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俞覺得自己很羨慕,他一輩子追究的便是個自由灑脫,所以成了親有了兒子后便如脫韁的野馬般,顯少歸家。
這其中自然有對父母給他娶的妻子的不滿,他不喜歡強勢的女人,偏生妻子姜氏是個事事要強的,便是給他找個通房,都得是她的心腹丫頭,這種隨時隨地被對方掌握的感覺謝俞十分不喜,所以在姜氏,也就是謝老夫人當下生下兒子謝年后,他便喜歡上了云游四海。
自由的感覺自然是讓人向往的,也是容易讓人上癮的。
最終妻子姜氏妥協了,把她一個名字喚了問萍的丫頭給了他,讓他無時無刻不帶在身邊,只要他帶著她的眼線,便隨他四海為家。
謝俞自然同意,一個丫頭罷了,他有無數種方法讓那丫頭歸順了他。
隨后他用了幾年時間,果然將問萍收歸已用。問萍不僅不向謝老夫人報告他的行蹤,甚至開始替他遮掩。這樣過了十幾二十年,謝老爺子覺得自己雖然稱得上自由自在,可是謝氏明顯式微,尤其是最近幾年,他去支銀子,超過千兩掌柜的竟然敢不支給他,偏生說什么要得了老夫人的首肯。
整個謝氏都是他的,他拿銀子用,還要等著姜氏點頭。
謝俞覺得自己的權利被剝奪了,自由似乎也變了味道……只是他著實不愿回建安,想著回去后一切便得由著姜氏,他覺得生不如死。
只是……
想起往事,謝俞身子動了動,以求不動聲色的離謝老夫人遠些。數年不見,他對老妻沒有思念,尤其是時隔數年相見,他發現妻子己經老得讓人見而生厭,身上甚至有股難聞的味道,他著實不喜。他還是喜歡聞小姑娘身上的脂粉香。
謝俞天馬行空的想了半晌,最終對謝珂甚至生出幾分嫉妒來,因為他覺得過幾年后,謝珂過的日子才是真的自由自在。
謝俞的想法謝珂自然無從得知。如果她知道,一定會驚奇于這強大的遺傳能力,并且為父親謝年偶爾跳脫的行為找到了原因,原來這是從其父那里遺傳來的。謝老太爺行事顯然比父親謝年還要沒調。
“祖父常年在外,也算有些見識……一會祖父一人送你們一件禮物。全當是祖父這些年不在的補償了。玉姐兒,寶姐兒,霞姐兒,幾年不見,你們一個個都長成在姑娘了,尤其是玉姐兒,樣子像極了你祖母。你祖母年輕時候便像你一樣,一朵花兒似的……”謝俞陷入了回憶中,他所說的祖母自然不是謝老夫人,而是謝鶴的生母。名喚雁露,是他未娶妻前收的通房丫頭,只是娶了妻子后,雁露被妻子姜氏要到身邊,說是調~教一番再給他送回來。
只是這一番調~教,卻用時頗長。
如果不是他借著妻子姜氏回娘家的時機讓雁露懷了孩子,恐怕他這輩子都休想等著妻子將雁露送回來了。
十月懷胎,雁露給他生了個兒子。
謝俞很開懷,妻子姜氏嫁進門五六年肚子都不見動靜,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阻了姜室給她生兒子……只是他不能阻了妻子將雁露的孩子接到膝下教養的善舉。畢竟這在外人看來。著實是妻子大度。
可憐那雁露日想夜想的,最終哭瞎了眼睛啊。
謝老爺子兀自陷入回憶中,自然惹惱了一旁的謝老夫人……她總是告訴自己,她是謝氏的dn梁柱。是她一力支撐起謝氏來。這才有了謝氏的日漸繁榮,自己的男人,根本就是個添頭,他愛走便走,愛云游四海便四海云游去,倒省得他在身邊。她行事礙手礙腳。
只是眼見著自己的男人做在自己身邊,想的卻是別的女人。
謝老夫人這向來高傲的性子,又如何能忍。
尤其是昨日權氏來退親,更是讓謝老夫人覺得顏面無光,她本就滿心怒意無處發泄,現在好了,都直接算到謝玉身上了。
她就覺得謝玉長的不像孫氏呢,經謝俞一提,倒真的讓她想起了往事。
那個雁露是個短命的,她早就把忘了那雁露的模樣了,現在再觀謝玉,謝老夫人覺得倒真有幾分像雁露。尤其是那弱不經風的樣子……她真是瞎了眼,以前還被這丫頭花言巧語的蒙騙。卻原來是個包藏禍心的,雁露不是好東西,趁著她不在勾~引她的男人,這玉姐兒生成這幅模樣,自然也是個笑里藏刀的。
若非如此,人家權氏為什么要來退親?
