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窩頭劉德才只啃了半個,就被后面竄進來的守衛搶走了。
勉強吃飽的劉德才百感交集,雖然被二十年的監獄生涯磨得已無棱角,但村里這幫人的行為無疑徹底喚醒了他心中的獸性,他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這天給翻過來!
監獄是個大熔爐,有的人去了,可以改造成好人,但大部分人進去了,只會變得更壞。漫長的二十年時間里,劉德才跟獄友學會了怎樣用一根鐵絲撬開別人家臥室的鎖,學會了怎樣自制短距離威力強大的土銃,學會了格斗技巧,學會了制作蒙汗藥。
更重要的是,他學會了怎樣去兇狠。
即便在監獄,劉德才也沒受到過如此的**。這次迫不得已與一頭母驢那個,簡直是平生之大恥!
劉德才壓抑了幾十年的沸騰之血,就被幾個后生這樣重新點燃了。
他這次是報了必死決心的,一個計劃很快在他腦子里形成了。他把驢腳拴在小木屋的柵欄邊上,用石頭和木棍把驢蹄上的鐵掌撬下來,每晚,他都不睡覺,用手把敲下來的鐵掌按在石頭上輕輕地磨著,生怕外面的看守聽見。每天,村長都要安排人將劉德才和那頭驢入一次“洞房”,后來干脆連儀式也省了,直接進來按住他辦事。每次辦完事后,劉德才都暗暗下決心要把這些人都殺死。
兩個星期后,鐵掌被磨得差不多了,劉德才把四個磨尖的鐵掌擰成一把螺絲刀的形狀。再從柴禾堆里挑出一根趁手的柴禾,把剛才自制的“螺絲刀”插在柴禾上,綁緊,就制成了一把簡易的武器。制成后他將這把長形“螺絲刀”拿起來看了又看,嘴角露出一絲陰沉的笑,把它藏在身后的草垛里,躺在上面睡著了。
那兩個星期,是劉德才人生中最黑暗最屈辱的兩個星期,他和那頭母驢夜夜“交配”,感覺自己成了一頭公驢。
這件事對他的傷害不僅僅如此,從那以后,劉德才對著人再也硬不起來了。
有了那把自制的螺絲刀,劉德才決定跟他們同歸于盡。
第二天,慣例又是一整天的游街。為了省些力氣,劉德才又假裝暈倒,晚上,村長一干人又來到了小木屋里,對著劉德才踢了一腳,說道:“嘿!快醒來,你演節目給弟兄們找樂子的時間到了!”
一群人又沖過去,他們用涼水把劉德才澆醒,按在驢的屁股上又是一頓折騰。完了之后他們還意猶未盡,坐在小木屋里商討著明天要玩點什么新花樣。
畢竟每天都這樣,看熱鬧看得變態的人們早就膩了。
沒人注意到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劉德才。年輕人們討論的,只是如何讓這個違反人倫的游戲更加刺激。
劉德才悄悄轉過身子,從草垛里抽出昨晚剛制成的“螺絲刀”,揣在袖子里,然后低著頭走到村長的面前。
村長看見劉德才走過來,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想這老小子被折騰成這樣還有力氣走動,看來今晚得再給他來一發。他想訓斥劉德才幾句。
但他的這句話還沒說出口,這輩子就再也沒機會說話了。
沒等村長說話,劉德才就快步走到他跟前,對著他先是恭恭敬敬地一笑。村長早已對他放下了防備心理,對著他驕橫地說:“你別向我討好,沒用!該怎么辦還得怎么辦?!?
劉德才并不理會村長的話,他把嘴湊到村長耳邊,輕輕對他說:“村長,該上路了!”
