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之上,只剩下伽梵和千葉長老。
“這孩子心性不壞,善良木訥。但近來幾次談話中,我觀察到他內心有些許波動?!鼻~長老看著黑葉帶著東門樹和鐵樺出了神殿,纔開口說道。
“我也注意到了,他本就無父無母,自從來到神宗後,所經歷的幾件事情都令他更加在意自己的出身地位和家族背景?!辟よ笳f。
千葉長老有些擔心道:“希望不會對內心造成扭曲?!?
伽梵說:“我也有責任,洛克大魔神失蹤那天,將他帶回村子,有些太突然,或許是我操之過急了?!?
“所以我才安排他到神宗學院,希望能夠正確的引導他。你也是愛才心切,無需自責。東門樹雖然善良木訥,但絕不是安於現狀本分之人,他自幼苦修,若不是你,還不知要在烈火城的小酒館裡等到何時才能出頭,或許還會步入邪路。來到神宗得到修行法門和正確的引導對他來說利大於弊?!?
“那就有勞長老您多費心了?!辟よ髮χ~長老恭敬地行了一禮。
“你已貴爲宗主,不可對我行禮,這孩子確實有潛質,接下來的兩年我會盡我所能培養他?!?
伽梵很是感激地說:“有勞了。”
伽梵和千葉長老在神殿內說話的時候,黑葉帶著東門樹和鐵樺回到了東門樹的住處。還沒進屋,一聲洪亮的狗叫,小胖率先衝出了屋門,跑到東門樹腳邊高興地邊搖尾巴邊轉圈。熊熊也哇哇地不停翻翻著,跑到東門樹身邊跳起來,兩個前爪用力地拍著他的大腿。
“小胖,熊熊,想我了嗎?”東門樹也很高興,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蹲下摸著兩隻小狗的頭,安撫他們。
“小樹,你回來了?!碧颐魪奈葑又凶叱鰜?,親切地問道。
“嗯,回來了?!睎|門樹回答。
“胖狗,你又來?!焙谌~突然怒斥著,熊熊卻一溜煙跑進了屋子躲了起來,留下了一灘尿液在黑葉的腳上?!澳銈償⑴f吧,我走了?!彼f完憤憤地轉身離開了。
三人進到東門樹的屋內,坐在方桌前的木椅上。
從參加茶幫大會到進入太古禁地,再到回來,也就半個月的功夫,東門樹卻感覺彷彿離開了很久。這間已經生活了一年多的簡陋木屋,牀上趴著的兩隻可愛小狗,對他來說就像一座遠離紛擾的城堡。無論修行多累,回到這裡都能無憂無慮的睡上一覺。無論遇到什麼煩心事,回來後兩隻小狗都忠誠地陪在身邊,逗自己發笑。
伸手摸摸方桌上的茶壺,還是溫熱的,一定是桃敏剛剛沏好的水。
身邊坐著兩個人。
少女親切溫柔,對自己的照顧無微不至,彷彿親人一般。
少年剛猛勇武,總是在關鍵時刻擋自己身前,非親非故,卻勝似兄弟。
與這兩個人僅僅相處一年多的時光,卻建立了異常堅固的感情,讓東門樹心中暗下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他倆。
“聽說你掉入地下洞穴,失蹤了好幾天?!碧颐絷P切地問。
“虛驚一場,我這不是活著回來了嗎。”東門樹裝作很輕鬆地樣子。
“都怪我,當時沒抓住你。”鐵樺很自責地說。
“哥哥,你當時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但從地下傳來的吸力太強,換做別人早就放手了,我應該感謝你?!睎|門樹勸道。
鐵樺卻突然站起來,很認真地說:“我發誓,以後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或危險,即便犧牲生命,都絕對不會拋下你。”
“哥哥。”東門樹哽咽了,鐵樺的話讓他很是感動,站起來說,“我也發誓,我願用我的生命保護鐵樺哥哥?!?