一定是謝玉做了什么,雖然孫氏強詞奪理,把一切都推到權氏身上,可權氏當初既然點頭同意這門親事,此時為何沒有緣由的退了親事?
須知退親之事謝氏自然是難看,可是權氏也得不了好。
總之,這是一損俱損的事。
可聽權氏的意思,這親事是非退不可的。謝老夫人心思翻轉間,謝俞己經命人端了托盤上來。那端盤之人看上去是個徐娘半老的婆子,穿了身素紫面料的褙子,顯然不是丫頭打扮。謝珂敏~感的發覺,謝老夫人望向那人時,眼里仿佛啐了火。
謝珂雖然不動聲色,可隱約知道那人是誰了。
該是父親所說的一直跟在祖父身邊服侍的,原是謝老夫人的心腹,后來是誰的心腹便不得而知的,名字該是喚個問萍。
看她這打扮,明顯是被祖父謝俞收了房的。
來人確是問萍,她端著托盤給謝俞和謝老夫人行了禮,隨后轉身走向謝珂幾人。
托盤上三件東西。
謝珂目光微沉,望著這三件東西。與記憶中的一樣,一串瑪瑙串珠,一個精致的核桃雕成的擺件,還有一個象牙雕成的巴掌大的小扇子。
在謝珂眼中,這幾件東西委實算不得什么,可是謝玉和謝霞卻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
瑪瑙珠子在晨光中閃著微微的黃色光暈,乍一看,黃色中似乎又夾雜著淡淡的紅痕,是個賣相極好的寶貝。
核桃雕的擺件雖然不起眼。可是雕工精致,謝玉和謝霞哪里見過這樣小,卻是面面俱全的東西,自然覺得東西很是稀奇。
最后一個便是那玉般的象牙扇了。
謝俞手指輕點。如上一世那般,三人一人一件禮物。謝玉顯然是喜歡自己那份的,卻偏生望向了謝珂的。謝霞倒是n滿足,望著象牙扇子向謝俞倒謝。這時問萍笑著開口,那調子。竟然頗有幾分以長者自居的架式。
“……玉姐兒是吧,你長的確實與雁露有幾分相像,我和雁露情同姐妹。可惜她去的早啊。”問萍唉聲嘆氣的說完,轉向謝珂。
對謝珂,她明顯不那么和顏悅色了,謝珂想想也便明白其中原因了。
她是嫡出,父親謝年是謝老夫人獨子。
而是問萍顯然是嘗過謝老夫人的手段的,現在有祖父謝俞護著,又在外生活數年,恐怕不如以往那樣懼怕謝老夫人了。所以對謝老夫人唯一嫡親的孫女,自然不需擺好臉色了。
“這是好東西,可是你祖父收藏許久的,今日給了你,也是你祖父對你的偏愛。”
別人不招惹謝珂,她自然不會主動惹事,可是倘若有人惹到她頭上,她憑著此時在謝氏的身份,也不懼。
問萍明顯在擠兌她,前世她是不知。所以歡天喜地的將東西收了,還當成寶貝專門尋了個紅木匣子收著,直到病重手里短了銀子,便讓程氏拿了匣子去典當。
不想紅木匣子倒是換了十兩銀子。可這擺件,人家勉強才給作價三兩。
此時問萍便是欺她養在內宅,沒有見識。這東西明明不值幾個銀子,她卻偏生說成這東西好似價值千金似的,謝玉的眼神本來就是又羨慕又恨的,現在便是連霞姐兒也用眼神暗暗瞄向她手里的東西。
謝珂冷笑。想要活的體面,自然就不能隨便被人所欺。
這問萍便是要和謝老夫人斗法,是她的事。可她想踩了她來讓謝老夫人難堪,可就惹到了她謝珂了。
于是謝珂笑笑,用兩根手指將那核桃擺件捏在手中,作勢沖著陽光細細看著。問萍一喜,覺得四房的謝珂是個沒見過市面的,便是這東西真稀奇,她這么看法也著實丟人的很。
果然,謝珂這一動作,讓謝老夫人登時陰了臉。
便是讓謝俞臉上見了笑。
他覺得問萍耍的小把戲n有心思,即戲弄了謝珂,又把了一旁老妻的臉,實在是一舉兩得。其實謝家兄弟四個,都是他的兒子,也無所謂n誰不n誰。可是四兒子謝年有個好娘,他有娘n著,他對謝年自然便少用了些心思。
再說他用在兒子們身上的心思本就不多。
這樣一分,他用在四子身上的心思就幾乎等同于零了。
何況輪到孫女輩上,那更談不上用心了。所以問萍戲弄謝珂,謝俞并不氣,只覺得這女人跟在自己身邊久了,終于聰明了些。再不似初時那般木訥無趣了。
謝俞和問萍帶了笑,謝老夫人臉色就難看了。
她始終覺得謝珂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而且在姑娘中也算是有見識的,畢竟不管是謝年還是那楚曄,現在再加上個齊律,似乎都沒少往謝珂院中送好玩意。若是比別的謝老夫人不敢說謝珂一定勝出,可是比眼力,幾個孫女中,謝珂應該拔個頭籌啊。
怎么一個丁點大的小玩意,竟然便讓謝珂失了平日的伶俐。