“上路?上什么路?”村長聽出了劉德才話語里的不對頭,轉過身想坐起來。
“去往天堂的路!”劉德才對著村長說了一句死亡幽默。說完這句話,他就從袖子里抽出那把“螺絲刀”。
當“螺絲刀”把小木屋中昏黃油燈的光芒反射在村長的眼睛里的時候,他才知道劉德才這是要魚死網破,想躲,但已經太晚了。
“螺絲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準確地扎在了村長的頸動脈上,村長的脖子頓時成了噴泉,身上的血“呲呲”地噴到小木屋的頂子上。劉德才趁著屋子里其他幾個人愣神的功夫,拔出“螺絲刀”反手一扎,扎到了另一個看守的心窩上,他也應聲倒地。
此時的屋里加上村長一共有六個看守,不到幾秒的功夫,已經倒下兩個。別看這些人平時跟著村長欺負那些人丁稀少的人家的時候很囂張,其實他們跟劉德才一樣,還只是一群孩子,根本就不是經歷過生死的劉德才的對手。看見小木屋里血腥的場景,他們怕了,從心底升起一種對死亡的恐懼感。
平時軟弱無能任人擺布的劉德才,此時在他們眼里成了一尊死神。
村長一死,他們就亂了陣腳,爭先恐后地向門外跑去,但劉德才還是搶先他們一步,堵在了門口。四個看守一看逃跑無望,就趕緊跑回去,一人從柴禾堆里抽出一根柴禾和劉德才對峙著。
其中一個人,眼睛是閉著的。
劉德才面對四個心虛腿抖的青年,不屑地笑了一下,拿著手中的“螺絲刀”就朝最近的一個沖了過去。那個人身子一邊往后退著一邊揮舞手中的柴禾向劉德才打去,其他三個人看著架勢,也揮著手中的柴禾沖過來。
劉德才這招是佯攻,他身子一轉,一貓腰,反手把“螺絲刀”扎到了另一個向他沖過來的看守的肚子上,橫向一劃,腸子就被形狀不規則的“螺絲刀”鉤了出來,撒了一地。同時,四根柴禾陸續打到了劉德才的背上,他身子骨硬朗,柴禾全折了。
剩余的三名看守攥著手里僅剩一半的柴禾,傻了眼,他們沒想到,平時不怎么吃喝,成天被批斗得精疲力盡的劉德才,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三人誰也不敢上前,拿著手中的柴禾與劉德才對峙著。
你看過動物世界嗎?在大草原上,一只豹子追趕一群野馬的場景。豹子雖然只有一只,論體力、攻擊力,豹子遠遠不是群馬的對手,但即便是這樣,豹子還是追著野馬,而不是野馬追著豹子。
此時的劉德才,就像草原上的那頭豹子,他雙目通紅,一動也不動地盯著他們。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人扔掉手里的半截柴禾,把身上背的黃布包拿下來纏在手里當繩子用。年紀較大的一個看守一努嘴,那個拿黃布包的人繞到劉德才的背后,四個人成三角形對峙著,劉德才被他們圍在中間。
忽然那個拿黃布包的人把帶子勒住劉德才的脖子,向后使勁拖去,同時前面那兩個看守拿著手里的短棍沖了過來。
寫到這里,我先給大家普及一個格斗常識:如果有人在你背后出其不意地勒住你的脖子,千萬不要用你的手去掰他的胳膊,反手的你力氣再大也不是背后那個人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你的胳膊肘去撞擊他的肋骨,或者用腳踩他的腳。
劉德才是格斗的老油條,自然知道這些,更何況他手里還有一件利器。他揚起手,狠狠向后一扎,身后的看守的肚子上又多了一個血窟窿,與此同時那前面兩個人拿著柴禾扎進了劉德才的大腿——雖已面臨絕境,但那兩個看守還是沒有殺人的膽子,他們想著只要劉德才的腿廢了就好了。
身后那個拿著黃背包帶的看守吃疼,放開繩子捂著肚子倒了下去。
那兩截柴禾雖已扎進了劉德才的大腿,但柴禾的橫截面積大,平均力道就小,充其量只是穿透褲子傷了點皮,根本無傷大局。
此時站著的就剩兩個看守了。他們看著躺在地上的四個人:有的人還沒死透,躺在地上抽搐著。兩個人的心理防線被徹底地擊垮了,現在他們手里連件武器也沒有,只得把身上的黃布包拿下來橫在胸前,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雙腿還能動的劉德才,提著“螺絲刀”一步一步地向他們走去,可是牛棚就這么大的一塊地方,很快他們的后腳根就碰到了墻根,無路可退了。
劉德才突然以極快地速度沖上去,將“螺絲刀”扎在一個看守的心口上,那名看守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抽搐著倒在了地上,另一個人趁這間隙拔腿向門外跑去。這最后一個人,劉德才決定不追了,放他一條生路??上艿锰艔?,沒看腳下,被第一個拿出黃布包倒在地上的那個看守的布包袋子纏住了腳,腦袋重重地磕在門上,暈了過去。
劉德才滿頭白發,站在六個倒下的人中間,像一頭年老的雄獅。這六個人有的已經因流血過多而死,有的腸子淌了一地,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小木屋里昏黃的油燈映著他那滿是血污的臉和閃著寒光的“螺絲刀”,這個剛才還是社長他們逼劉德才表演變態節目取樂的小木屋,在短短十分鐘內變成了血腥的人間地獄。如果說一個人在計劃殺人或者剛殺完第一個人后他心中還有點慌張的話,那殺完人后他的心里就是異常的平靜,當一個人被逼著舍棄一切,最后決定連自己的性命也要舍棄的時候,內心往往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劉德才走上前去,在那些沒死透的看守身上又補了一“螺絲刀”,他們算是徹底解脫了。劉德才走到村長身邊,從他身上摸出了一個窩頭,那窩頭上早已沾滿了血污,但此時的劉德才并不介意,用手把窩頭表面那層皮摳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吃完他把村長的那身衣服扒下來換上,坐在地上歇了一會就起身向外逃去,他怕一會有換崗的看守過來發現。
寫了這么多,忘了說明一點,那天劉德才的兒子,恰巧沒在小木屋里當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