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武尊側耳傾聽,良久,他才緩緩呼出一口長氣。人終于走了。
很快,身后腳步聲凌亂響起。他轉身看去,只見天幸國的幾位九品上重新又返回。見簡武尊雖然受創不輕,但依然活著,眾人都露出輕松笑意。
“那兩個金帳蠻子被那少年偷襲殺死了。”一位九品上強者笑道。
簡武尊點點頭,不用問也知,那少年郎殺人得手,也就功成身退了。
這二人來得如此突兀,活捉了可扎齊武尊就都離開,根本沒提謝禮報酬之事。這讓簡武尊不得不猜測,也許這二人根本就是奔著可扎齊來的!
至此,金帳蠻子圍城之危局徹底解除。回頭玉太后那里,將會給眾人身后的家族豐厚的賞賜。到他們頭上也有不少,能夠滿足他們。
簡武尊便招呼眾人收撿了玉家那位武尊供奉的尸體,再帶領余下同樣受了輕重不一傷勢的強者們返回。他們回京時,幾座城門之外的戰斗也已經結束了。
幾位實力高強的天幸武者正在配合軍隊追殺廖廖十幾個金帳逃兵,魚川親王與慕容樹就在東城門外,包括裴允堅在內,三人皆血染戰袍。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天幸國尚未死透,還有得救。簡武尊心里感慨了幾句,便帶著九品上們現身。
魚川親王與慕容樹趕緊迎過來,對這些武道強者都表示了足夠的尊敬與謝意。簡武尊并未詳說戰況,他迫切需要回去療傷,只將玉家的九品上強者尸體扔給魚川親王,說一聲:“戰死了。”便自顧自先離開。
其余幾位九品上既然完成了任務,也都不再逗留,紛紛回去復命。那少年與其長輩實在來得蹊蹺,簡武尊說得清楚可扎齊武尊被捉走,這其中會有什么隱情,他們也必須回去說明。
玉家是魚川親王的親娘舅家,只有玉家的九品上戰死了。魚川親王的臉色非常難看。按理說,實力位于這群九品上中游往上的玉家強者,不應該會死。
慕容樹察顏觀色,主動道:“王叔。不如讓侄兒去向太后稟報此事吧。”
想也知道,玉太后定然會雷霆震怒。因為這樣一來玉家就只剩下一位剛晉級沒多久的九品上,家族在武道強者這方面的實力會遜色于其余家族。
魚川親王真心不想去面對自家老娘那張絕對會暴怒的臉,更不想被她噴一臉唾沫星子。自從玉太后垂簾聽政,她的威儀就越發的重了。行事作風強勢自我,基本上聽不進旁人的意見,說一句“乾綱獨斷”絕對沒錯。
譬如慕容純這事兒,魚川親王勸過玉太后,最好是不要把她留在宮里。大可以尋一個清靜地方,給她大量財貨,她仍然能過上金尊玉貴的日子。
徜若被臣子們——尤其是宗政世女和晏家人,發現慕容純安安生生地待在宮里,除去沒有了長公主的爵位,她的待遇享受分毫不比以前差多少。不知會掀起多大的波瀾。魚川親王甚至還隱晦地提到了被關押的駱公公。
但玉太后斷然拒絕,還劈頭蓋臉狠罵了他一頓。她一意孤行,要把慕容純藏匿起來,還威脅魚川親王說,知道慕容純在宮里的人很少很少,若是有消息泄露出去,那就是魚川親王干的。到時候,她絕不善罷干休。
魚川親王氣得半死,還要聽從玉太后的命令,帶著一家子男丁去與金帳蠻子生死搏殺。若不是他有所圖謀。說不定他就直接甩臉子不干了!
戰后的善后事宜自有人忙碌,魚川親王的幾個驍勇善戰的兒子都帶著兵馬去追敗退的金帳殘兵,他便先行回王府。
此時,天色已微微亮。魚川親王奮戰了大半宿。此時卻毫無睡意。辛王妃擔心他的安危,也未曾睡下,而是帶著側妃、侍妾、大小姬妾們徹夜等候。
見魚川親王平安回來,平靜神色里多少摻著些許喜悅之色,辛王妃與他多年的夫妻,一見便知這是打了勝仗。于是魚川親王進了正堂后。她便帶著鶯鶯燕燕們齊齊拜倒,給魚川親王道賀。
因打了多年未得的大勝仗,魚川親王此時精神異常亢奮。見辛王妃如此體貼懂事,他心懷大慰,說了幾句安撫話,便命眾人都散去。
辛王妃便親自服侍魚川親王,打來熱水給他沐浴,為他揉捏肩頸。一邊指下用力,她一邊輕聲道:“昨兒夜里,金家也派人送了不少禮物來。”
自魚川親王拿到兵權,立時炙手可熱。他不比慕容樹,他是王叔,與那些皇子不存在競爭關系。皇子們打得好主意,若能得到他的扶助,登上皇位就有了來自軍中的保證。
現在,就連諸皇子的母家里最為勢大的金家都來拉攏他了。金家手里掌著一部份軍權,雖說遠在東邊與南邊,軍力也不行,但至少是軍中名門。這也是金貴妃和五皇子如此氣焰囂張的最重要原因——就連許氏家族都不曾染指兵權。
魚川親王泡澡很舒服,這里王府雖不比上封地的王府,也是華貴舒適的地方。這些天他重回軍中,有魚躍大海的快慰感覺,過得非常充實。說句夸張點的話,簡直像重活了一回。
這些皇子的拉攏,他來者不拒,誰都能從他這里得到含糊未明的保證,讓他們心里充滿了渴望。
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如今皇兄生死難明,看情況恐怕就算活著也是個活死人。那么,他當真要支持一位皇子登位,然后向這個成為皇帝的侄兒伏首跪拜,再成為侄兒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宰割?
哼!經歷過一次,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宿慧尊者對辛王妃的預言,魚川親王表面毫不動容,實則牢牢地記在了心里。并且現在,他隱隱看到了實現的可能!在他隱密的內心,他不斷揣摩,什么情況下會輪到他來坐那個位置?!
早朝時分,當看見意氣風發的玉太后以及那些爭相阿諛、馬屁如潮的大臣,魚川親王本就火熱的內心越發滾燙起來。
——那個位置,在多年之前,其實本就應該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