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靜靜的聽著,偶爾蹙眉,偶爾震驚。
原來,小舅舅楚曄背著她,竟然做了這么多事。她還以為湘王這一世變了性情,不再圖謀那儲君之位了呢。
卻原來一切都因小舅舅楚曄的插手而功虧一簣……北境之事,先遇她,再遇小舅舅楚曄,最終湘王的人馬被小舅舅楚曄算計,竟然與太子派出的人手相遇,二方勢力一番廝殺,最終的結果卻是各自損失慘重。
而齊律,便成了坐收好處的漁翁……
這次齊律奉旨南下賑災,湘王因著身在封地,自然不便去爭這功勞,可宮中,湘王之母也給皇帝吹了枕邊風。
如果不是魏豫請旨隨了齊律一同南下,皇帝也許真的會準了李貴妃所求,讓湘王‘替君分憂’呢。名義上是分憂,其實不過暗中行監(jiān)視之事。
如果一定要有個皇帝信任的兒子隨行,豫王確是最好的人選。
豫王母親在宮中勢弱,再加上豫王在皇帝面前并不得寵,所以他心中十分渴求一番表現(xiàn),以期讓皇帝另眼相看。
所以對于齊律和蕭青芫拋出的結盟誘惑,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的。
“蕭青芫和齊律決定推舉豫王?這法子不錯。皇帝有四子,除了太子和湘王外,只有寧王和豫王。寧王年紀最小,而且自幼性子倨傲,實在難測,而且你說他似乎是‘效忠’湘王的,雖然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之寧王變數(shù)太多。
太子與齊大公子是連襟。
若是太子登基,想必你和阿律日子便難過了。
何況阿律還明目張膽的拒絕過宋皇后……太子其人看起來大度愛才。可那樣的身份,再加上皇帝和宋皇后的性子,又如何能教養(yǎng)出一個心胸寬廣的太子?”
楚曄一一分析著,謝珂邊聽邊點頭。
這些她也曾深思過。
皇帝幾個兒子,若說能治國的?在謝珂看來,似乎沒誰露出這樣的本事。
不管是太子還是湘王,都沒有治國之才……湘五性子暴戾。前世雖然搶下了那儲君之位。可最終大魏在他掌權后,國力日漸衰弱。
至于豫王。
桐鎮(zhèn)一番接觸,他確是不堪大任的。
性子懦弱不說。而且還滿腹疑心。這樣的人若是真的讓他登上大位……大魏的結果恐怕不會比湘王登位好上幾分。
至于寧王。
那人身上有股亦正亦邪的氣息,謝珂實在看之不透。便是齊律提起小寧王來,除了搖頭似乎也沒旁的動作。齊律與寧王算是自幼一同長大。二人都是淘氣性子,小時候經(jīng)常一起在宮中搗亂。不是拔了這個娘娘園子里的花,便是掀了那個娘娘園子里的草。總之。算是有些交情。
只是后來寧王離宮四處闖蕩后,他們的關系也便漸漸疏遠了。
“皇家大統(tǒng)不需我們勞心,不管誰最終登上帝位,只要他能善待百姓便好。”楚曄輕聲道。
他不似謝珂。他所思所想不過是希望保住謝珂的性命。至于謝珂所說的,在新君登基后,他最終也落個凄慘下場的話。楚曄并不在意,或者說。在他看來,只要謝珂好好的,他是活是死其實不那么重要。
他自幼便知道,他是個短命相。
小時候不懂事,也曾問過母親,可是母親總是默默落淚,然后攬緊他和三哥。
說對不起他們。
可是母親又哪里對不起他們了?
那時候他不懂,隨著年歲大些,他們懂了。這便是所謂的命數(shù),所以他便是年紀不小了,母親也從未催過他和三哥成親。
他們二人……
與其說是母親縱容,不如說是被楚氏放棄了的。
所以生或是死,早已變得不那么可怕。只是他不想謝珂有事,所以只要事關謝珂,他都會親力親為,而且不顧母親和三哥的勸阻,執(zhí)意相助。
謝珂點頭。“……小舅舅的意思是,我不該過于計較過住。”
她知道自己太過鉆牛角尖了。只是前世的事,總是她腦海中浮現(xiàn)……湘王登基,齊律聲名狼藉,小舅舅和三舅舅身死,楚氏敗落,謝氏衰落……一樁樁,一件件,都壓在她心中,讓謝珂便是連呼吸,都覺得氣悶。
“傻姑娘,你便當那是南柯一夢。現(xiàn)在夢醒了,你只要盡自己全力便好。
不管結局如何,無愧于已心便是。”楚曄想像小時候那般伸手摸一摸謝珂的頭,可是……楚曄最終無奈的笑笑。
不管他的結局最終是死是活,其實于他來說,已經(jīng)注定是場悲劇了。
對謝珂的情,在旁人眼中定然是不堪的。也許謝珂若是知曉,再不會親切的喊他一聲小舅舅了。而是會像看蟑螂那般看他,眼神中滿是厭惡的嫌棄。
那樣的結果?真的比死亡好嗎?
楚曄不知道。
他能做的便是竭盡全力的助謝珂達成心愿。
至于旁的,他從不想,也不敢想。心中其實十分不舍,他和謝珂許久未見了,只是因著身份,他便是心中不舍,最終也只能無奈的起身告辭。
他除了謝珂,什么也不在乎。便是聲名狼藉又如何?對一個必死之人來說,實在無關痛癢。
可是謝珂在意。
而他,在意著她的在意……“寶姐兒,不管發(fā)生什么,小舅舅都會在你身邊,所以……不必害怕。”最終,楚曄笑著道。謝珂點頭,明明小舅舅在笑,而且笑的十分燦爛,而且小舅舅的話聽在耳中,十分暖心。
可是謝珂卻覺得鼻子一酸。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小舅舅楚曄眼中盈滿苦澀。
她想,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我知道小舅舅待我最好了。”
“那是自然,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你啊,就是喜歡胡思亂想。安心呆在府中,照顧好明月,至于你心中所憂之事。
不是有齊律嗎?
再加上小舅舅,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離去前,楚曄最后安慰道。楚曄出得齊府大門,他的馬車早已候在門外。
推開車門,楚曄表情不由得一怔。
車中,熟悉的微帶笑意的聲音徐徐揚起。“楚四公子,有興趣喝一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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