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電覺得自己就要傻掉了,殷晟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思維可以想到的地方。他驚訝地看著那邊狀似食盒的東西,眼前就浮現了殷晟一個人穿著便裝擰著個食盒偷偷溜出宮,或許還偶遇了風凌諳伏完什么的,風凌諳和伏完就會問,“陛下,您拎著個食盒去哪里呢?”
殷晟十分可愛地對他們笑著說道,“去看狐貍哥哥呢。”
然后風凌諳或者伏完就會說,“難道軍師大人家里沒有鍋嗎……”
腦補了這么多東西,飛電心頭止不住微微顫抖,弱弱地問道,“你不是吧……”
殷晟猛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狐貍哥哥是我的軍師嘛,自然要和我一起批閱奏折的。”
飛電心里一陣打鼓,試探著問道,“你以后每天都會過來?”
殷晟眨著眼睛點頭道,“嗯嗯。”
……嗯什么啊嗯,這到底跟他沒出宮有什么區別啊!那自己當初到底為什么要為出宮之間事情還別扭了半天啊!他以后天天來,自己當時不就是白別扭了么?!這混蛋……
“好了狐貍哥哥,就這么說定了,咱們吃飯吧吃完幫我批奏折吧~”
跟殷晟在一起飛電并不排斥,不過他倒是很反感殷晟總是動來動去調戲他,他伸手抓住殷晟湊過來的魔抓,一手推開他靠近的臉說道,“既然這么多事情要做,你就趕緊吃飯啊喂!”
殷晟鬧了一會兒,埋下頭乖乖吃飯。
吃完之后飛電拿出食盒里的奏折丟給殷晟,面無表情地說道,“開始批閱吧。”
殷晟站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懶懶地說道,“好想睡覺啊……狐貍哥哥你先幫我看著吧,我先去睡一會兒。”
飛電:“……你不是吧?”
殷晟笑而不語,他自然是在開玩笑逗飛電玩的,他怎么可能會放心把自己的政事全部交給一個妖精。只是不知為何,他每次看見飛電都有種想要做一會兒小孩子的沖動,他總覺得飛電會容忍他,會寵他,雖然他嘴上總是冷冰冰的,心腸卻比誰都軟。而這容忍和寵愛又是跟其他人的完全不同的,他迷戀這種感覺,卻并不承認這就是喜愛。
想著,殷晟的面色漸漸就沉了下來。他想到這狐貍來這里的目的,“勾引”這種事情他雖然一開始就說了,卻完全沒有做過任何舉動,這只蠢的要死的狐貍……
飛電見殷晟不說話,以為他真的是累了,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困了就趕緊睡覺去!”
殷晟抬頭看他,說道,“狐貍哥哥,我現在不想批閱奏折,咱們出去查探一下今早的那具尸體的問題吧。”
飛電有些猶豫,問道,“你不是說這件事不該你管嗎?”
“黎國的事情我理該都要管的。”
“可是……”你會不會太累?
飛電突然想這么問道,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果然還是無法說出這樣的話來,關心這種事情永遠只是為他真正做些事情分擔才是有意義的。
“嗯……”殷晟托著下巴想了想,道,“狐貍哥哥,你看了這么久的醫書,會驗尸不?”