謝老夫人暗自咬了咬牙,剛想開口點醒謝珂。
謝珂卻昂了頭,眼睛半瞇,一臉笑意的對謝俞道。
“原來祖父喜歡這種精巧的玩意。祖父怎么不早些回來……我過八歲生辰時,外祖母送了我一匣子這種精巧的小玩意,不僅有樓閣,還有院子樹木花鳥,還能將這些小玩意拼到一起,拼個園子出來呢。只是前幾日我的丫頭收拾屋子,覺得這東西頗占地方,便將那紅木匣子騰出來給我裝多余的首飾用了。
正好我院中有個婆子新近得了個孫子。
我想這些東西留著也無用,便送了那婆子,讓她帶回家給她孫子耍玩。
唉。現在若是要回來,也不知道東西給禍害成什么樣子了?不過那些樹木花鳥的想來也不容易碰壞,祖父既然喜歡,我回院子便喚了那婆子回家將東西取回來。都孝敬給祖父。”謝珂說的十分的誠懇,小臉上神色更是鄭重。
直聽得問萍直了眼睛。
她原本想著讓謝珂丟丟面子,連帶著讓謝老夫人也落些顏面。不想這四房的姐兒是個傻的,呆的。
這種東西如何能隨便送人?
不對,不是隨便送人的事。便是送了人,如何還能要回來給老爺子?似乎也不對。總之這姑娘說話大大咧咧,可是每句話仿佛都戳了人痛處,而她又不好反駁。
問萍覺得自己吃了個啞巴虧。
可不管如何,不能讓謝珂真的將東西要了回來,那實在落了老爺子面子,若是傳了出來,說是自家老爺將己送給婆子的東西又要了回來,那成什么樣子。眼見著謝俞用手指輕扣著桌角,這便是不耐的表情了。
問萍趕忙笑著開口。
“不用。不用,東西都送了人,要回來也不合適。你祖父便是喜歡,奪人所好終究不好。我看就不必喚那婆子了。”問萍想息事寧人,謝珂可不答應。
還是那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她安靜的站在這里,沒招她沒惹她,她不為難謝玉,不為難謝霞。卻偏要為難她。這是什么道理?現在眼見著為難不成,便想抽身而退,她是個什么東西?
便是謝老夫人在她面前都占不得多少便宜,便是偶爾占了便宜。那也是她白白送出的。
何況這問萍。
“這怎么成?我倒是不在意這東西值幾個銀子。它便是值千百兩,我送出的東西也絕沒收回的道理。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啊,這不是祖父喜歡的嗎?哪怕它只值幾錢銀子,那也是一定要收回來的。嬤嬤不必再勸了……”最后‘嬤嬤’二字的稱呼直接將問萍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謝珂。
覺得自己或許錯了,這四房的姐兒不呆不傻,相反的。還很聰明,這根本就是步步緊迫,不打算輕意放過她了。
她便年歲大了,可是她的穿著打扮明顯不是府中服侍人的婆子啊,她卻喚了她‘嬤嬤’。
這明顯是踩了她的臉面啊。可恨她在謝氏確是個妾身不明的,老爺子也從未提過要抬了她當姨娘……未歸謝氏時,她倒是像個女主子般打理老爺子身邊的一切,可是回到謝氏,她卻什么都不是了。
這四房的姐兒打人還專挑了人臉面打。
“我……奴婢……老爺。”最終問萍將目光放到謝俞身上。謝俞擰著眉,覺得問萍簡直愚不可及。和個小丫頭斗法,竟然三句兩句的便敗下陣來,還被小丫頭當場喝斥成府中的婆子出身。
真是個沒用的,真是白跟在他身邊十幾年了。
爛泥終是扶不上墻。此時謝俞不由得鄭重的打量了謝珂幾眼。初時他只覺得小姑娘很漂亮,是那種無可挑剔的漂亮。
打扮的清清淡淡,可卻將一旁一身華貴的謝玉徹底比了下去。
此時再看,卻覺得漂亮似乎己不能形容她了。該是,伶俐精明……只是如果他沒記錯,她該是四兒子的獨女,自己那四兒子怎么可能生個這么伶俐的女兒?謝俞覺得老天便是開了眼,謝年也生不出一個即漂亮又聰明的姑娘。
所以剛才該是碰巧了。
碰巧他送的東西,她真的有。而且真的送了婆子。總之,謝俞不相信謝家的姑娘能借力打力,以不變應萬變。
謝俞想了想,招了手示意問萍上前,低聲吩咐幾句,問萍臉色變了變,終是點頭。隨后轉身出了屋子。謝俞則一臉笑意的對謝珂道。“祖父的錯,不該送寶姐兒這些俗物,祖父吩咐問萍給你換一件。”
謝俞覺得今日若是壓不住謝珂,自己如何當這謝氏的主子。
他即歸家,謝家大小事自然是打算收回手中的……若是連個小小的丫頭都拿捏不了,可如何從老妻手中要回掌家之權。
