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林老剛剛下車的時候。
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個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鐵血將軍，那麼，現在的林老，在陸天面前，卻像是一個與親人失散多年重逢，有些手足無措的孩子。
陸天知道，自己心中的比喻，或許不太恰當。
但是，此刻站在客廳門口，連動作都變得有些拘束的林老，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
“恩公……真的是您！”
林老的語氣微微有些哽咽，早已不見了先前那股肅殺之氣。
“林老。”
陸天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不過，出於禮貌，也出於對這位曙光創始人的尊重，他微微向對方點了點頭。
“恩公，您不認識我了？”
林老頓時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陸天。
“我……失去了兩年之前的記憶。”
陸天坦然點了點頭，面對著老人期待的目光，他有些無奈地說道，“還有，不要叫我恩公，你一大把年紀的，這麼稱呼我，我感覺有些不太習慣。”
“可是……”
林老一時語塞。
在來見陸天之前，其實他就已經知道了陸天失憶的事情，只是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倖。
萬一，萬一恩公還記得自己呢？
現實卻是殘酷的。
從林老和陸天對視的瞬間，他其實就已經看出來了。
陸天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毫無任何波瀾。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
“我對你……的確沒有任何印象。”
陸天搖了搖頭，看了眼面前暮氣沉沉的老人，他隱約感覺有些熟悉，似乎之前從腦海中飛掠過的記憶碎片裡，曾經見過這張臉。
但究竟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和這個人之間有什麼交集。
陸天卻絲毫沒有印象。
林老低頭陷入了沉默。
陸天看了他一眼，稍微沉吟了片刻，又開口說道，“你既然說，你之前認識我……”
“那你就給我講一講，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反正我這次來林家，也是爲了尋找記憶的線索，聽你講一講，說不定……我能回憶起些什麼。”
陸天說罷。
林老緩緩擡起頭來，眼中微微閃過一抹光亮。
沒錯。
恩公的確失去了記憶，可是，自己還記得當年的事情！
如果自己把當年的事情給恩公講一講，說不定，他能夠因此回憶起來。
於是林老開始講述起自己當初，是如何遇到陸天，又是如何從一個落魄的年輕人，發家之後投入曙光，成爲這個爲世間負重前行的組織創始人之一的事情。
陸天坐在林老對面，平靜地聽著他講述過去的事情。
聽著這些話。
陸天隱約感覺，腦海中有些記憶碎片閃過。
大概是七八十年前左右，自己好像的確幫助過一個落魄的年輕人……
在林老的講述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陸天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的確有似曾相識的記憶，只是，這些記憶十分模糊，也無法確定真僞，只能說，對於林老說的一些事情，他大概有些既視感。
“怎麼樣，恩公，您有沒有想起些什麼？”
林老說完自己的經歷，眼巴巴地看著陸天，滄桑而渾濁的眼神中，隱隱閃爍著期待之色。
陸天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林老的眼神中頓時閃過一絲黯然。
“沒有什麼明確的記憶，不過，你說的一些事情，我好想感覺似曾相識。”
陸天如實說道。
這種事情，他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本身自己來此就是爲了尋找記憶，如果能從林老身上找到什麼線索的話，他當然不會爲此而有所隱瞞。
之前。
陸天不想讓曙光知道自己的過去，是因爲他擔心，自己在失去記憶之前，是站在曙光立場的對立面，冒然讓對方知道自己的事情，很有可能把自己牽扯到危險當中。
不過，如今和林老會面之後，陸天卻是發現。
似乎自己在失去記憶之前，和曙光高層有過某些聯繫。
這樣的發現，讓他暫時打消了一些對曙光的忌憚。
“其實……也難怪如此。”
“恩公之前曾經告訴過我，每一次您陷入沉睡之後醒來，都會失去某些東西作爲代價。”
“既然您這一次失去的東西是記憶，想要找回來，肯定不會那麼容易的。”
林老見陸天神色略顯複雜，心裡猜想，陸天或許是因爲沒有找到線索而失望，反過來安慰道，“不過，我相信，以恩公您的能力，一定能夠找回記憶。”
陸天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這時。
林家別墅外面，曙光的人，也已經清理過了現場。
在善後這種事情上面，駐守小隊可謂專業。
他們除了與災禍戰鬥之外，更多的人手，就是投入在封鎖消息方面。
這一點，不僅僅體現在，曙光的每一名成員，都配備可以清理記憶的制式禁器遺忘之眼，更體現在他們每一次完成任務之後，都要留下大量人手來清理現場。
永夜、災禍、還有超凡者等事物的存在，註定是不能被很多人知道的。
除了有可能引起恐慌之外，知道這些消息，對於普通人，只能說是百害而無一利。
林家別墅中。
沈驚濤看著恢復如初的草坪，又看向那些被擡走的屍體，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除了代號夢魘的國級災禍逃脫封印，讓他擔心長天市的安危之外，更爲那十幾名武裝人員的犧牲，感到悲從心起。
林父站在沈驚濤身旁。
“怎麼說？”
林父隨手掏出一包香菸，遞到沈驚濤面前。
“不好辦。”
沈驚濤接過煙盒，抽出一根遞給林父，然後動作熟稔地把煙盒收入自己懷中，“從夢魘的表現來看，牠的實力只恢復了一小部分。”
“但是……”
“夢魘本身的特殊性，讓我們很難擊殺對方，我個人建議……需要無常司的人出手處理。”
沈驚濤認真分析道。
林父默默點了點頭，沈驚濤的想法和他一致，他曾正面和夢魘交手，知道這傢伙的麻煩程度，遠非普通災禍能夠相提並論。
若讓牠恢復實力，重新成了氣候……
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