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都開心的笑了。
桃敏給兩人各斟了一杯水,又問道:“聽說瀾之國來信了。”
東門樹臉色一沉說:“是?!?
“三年之後,你真的要去瀾之國?”桃敏臉上泛起憂慮。東門樹畢竟一直生活在烈火城的小酒館內,對於無垠大陸上的事瞭解有限。來到神宗也不過一年多,雖然他修行之餘很努力地看書學習,但對於其他勢力的瞭解還是很少。桃敏自幼跟隨鬆杉,管理神宗書院,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遠在北方大陸的龐然大物瀾之國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當然要去。你被扇的那一巴掌,我定要她加倍奉還?!睎|門樹決絕地說。
“我已經不在乎了,只要你能平安。”桃敏柔聲說。
“我在乎!”東門樹加重了語氣。
“我寧可你不去赴約。”桃敏清秀的臉上盡是擔憂,轉頭對鐵樺說:“鐵樺,你勸勸她?!?
鐵樺也很嚴肅道:“就算他不去,金吉爾也會找上門來,何況現在不只是瀾之國,連百花宮的嘉裡也參與進來了?!?
“嘉裡?”
“這次茶幫大會上才知道,百花宮的嘉裡是金靈頓公子的未婚妻。”
“那就更不要去了,太危險,在神宗,即便她們找上門來也算有個庇護?!碧颐舾訐?。
“你放心,到時我會陪著小樹一起去?!辫F樺輕描淡寫地笑著說。
“哥哥,你不必陪我去冒險的,這件事早就定下是個人行爲,與宗門無關?!睎|門樹又被感動了,即便是他也懂得這是與大國爲敵的舉動,任誰也不願意趟這渾水,弄不好被逐出宗門,淪爲大國的追殺目標都有可能。
鐵樺臉上嚴肅地表情卻有些可怕,說道:“沒得商量!”
“唉。”桃敏在一旁無奈的輕聲嘆氣。
三人吃過晚飯就各自回住處去了。
送走了桃敏和鐵樺,東門樹躺在牀上,兩手背在腦後,看看腳邊兩隻小狗擠在一起呼呼睡著了,他笑了笑,透過窗戶看向外面。
一輪新月爬上枝頭,稀疏的星光時隱時現。
自從離開爺爺的酒館來到神宗後,一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之前忙於修行,後來又參加茶幫大會,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多想,而明天,又要進入神宗學院進行新一輪的修行,時間更加寶貴,東門樹腦中泛起很多事情。
基本確定了自己是神宗古老的東門一族的後裔,擁有獨特血統,能夠操控鎮界之門法術。
在神宗禁地內遇到的神秘人青龍,應該傳給自己一種神秘力量,可以驅使龍之力,但值得擔心的是那力量會吞噬生命能量,過於殘忍??扇绻磉叺娜诵枰Wo時,自己也不得不借助那股力量。
一直隨身攜帶的短劍匕首“狂嘯”,是龍族的寶物,有朝一日要歸還到龍族領地。但就連風行龍都不知道龍族領地的位址,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更是癡人說夢。
儘管不知道進入神宗學院後的修行內容,但從地下洞穴的神秘祭壇中得到的卷軸內,提到的修行法門值得嘗試一下。畢竟祭壇是風行龍的龍族主人所建造,那是多麼虛無縹緲的強大存在,他口中都說卷軸是上古人族聖賢所留。這位人族聖賢不知強大到何種地步,所留下的修行法門必定無比高深。
還有一件不得不掛心的事情,那就是金靈頓公子之死所帶來的麻煩。他知道四年之約肯定是要去的,既然已經被冤枉了,而自己又沒心思查出真相,那隻能用實力讓那兩個可惡的女子閉嘴,讓她們屈服。
東門樹梳理著一件件的事情,突然坐了起來,看腳邊的兩隻小狗已經睡了,就輕輕下牀,出了屋子。
頂著漆黑夜空中的一輪新月,漫步來到了神宗書院。
書院門口兩名守衛正在聊天,第一進早已空無一人。來到第二進,兩名守衛依舊在喝酒下棋,東門樹也沒驚動他們,徑直來到第三進院內。
桃敏屋子已經熄燈了,鬆杉書房內卻傳出微弱的橘色燈光和輕微的咳嗽聲。
東門樹輕輕走到書房門口,剛要敲門,鬆杉卻說:“小樹嗎,門沒鎖,進來吧?!?
