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景恒的臉色也不好看,看著凌軒等他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凌翼自知失言,躲在凌軒身后大氣不敢出,但是戳著凌軒腰的手指頭倒是很用力,生怕凌軒不好好解釋連他一起被景家兄妹拿出生吞活剝。
但凌軒仍然好整以暇,只是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認真,還有幾分好氣又好笑。他實在掩藏不住,最終還是笑了出來,同時收回了手。
這一來,景秀和景恒更不滿了,連好脾氣的景恒也難得發飆,“喂,凌軒,你笑什么笑?”
“我是笑你們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凌軒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開口,“景秀,你以為我在做什么?替我老媽報復?報復誰?就算在我心目中景子昭從來不值得原諒,我也不會腦子不好使到去對洛雅做什么吧?要說當年受害的人,我自認我不算最倒霉的那個,最倒霉的怎么看也是洛雅吧。”
“那你伸出一只爪子想說明什么?”被凌軒這么一搶白,景秀也覺得自己的猜測過火。要說當年的感情是非,沒什么對錯科研,但是無論洛家也好凌家也好,至少對洛雅和洛斐然、仲雪嫣和凌軒來說,他們都是受害者。就算要報復,也該盯著他們景家人來,可這都十幾年過去了,仲雪嫣不過看到景家人繞著走,而凌軒呢,除了避開景子昭和安蕎,跟她和景恒,早沒什么隔閡,她的猜測的確是有點過分。
“五年前,我參加聯合國青少年組織的國際夏令營這件事你們知道吧?”凌軒說。
三人同時點了點頭,景恒頓悟,“你是指五年前?”
“對啊,我是想說,我認識了她五年,喜歡了她五年,老天終于給我這個機會把她送到我身邊,我會去在乎她一點沒理我還是兩天沒理我這種小事?”凌軒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怎么讓她也喜歡我,而不是那些有的沒的的。”
“可是,既然你喜歡洛雅,為什么一開始對她這么兇?”景恒百思而不得其解。
凌軒笑了,無比狡猾,“你就沒聽過什么叫做欲拒還迎欲迎還拒么?”追女孩子,可是要講究手段的!
“切。”這次就連景恒都沒給他面子,“我可先告訴你,洛雅不是你想象中那種招手即來揮手即去的女孩,你繼續耍手段就等著哭吧,不過反正我不會同情你的,你要敢對不起我妹妹,我宰了你!”
“別那么緊張,反正他也還沒得手。”景秀笑得不懷好意,“凌軒,你也別這么自以為是,我承認你條件不錯招女孩子喜歡,可是洛雅跟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不同,你有時間在這兒挖空心思想怎么追她,還不如快點去追來的實際,國外的男孩子可是很直接的,你以為她長到這么大,就沒有一個半個追求者?說不定啊,現在追求者就已經上門了。”
“呸呸,別烏鴉嘴。”凌軒當即反擊,“你最好祈禱我早點追到洛雅,否則,我絕對不會幫你搞定我媽,到時候你就凌翼就準備私奔吧。”仲雪嫣對景子昭拋棄妻子一事始終心懷芥蒂,對景恒和景秀也能避則避,凌翼同學和景秀同學在中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正式早戀,到目前為止還瞞著雙方家長。
“私奔?”景秀瞟了凌翼一眼,笑得高深莫測,“那也是我們兩情相悅修成正果,比你單相思來得好嘛。”某種程度上來講,私奔可是一件浪漫的事。
凌翼呻吟了一聲,夾在女朋友和兄長之間可真是為難啊,“你們吵架能不能不要把我拖下水?”
這邊內戰開打,那廂故交重逢,景秀的烏鴉嘴很是靈驗。
洛雅剛到家就被請進洛老爺子的書房,說是有重要的客人在等著。洛雅有些好奇,洛庭均有著自古以來文人的通病——清高自詡,不問世事,能讓他稱為重要客人還要她去見見的,至少回國以來她還未曾遇到過。
這一來,洛雅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快步走進書房,卻發現爺爺的客人居然是一個挺拔的少年,背影還依稀有幾分熟悉。
待得她走過去,那少年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洛雅頓時雀躍起來,“唐澈,你怎么會來?”
“如果我說只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你信不信?”唐澈笑著站了起來,轉過身展開雙臂將歡呼著跳過來的洛雅擁進懷里,他是一個相當俊秀的少年,甚至可以說美麗,但并不顯得陰氣,反而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舒服。
“就算是假話我也信,你參加這次的應氏杯了?上次email你怎么沒告訴我?”洛雅是真的好開心,那瞬間,她徹底忘了這里不止他們兩個,還有洛庭均在呢。
不過,洛庭均對此并不介意,含笑看著孫女活潑的樣子,眼里有絲欣慰。
雖然洛家書香門第,洛庭均更是在嚴格的禮教規范下長大的,但他并不認為孩子的發展就該遵循這種刻板的教育方式,對洛斐然的教育,他就是選擇的自由式放養,更別提洛雅。洛庭均一點都不覺得,女孩子活潑一點有什么不好。
洛雅這樣,才有少年人的朝氣。
眼看兩個年輕人因為聊得忘乎所以,洛庭均笑著輕輕咳了一下,唐澈和洛雅這才想起屋里還有個電燈泡的存在,洛雅笑嘻嘻的放開唐澈,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唐澈則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對不起洛爺爺,那個……”
“不用解釋啦,爺爺不會介意的。”不等唐澈說完,洛雅就打斷了他的話,走過去抱著洛庭均撒嬌,“你說是不是,爺爺?”
