的地位,比她宸妃……還要更高。
“娘娘……”
華嬪眼見得不好,急急又喊,宸妃只是起身進(jìn)了內(nèi)殿,柳翠回過神來,不由得暗嘆一聲,委婉的向兩位小主勸慰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請兩位小主耐心一下。”
“可是……”
華嬪還想再說,玉美人怯生生拉了她的衣襟,低低的道,“華嬪姐姐,不如……我們先先離開,讓宸妃娘娘也好好想想?”
別看玉美人怯怯懦懦的,先被惠妃折騰,又被錦宮不喜,仔細(xì)看她,也依然是個美人胚子。
想到這里,柳翠頓時就有一種詭異的想法,該不是皇上就喜這口?
喜歡……宮女?
此時,寒秋奉命暗中尋回皇后尸身的事情,也在慢慢的同時進(jìn)行著。
納蘭城被皇帝以休養(yǎng)的理由放了長假,白日里陪著慕秋過生活,夜里的時候,總會在自己的書房中,一待便是大半夜。
慕秋知道自己的男人心情不好,便也不去打擾他。倒是納蘭城每每到了夜里,都要過得比白日里更累。
又是一夜雪花飛舞,在帝王朝政的議事殿中,皇帝肅然寧神的遲遲沒有休息。
在天下萬民看似至高無上的尊位中,其實(shí)皇帝卻是活得最累的那一個。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凡是要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考慮的事情,不止是一星半點(diǎn)。
殿門輕輕推開,梁總管將提來的熱茶擺在了議事殿前的御案上,與皇帝輕輕道,“夜深了,皇上是否也該歇了?”
景元帝搖搖頭,“再等等。”
頓了頓,又忽然問起一事,“小丸子的身世可曾查清?”之前是怕有武國公的余黨混進(jìn)來,不過后來就沒再聽梁士說起這事,想必是無懷疑的。
“回皇上的話,老奴托了寒秋大人去查,確實(shí)身份屬實(shí)。”
梁總管恭敬的回,若不然,他也不敢再留小丸子在帝前侯執(zhí)。
“嗯,很好。依著你的看法,回頭再多挑兩名小太監(jiān),做你的左膀右臂,年歲漸漸大了,歲月也不饒人了……梁公公,朕從政這些年來,也多虧了有你在旁,朕這心里,是很感激的。”
景元帝眸光微閃,誠聲說著,“梁公公一生為皇家盡忠,朕也都看在眼里,等之后,這一切塵事了然,朕再去宮外賜公公一座大宅子,以后,只等得頤養(yǎng)天年便好。”
對于梁總管,他是真的感激。
這一生,若無他的傾力盡心,景元帝勢必要過得更累。
年輕的帝王初時執(zhí)政,必定有很多人不服,在這個時候,梁總管所給予他的鼓勵與扶持,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所在。
“老
奴……多謝皇上關(guān)心。”
梁總管嗓子哽咽,眼里有著流光浮動,“只是老奴現(xiàn)在身子骨還好,還能再多伺候皇上兩年……”
也打算趁著這兩年的時間,再調(diào)教幾個出色的徒弟出來,也好在他百年之后,更加能夠去盡心盡力伺候皇上。
說話間,門外風(fēng)雪又起,有起微的響動踏著積雪簌簌的漸行漸至,梁總管立時警覺,下意識便要出去察看,景元帝側(cè)耳聽了聽,與他道,“他來了,讓他進(jìn)來吧!”
墨金色的衣袖飛揚(yáng)而起,景元帝淡淡側(cè)眸,內(nèi)殿里的燈光映照著他的側(cè)臉,越發(fā)顯得氣勢凌厲。
梁總管知道他指的是誰,忙著彎腰應(yīng)聲,輕步到了門邊,將門拉開,只是一瞬間的時間,有帶著寒風(fēng)的人影飛快的閃進(jìn)。
先是與梁總管道聲謝,然后便急步進(jìn)殿,但見皇帝正與殿中等他,向來溫潤謙和的唇角,此刻掛著鋒銳的寒芒,“可否查得清楚?”
見他進(jìn)來,一身寒意,皇帝抬手將一杯暖茶遞給他,納蘭城誠慌誠恐的道謝,皇帝倒是風(fēng)淡云輕,“不必如此惶恐,只不過一杯茶,還抵不得朕的江山重要。說吧,可否查到了什么?”
宮中守衛(wèi)疏漏,這必定讓人寢食難安。
納蘭城道,“微臣拿得三清查證,她是一口咬定了德妃的拂珠是被扔了的,微臣又經(jīng)過多方暗查,也確定當(dāng)時德妃佛珠確實(shí)在小佛堂時,不小心斷裂。這之后,三清拿去扔了,具體最后被誰撿了走,倒是不得而知。”
而如此這般看起來天衣無縫的巧合,會有這么巧嗎?
皇帝輕輕彈著指尖,想著那一日,他去往怡安殿,德妃看起來鎮(zhèn)靜得幾乎要過分的神情,他忽然一頓,“不對。納蘭,你再去查。三清沒有說實(shí)話……想辦法,要從她嘴里撬出實(shí)話!”
宮中隱患不除,這無疑于后院起火,景元帝是絕不允許這樣的存在。
“微臣領(lǐng)命。只是怡安殿德妃娘娘,終歸是皇上后妃,又是四妃之尊,微臣恐怕……”
納蘭城想到這事,又有些猶豫。
皇帝對外雷霆震怒,奪了他的權(quán),壓了他的勢,可暗地里,卻是悄悄的依然進(jìn)行著種種查探。
“你之前也不是沒進(jìn)過怡安殿,那時候一身正氣,不懼德妃,這會兒又怕什么?”
視線落在他身上,景元帝似笑非笑……這話里的意思,頓時就讓納蘭城覺得極是不寒而栗。
“皇上,微臣不敢!”
猛的一下跪拜在地,納蘭城急聲佐證,話還不曾出口,皇帝已然打斷他的話,“朕知你的意思,而朕也同樣知你不會做出讓人失望的事情來,所以,納蘭城……朕是可以信任你的,對不對?”
所謂后妃與外臣私下相通的流言,縱然已經(jīng)是隨著寒冬的到來,而切切實(shí)實(shí)的壓到了晶瑩玉潤的冰雪之下,可流言終于是流言。宛若星星之火,一旦開春再起,將勢必不可阻擋。
“皇上……”
納蘭城冷汗流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