飛電搖了搖頭道,“影無蹤大多數的書還是給活人用的。”
“那只好把鏡帶著了。”殷晟說道。
“……你要回宮把鏡喊出來?”飛電問道。
“不必,只要我一出這軍師府的大門,鏡就會跟過來的。”
說道這個鏡,飛電立馬就想起來在宮里的時候殷晟說要讓鏡動用他的禁軍去查他的身世的事情,那人在殷晟心中果然很重要么……
飛電突然覺得心里有些堵。
……
商量完,飛電和殷晟一起離開軍師府。拐了幾個巷口,飛電也沒看見殷晟說的鏡在哪里,剛想開口問,殷晟就沖著空氣喊了句:“鏡,你趕緊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襲黑衣的鏡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突然跳了出來,他看了飛電一眼,飛電倒是沒感覺他摻雜了其他的感情,卻沒來由的感覺一陣寒意。
鏡默默地走到殷晟身前,拱手說道,“陛下。”
殷晟點了點頭,說道,“咱們現在一起去義莊。”
說完殷晟帶頭邁開步子,飛電走在他右邊,鏡護在左邊,三人一言不發,氣氛有些微妙的向義莊的方向走去。
這一黑一青一白三人組合專選人少的路走,本來就靜默的他們顯得更加死氣沉沉,殷晟受不了了,起先打破沉默道:
“鏡,聽說今天上午城內有一災民病死,我總覺得有問題。”
鏡道,“屬下早上的時候已經讓仵作驗過尸了,他說可以看出那人直到死之前一刻都是非常健壯的,只是在死的時候突然就開始腐化潰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飛電看了看鏡,他剛才還奇怪殷晟為什么要帶一個侍衛去看尸體,現在終于知道了,完全不是因為這侍衛有驗尸的能力,而是他早就把殷晟想要知道的事情查好了。
這么想著,飛電就有些難過……這鏡簡直無所不能,但自己卻只是個連法力都不能用的狐妖,泯然低等的人類之間,要拿什么來讓殷晟愛上自己呢?
飛電一路一言不發,只聽著鏡一句句回答殷晟的所有問題,直到走到了許昌城邊上,這座所謂的“義莊”里。
這地方顯得有些凄涼,與再往里面金堆玉砌的許昌城格格不入。
站在門外就可以透過破舊的門看見里面耷拉下來隨風飄搖的白布,還有一股股惡心的尸臭味混雜著許多其他的味道。
殷晟剛要推門進去,鏡里面擋在他身前,道,“請陛下不要再進去了,這地方實在陰寒污.穢,不適合陛下。”
殷晟笑了笑道,“既然都來了,不進去看看不就白來了嗎。”
說罷推開鏡的手臂走了進去,飛電沒來的思考也僅僅地跟上殷晟,鏡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也邁了進去。
找到早上的那具尸體,殷晟他們站成一排,看著這尸體說不出話來。
靜默片刻,鏡走到殷晟前面,擋在他的視線,說道,“陛下,看也看了,現在該回去了。”
殷晟側過頭繼續盯著那具尸體看,摸摸下巴說道,“這人嘴巴大張著,眼球似乎要從眼眶中爆出來的樣子,是不是死前極為痛苦,無法呼吸導致的?”
無法呼吸最可能的就是扼死,飛電想了想,過去輕輕扮開他的腦袋,看了看尸體的脖子,不過他的脖子已經完全被流出來的黃白色濃稠體液布滿了,根本看不見任何傷痕。
殷晟看著一襲白衣不染纖塵的飛電伸手撥弄那具尸體,突然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說道,“別亂動。”
飛電不解地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他死前極為痛苦,可能是無法呼吸導致的嗎?我看看他是不是被扼死的。”
“軍師大人多慮了,”鏡面無表情、自然而然的掰開殷晟握著飛電的手,眼睛淡淡掃了眼飛電,說道,“一個從青州過來的災民,料想許昌不會有人想要殺害他的,這不過是因為染疾不治而最終身亡罷了,陛下請不要在操心這些事情了。”
“不是這樣的,鏡,”殷晟搖搖頭,頗有些擔憂地說道,“我是怕……”
“你是怕跟昨夜的紅雨有關嗎?”飛電開口說道。
殷晟點點頭。
“若真是那紅雨導致的,那這紅雨又是如何導致的呢?難道它淋到誰身上誰就要變成這個樣子嗎?還是有什么東西借著這雨一起下到許昌城內,那東西才是致死的真正原因?還有,那雨今后還會不會再下?”飛電皺著眉頭,將自己心中的疑問一股腦倒出來。
不過他不是對殷晟說的,而是有些挑釁意味的看著鏡: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有本事你說說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