“是是是,看到你這么開心我也很高興,這幾天唐澈就在家里住,你帶他去安頓吧,過會兒叫你們吃晚飯。”摸摸洛雅的頭發,洛庭均笑得很溫和。
“真的嗎?”洛雅聞言抬頭看向唐澈,唐澈朝她微笑著點點頭,洛雅大樂,立刻跳起來拉著唐澈出了書房,“那太好了,我最近憂郁的要命,你來了就有人陪我玩陪我說話了,說好了,一定要多住幾天。”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大老遠的洛庭均還能聽見孫女歡快如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偶爾夾雜著唐澈柔和的應答聲。
洛庭均不由得嘆了口氣。
“爸,好端端的,你嘆什么氣。”洛雅和唐澈剛走,洛斐然就走了進來,順便關上了書房的門,“丫丫惹你生氣了?”丫丫,是洛雅的小名。
洛庭均搖了搖頭,“那孩子很可愛,你把她教得很好,只是,我們洛家有負她。”說到這里,洛庭均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次回來,丫丫很久沒笑得這么開心了。”這讓他有些自責。
“爸,你想太多了,丫丫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走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再說這是回家,又不是下地獄,她哪有什么不開心的。就算有點適應不良,也跟您沒關系。”洛斐然壓根不認為洛庭均有必要為這種事擔心。
“我知道。”想起安蕎這些日子的舉動,洛庭均些微皺了皺眉,“斐然,你有空和安蕎或者子昭談談,別讓安蕎太插手干涉丫丫的生活,孩子小的時候都沒管,大了要自由了卻瞎管,這對孩子沒好處。再說,現在老景情況不好,他們有這心思,還不如花在老頭子身上,讓他走得安心些。”
洛庭均說的老景,是指景子昭的父親景文。
說起來,洛家和景家算是世交,交情么,就是從洛庭均和景文開始的。他們都出生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都是熱血青年,一個好文一個好武,一個用手中之筆書寫乾坤,一個千軍萬馬之中尋求救國之道。用生命譜寫的信念也好,友情也好,總是最真誠的,洛庭均和景文就是這種生死之交。
當年景子昭和洛斐然先后出生,兩家還曾戲言,若生了一男一女,則結為夫妻。只是兩個都是小子,在一塊兒摸爬滾打著長大,在遇到安蕎之前,洛斐然也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和景子昭形同陌路。
可是,俗話說得好,溫柔鄉為英雄冢。當年的安蕎太美麗太迷人,讓景子昭和洛斐然毫無抵抗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誰也沒想到,因為愛上同一個女人,兄弟反目如陌路,連累當年的生死之交,也變得無顏相見。
景文因為兒子害得老友一家妻離子散,自覺無面目再見洛庭均。而洛庭均呢,看到景子昭安蕎景恒一家三口,也忍不住觸景生情,傷懷自己的兒子和孫女孤苦。
就這樣,景文和洛庭均這一不相見,就是十幾年,直到今年年初,景文查出肺癌晚期,雖看破生死,但不想到死都和過命的朋友懷有心結,這才主動做了破冰人。
景文拋出橄欖枝,洛庭均自然接住。他怎么會不明白景文的心思?所以主動叫了洛斐然和洛雅回國,希望讓景文看到兩家人和和睦睦得過日子,不要抱著遺憾而去。
但,洛斐然父女回來是回來了,表面上也確實和和睦睦了,但是現在這種亂七八糟的關系,洛老爺子看在眼里,只是不想多說。
只是,洛雅,他唯一的孫女,最心疼的人,已經有好多天不曾像以往一樣笑得開懷,在他懷里撒嬌,這讓他覺得,事態不能再放任不管。
洛斐然雖然這些年為了感情的事耿耿于懷,常年在海外生活,可是對自己的父親還是非常尊重的,既然洛庭均這么提了,他自然一口應承。
“你啊,年紀也不小了,別管不住自己,搞出什么幺蛾子來。”洛庭均瞟了兒子一眼,有些擔憂,“丫丫也不小了,有合適的人,你就找一個作伴,別像我,年紀大了一個人孤孤單單。”洛老太太過世得早,洛老深知晚年孤獨的滋味不好受,不想兒子也跟他一樣。
但洛斐然只是笑笑,“爸,你不用擔心我。你以為我多年不娶是為了安蕎?過去的事我早不介意了,只是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反而沒那么渴望成家,再說有丫丫這個鬼靈精在,我想孤單也沒時間。至于您老人家就更不用擔心,這次我和丫丫回來,就沒打算再走。您年紀也大了,留您一個人在國內,我們也不放心。再說,我也到了落葉歸根的年紀。”在海外漂泊了這么多年,看過很多美景,可是最渴望的地方,始終都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