他推門進屋,鬆杉拿著書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
“回來啦。”
“是,師傅?!睎|門樹恭敬地答道,走到桌前爲鬆杉斟滿一杯茶,放好。
“可還好?”鬆杉問道。
“都還好,明天就要進入神宗學院修行,不知時間安排的緊不緊,先看望下師傅。”東門樹說。
“坐?!斌犐贾钢慌缘囊巫?。
“弟子站著就好。”東門樹還是很恭敬。
“坐下,我有話說?!斌犐及褧诺阶郎?。
東門樹坐下後,鬆杉看著他說:“論道大會上你表現得很出色,聽說還交了位朋友?”
“是北方大陸極地雪域的赫拉。”東門樹答道。
“好好珍惜。”鬆杉說。
“是?!?
“四年之約如今已過一年,你可曾改變主意?”鬆杉試探著。
“沒有?,F在又多了個金靈頓公子的未婚妻,是百花宮的弟子。她因爲我的緣故,在論道大會上重創了木文師兄;那金吉爾一年前也是因爲我,重重的扇了桃敏一巴掌。這些我都要她們加倍奉還。到時就算我不去,他們也會找上門來。”東門樹說道。
“唉,都說少年的血是熱的,依我看是沸騰的??稍捰终f回來,年少時又有幾人能例外呢?”鬆杉有些感慨,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前的崢嶸歲月。那是世道紛亂的年代,沒有和平,戰爭是唯一的主題,廝殺是無法避免的處境,生或死不過是一道由不得自己的選擇題,而當年的自己又何嘗不是熱血沸騰,迎難而上,飽嘗苦樂。
鬆杉把情緒拉回來說,“我不阻攔你,但你要具備足夠的實力才行?!?
“弟子定會刻苦修行?!睎|門樹站起來說。
“叄仟通仙道上的修行不可荒廢,這是我對你的唯一要求。”鬆杉加重語氣說。
東門樹依舊站著,一臉嚴肅地說:“弟子謹記?!?
鬆杉欣慰的輕輕笑了下。
“師傅,弟子今日在神殿之上,有件事情隱瞞了沒有說?!睎|門樹說。
“何事?!斌犐紱]有太在意。
“這次外出遇險,弟子意外中得到了一個卷軸,請您過目?!闭f完從儲物石中取出那神秘卷軸。
鬆杉接過去,打開,仔細看著。
沒有東門樹法力的灌入,卷軸中的文字並沒有發動而懸浮於空中。
鬆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嚴肅,但眼中還帶著些許的興奮。
過了很久,鬆杉將卷軸小心翼翼地卷好,交回東門樹手中,沉聲說道:“此物斷不可再讓他人知曉。因其中記載著一種古老的修行法門,隱含窺探世間萬象運行奧秘的能力。”
東門樹原以爲卷軸中所記載的文字不過是比較高深的修行法門,但沒想到會像鬆杉說的這樣嚴重,趕忙問道:“那此物弟子該如何處置?”
鬆杉說:“此物你先收好,慢慢研習,不可心急,如能有所感悟定會實力大增。切勿再讓他人知曉,否則定有大勢力來搶奪,畢竟你還很弱小,到時恐有性命之威。”
東門樹聽了也覺得有道理,畢竟一個隱含窺天奧秘的卷軸,必定會有大勢力要據爲己有。他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弟子明白厲害關係了,一定保守秘密。”
鬆杉這纔有些放鬆下來,“好了,已經深夜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神宗學院?!?
東門樹說:“好,師傅您注意身體,弟子回去了。”
他恭敬地行了一禮,走出書房,輕輕地關上門,離開了神宗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