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淨靈庭沙度的一番奚落,在場的神宗衆人都感到顏面無光,可是年輕一輩中除了外出的鐵樺和花傲天,並無他人能夠戰勝擂臺上的帝虎,就連神宗學院的教官都沉默著,擂臺周圍鴉雀無聲。
“巧言令色,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千葉院長動起手來,你也許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無人能夠答覆沙度的刁難時,不知從哪裡傳來一個少女爽朗的聲音,言辭中剛勁有力。
“誰?”沙度喊著。
“想見我師父,你還不夠資格!”一襲粉色衣著的桃敏分開衆人,臉上怒意未消,快步走到千葉長老身前,躬身行禮道,“院長,不知我這麼說對不對。”
千葉長老摸了摸桃敏的頭髮,好像爺爺在哄孫女玩一樣,又擡頭對沙度說:“你確實沒這個資格。”
“什麼!”沙度的聲音提高了許多。
“在神宗內,除了宗主伽梵,桑鬼木大師和我,以及鬆杉的兩名弟子能夠隨時見到他,其餘人都沒有這個資格,即便提出請求也都不會被允許。”千葉長老看著沙度,眼神略微柔和了一些,諸位教官們也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心中都有著同一個可怕的想法:也許桃敏不出現的話,千葉院長盛怒之下會將在場的所有淨靈庭門人都滅口。
沙度臉上的肌肉由於憤怒都有些扭曲,他叫嚷著:“這就是神宗的待客之道嗎?哼!不僅弟子一個不如一個,連你們這些長老教官們都不懂禮數。我僅僅說想見一見鬆杉,身爲院長的你居然用這種藉口來搪塞我,我不能接受。”
千葉長老說:“鬆杉曾爲神宗立下汗馬功勞,所有人對他的尊敬並不亞於宗主伽梵。而且他爲人脾氣孤傲,喜好清淨,神宗的每一個人都尊重他的這一點,沒有重要的事情都不會去打擾他。沙度,單憑你一句想見見他,就讓我答應,應該是你先失了禮數吧。”
沙度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過了好久才說道:“我的意思也許說的不夠明白。自從伽梵繼任神宗宗主後,他就一直與淨靈庭的首腦有書信往來,言辭中不斷提出要化解過往的恩怨,希望能夠結爲聯盟,互通有無。但此番我等前來,見到神宗已經再無往日雄風,年輕一輩庸碌至極,實在擔心與神宗結盟弊大於利。所以纔想請出當年的豪傑鬆杉,顯露一下真本事。”
這回輪到千葉長老不知如何回答了,沙度搬出了結盟作爲藉口。按照常理,兩個大勢力結爲聯盟,最重要的就是證明自身的實力,讓對方相信與自己結盟是值得的。如果讓對方認爲己方的實力太弱,那就失去了結盟的資本。
桃敏聽了也覺得無言以對,低聲自語道:“鐵樺那個笨蛋和花傲天都去了赤紋國。我又不擅長戰鬥,這該如何是好?如果那個傢伙在就好了。”她心中日夜掛念的就是東門樹和鐵樺兩人的安危,相比較而言更希望東門樹能早日回來。因爲鐵樺雖然是去參加戰爭,起碼有軍隊的保護,可是東門樹卻孤身一人進入了神樹之內,所有的危險都要一個人面對。
沙度洋洋得意起來,又開口大放厥詞道:“千葉院長,請您給個滿意的答覆。”
淨靈庭的其他人也一言一語地譏諷著。
“依我看回去告知掌門,神宗已不復當年雄風,與我們結盟根本不夠資格。”
“是啊,伽梵領導不力,神宗學院也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弟子。”
“年輕弟子都不中用,就連鬆杉也閉門不出,不敢應戰,好生懦弱。”
在場的所有神宗弟子都倍感羞恥,他們卻也無能爲力,根本不是帝虎的對手。衆位教官無言以對,但是事關神宗聲譽,也不能發作,如果落得個神宗以多欺少待客無禮的名聲,就更加雪上加霜。他們唯有等待千葉長老的決定。
場面無比的尷尬,氣氛降至冰點。
淨靈庭的人都神采飛揚,也不再多言,彷彿在欣賞著神宗受到羞辱的樣子。
過了許久,千葉長老依舊沉默著。
沙度卻突然說道:“千葉院長,這位少女剛纔自稱是鬆杉的弟子,既然鬆杉不便見客,那可否請他的弟子上臺指點幾招?如果能和帝虎打成平手,證明神宗雄風依舊,我等也算不虛此行。”
花慕顏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即便在千葉長老面前放肆也不在乎了,怒斥道:“你好無恥!她只負責照顧鬆杉和管理書籍,根本不擅長戰鬥,怎能上臺交戰!院長,不能答應。”
千葉長老心中自然明白,即便桃敏擅長戰鬥也不是帝虎的對手,而且他也怕桃敏受傷,日後在鬆杉面前不好交代。但是沙度提出的要求也不算過分,作爲師傅的鬆杉不出面,自然是弟子代勞。
千葉長老猶豫片刻之際,桃敏卻咬了咬薄脣,一副臨危不懼的樣子,坦然說道:“千葉長老,您不必爲難,即便我上臺敵不過帝虎,只能算是學藝不精,我代表師傅出戰,他自然不會有意見。我寧可自己受傷害,也不願師傅和神宗的聲譽受損。”
“你不是他的對手。”千葉長老擔憂地說。
“結盟與否,那是伽梵宗主與淨靈庭首腦之間的事。既然是登臺較量,自然有輸有贏,如果因爲弟子間的切磋勝敗,而影響結盟,那隻能說明他們心意不誠,與神宗聲譽無關。我從小就被鬆杉師傅收養,承蒙養育之恩,今日即便粉身碎骨,也決不能容忍他們對師傅有一丁點微詞。”桃敏的話鏗鏘有力,在場的神宗弟子都不禁鼓掌叫好,但千葉長老和衆位教官卻笑不出來,他們更加擔心的是雙方實力相差過大。
沙度不等千葉院長說話,搶先說道:“哈哈,好,依我看神宗最有膽識的就是這位小姑娘了。既然是鬆杉的弟子,就請上臺指點一下吧。”
千葉長老,在神宗內身居高位,顧慮頗多,不得不多方考慮,權衡利弊。他首先要顧及的是神宗的聲譽和伽梵的結盟計劃,只好勉強點頭同意,對桃敏說道:“從沒見你戰鬥過,但你自幼跟隨鬆杉,想必深得他的真傳,不會讓我失望。爲了神宗的榮耀,爲了你師傅,只好讓你上臺比試,你要理解我的苦衷。多加小心!”