他心中所想,謝老夫人雖然未必都知道,卻也能猜出幾分。
從年初開始,她下了死令,不管謝俞在哪里拿銀子。都不能超過千兩。這對向來大手大腳的謝俞來說,自然是不喜的。可她這些年來費盡心思,謝氏才日漸富庶,最終傲然建安。
雖然依舊姓了個謝。可是謝俞為此付出了什么?除了大把大把的花銀子。可她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好的鋪面一年不過盈利三五千兩,他一句話便都要了去……他便不想想自己為謝氏付出了什么,只一味的索求。
他是她的男人,可是她竟然數年都未能見他一面。
便是連她派到他身邊的心腹丫頭也終究心向了他。即如此,她索性不讓他隨意揮霍家里的銀子。
這法子倒是靈驗的很。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他便回來了。他回來做什么?自然是想和她爭謝氏,爭銀子。如果初初嫁入謝氏時,她還對謝俞存了幾分小女兒心思,這么多年過去了。
謝俞在她心里,不過是個還沒死的人罷了。
或許,他死了,她倒活的更輕松些。
今日廳中之事,那問萍明顯為難寶姐兒。好在寶姐兒是個伶俐的,不動聲色的便替她教訓了問萍。這讓謝老夫人心里暗暗覺得解氣。覺得整個謝氏沒給她什么好,好在晚年了,得了個伶俐的孫女。
既然占了先機,謝老夫人如何還能允許謝俞再‘欺負’謝珂。于是她緩緩的開了口。“老爺,我看今日便散了吧。孫女們還得回去習女紅呢,”
“家里又不缺繡娘,習什么女紅。咱們謝氏可是高門旺族,姑娘嫁出去可都是給人家主母的,哪里還需要親自動手做衣衫……這女紅,不習也罷。”與謝老夫人唱反調是謝俞喜做之事。
謝老夫人暗自恨的咬牙。
可面上卻是如沐春風的笑著。“看老爺說的。習女紅是在其次,不過是磨練她們的性子。女孩子家,終歸要性情溫和才會讓婆家喜歡。”
“性子溫和固然是好的,可也不能成日的磨練啊。若是練出了副柔弱性子,豈不被婆家所欺,依我看啊,今日女紅便算了。不如便讓她們留在這里,陪我們夫妻說說法,解解悶。”
“……可我還有事情待辦。你知道的,家里家外一大攤的事,都等著我點頭呢。我哪里得閑啊……”謝俞心中冷哼,嘴里調子未變。“我們數年未見了,你便空出一時半刻的陪了我說會話又能如何,謝氏也不會垮。”
“……如此便依了老爺吧。”謝俞話都說到這份上,謝老夫人自然不好強求了。
而此時,問萍又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蓋著大紅的綢子,顏色艷麗的很。
謝玉謝霞,連帶著謝老夫人,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盯向那托盤。謝玉自然是希望這盤中只是俗物,因為這是要送給謝珂的,可又覺得還是價值萬金的好,最終是謝珂沒有見識過的,她想看一看謝珂瞠目結舌的樣子。
而謝老夫人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雖然謝珂便是此局敗下,也沒有什么,剛才可是狠狠打了問萍的臉面。可是心中有股執拗勁,她還是希望謝珂能勝,雖然這不是在爭斗,可是她真的見不得問萍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也見不得謝俞一幅道貌岸然實則回府算計她的無賴樣子。
她想讓謝珂出面,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礙著謝珂的身份,不管是謝俞還是問萍,都不好對謝珂責難……而她也順便出口惡氣。
問萍的臉色依舊稱不上好看,可想著自己剛剛竟然當著謝老夫人的面,被她的孫女弄了個灰頭土臉,此時神情不由得也帶了幾個執拗。
打了謝珂的臉面便如同打了謝老夫人的臉面。
她便不信謝珂一個小姑娘,真的見識非凡。
問萍嘴角掛著淺笑,隨后輕輕揚手將托盤上的紅綢揭下,諸人只覺得眼前一陣光影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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