桃敏點頭回答道:“我完全理解,對於我來說,神宗就是我的全部,這裡就是我的家,師傅就是我的父親。”
沙度對著臺上的帝虎喊道:“雖然是個小姑娘,但她師承豪傑鬆杉門下,實力深不可測,帝虎,你可不要掉以輕心,手下留情會輸得很慘,給我全力迎戰!”他的這一番話無疑是雪上加霜,擺明了要帝虎重創鬆杉的弟子。
帝虎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沙度是此行的代表,他的話就是命令,所以只好勉強點頭答應。
花慕顏聽了沙度的話,恨不得拔劍把他砍死,身邊有兩位兄長阻止,只得憤憤地說:“卑鄙無恥的傢伙!說這番話分明是要下狠手!哪裡還有兩家和氣可言!”
神宗的年輕弟子們也都表示擔心,花傲雪和木榮二人都是和帝虎交過手的,深知此人功法嫺熟,實力高深,也走過來囑咐桃敏千萬小心,不要勉強。花驚月平日裡就與鐵樺、東門樹和桃敏等人關係不好,所以沒有過來表示,但畢竟都屬神宗門下,心裡還是很擔心的。
桃敏謝過花傲雪和木榮,對千葉院長恭敬地點了點頭,轉身向擂臺走去。衆人都自覺地閃開一條道路,千斤重擔壓在桃敏一人身上,可她自己心知肚明必定不是帝虎的對手,必定會輸的很慘。但是她承載著在場所有人的重託與希望,肩負著神宗和師傅的榮譽,她不得不走上擂臺。即便被打得體無完膚,即便慘死在擂臺上,她也不能退縮。她邁出的每一步,都那麼沉重,那麼艱難,那麼轟轟烈烈。所有人都投來讚許和欽佩的目光,畢竟很多人見識了帝虎的實力,根本沒有勇氣上臺較量。就連臺上的帝虎,也不由得對這名女子產生敬慕之情。
陽光灑下,爲她那清秀的容顏塗上一抹光輝。
風兒撩動,將她及腰的烏黑秀髮輕輕地挽起。
無數目光,都凝聚在她那線條優美的身形上。
她的心中,唯有兩個少年。
相較之下,她更希望東門樹能夠出現。
隨著桃敏一步一步接近擂臺,沙度臉上露出了令人憎惡的獰笑,他此時心裡無比地痛快。在這種場合羞辱了神宗衆人,又把傷他兄長的仇人鬆杉挖苦了一番,接下來帝虎就將要讓鬆杉的弟子吃盡苦頭,這種事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他的此行確實是受了淨靈庭長老的委託,在兩大勢力間進行法術交流。但是他一直對神宗和鬆杉懷恨在心,抓住了這次公報私仇的機會,他完全朝著自己希望看到的局面引導著,最終將鬆杉的弟子逼上擂臺。擂臺上站著的少年帝虎,正是他如此囂張的王牌。整個過程順理成章,他心中也暗自佩服自己的才能。
看到神宗上下,從弟子到教官再到千葉院長,一個個面色鐵青佈滿憂慮,如果不自控的話,沙度此時早就放聲大笑了。
桃敏走到了擂臺邊緣,當著所有人的面,她鼓足勇氣,躍上了擂臺。看著對面的少年,他的實力毋庸置疑,自己如何能勝出?但是爲了宗門,爲了師傅,她不得不應戰。她沒有退縮,清秀的臉上充滿著倔強。
帝虎以一種只有臺上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不想傷害你,你主動放棄吧。”
桃敏眼中突然閃著憤怒的光芒,也用同樣的聲音回答著:“你小看我沒關係,但我不能容忍別人侮辱我的師傅,即便戰死在臺上,我也不會棄權。”
帝虎看了看臺下的沙度,後者似乎察覺到兩人的對話,投來嚴厲而氣憤地眼神,示意他馬上動手。帝虎嘆了口氣,對桃敏說:“我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怨恨。”
所有的神宗弟子都知道桃敏即將面臨的危機,有平日裡常去神宗書院的人與桃敏關係熟絡,都不忍看下去。
千葉長老和所有教官無不感到心痛。
沙度突然喊道:“帝虎!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