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唐婉：“這個玩笑不好笑。”

“怎么，不敢了嗎，或者說是不會嗎？”唐婉笑了笑，“既然不敢跳，那就不要說那些漂亮的話。”

我沉默了，看著唐婉，凝視著她：“你真的想要我死，想讓我跳下去，你才會消氣？”

唐婉沒有說話。

我慢慢的走到山崖前，山不高，海拔高度只有幾百米，相對高度也就百米不到，但是這個高度跳下去肯定能夠死人。

我心里聚集著一團氣，看著下面的亂石，想了很多，想到父母，想到童往君，想到蘇然，想到陳珂，想到陳樂，甚至想到邵思琪。

我呼出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唐婉，慢慢的閉上眼睛。

“你不用跳了，我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這不是在演韓劇，你不用以死明志，我也不會吃你這一套，你對我的傷害即便你真的跳下去也彌補不了。”唐婉說。

我回頭，唐婉已經走了下了山，走的很快，我一直注視著她，她沒有再回過頭看我一眼。

車禍那件事似乎真的讓唐婉對我死了心，不只是怨氣，甚至恨上了我。

我不知道她阻止我跳下去是不想讓我死，還是怕給她自己惹上麻煩，又或者兩者都占有一些原因，但是她不會原諒我是真的。

唐婉對我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哪怕她摧毀了我心里一直渴望的那個夙愿，也沒有消氣。

她因愛生恨了。

我沒有下山，在一塊石頭上坐著，看著不遠處的城市，看著一棟棟的建筑，看著穿梭在其間的汽車，看著忙忙碌碌的一個個人影，我不想回去，只想一個人在這里坐著。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太陽掛在城市的西邊，被云層遮擋著，只能看到一些光暈，我看著手上的準考證，2b鉛筆，黑色中性筆，心里好像有塊石頭一直壓著，沉悶的厲害。

將準考證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看著上面的準考證號，看著上面的照片，我仿佛失去了人生的奮斗方向，變得茫然了。

口袋里面的手機響了幾聲，我沒有拿出來，我想將自己隔絕，不與外界聯系。

天更加的黑了，城市里面亮起了燈光，我還是不想動。

手機又響了，有人給我打電話，鈴音讓我有些厭煩，我掏出手機，是劉媛給我打的電話，想了想，我沒有掛，接通了。

“陳進，我怎么聽李老師說下午的英語考試你好像缺考了，是不是有這么回事，是真的嗎？”劉媛問我。

李正軍能夠知道我缺考，我并不感到奇怪，畢竟高考非常的重要，無論是誰缺考都是一件讓人驚訝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會上新聞報紙，每一年因為丟了準考證，因為睡覺睡過了，或者是堵車導致缺考的人不乏上了新聞報道的。

缺考是大事。

一個教室，哪怕是整個考場，會缺考的考生也不會很多，事后肯定會有統計，李正軍知道這個事情之后打電話告訴劉媛，很正常。

“我下午的英語考試的時候遇到了一些事情要馬上處理，所以就缺考了。”我盡量云淡風輕的說，不想讓人知道我是因為唐婉才導致缺考。

“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你連參加高考的時間都沒有，一共四門考試，英語150分你一分沒拿到，哪怕前面三門課你拿了滿分也只有600分的分數，你能拿到滿分嗎？”劉媛似乎很氣，為我感到可惜。

“不能。”我搖頭。

“到底是因為什么事你沒去參加英語考試，先前我從李正軍那了解到你在高考前的測試成績非常不錯，按照這個趨勢高考發揮正常，進清華北大還是非常有希望的，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你……”劉媛氣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劉老師，我真的有事才沒辦法去參加英語的考試，對不起。”我除了道歉，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哎，算了。”劉媛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不參加英語考試，不過真的太可惜了，雖說高考每年都有，你明年還能參加，但是今后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你也不要多想了，錯過了就已經錯過了，沒有什么好想的，你也辛苦了好幾個月，后面的時間好好休息吧。你現在有生意，能賺到錢，能養活自己，也不一定要高考這個平臺，不過能夠進入大學，系統的學習一下知識，見識一下大學的生活，其實對你還是有好處的，明年你如果還想參加高考，到時候我再幫你跟學校說一聲。”

“嗯，多謝劉老師了。”我點頭。

明天還要參加考高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掛了電話，我又翻了一下手機上的短信，童往君給我發了信息，問我考的怎么樣，我給她回了“還行”兩個字，蘇然也給我發了信息，說她正在抓緊做手里的活，讓我不要等她，自己先去吃飯。

我給她回了信息：“慢慢做，不用急。”

還有一條陌生的短信，沒有聯系人姓名，只是一串手機號碼，問我考的怎么樣，能不能進清華北大，是不是考了750分的滿分。

認識的人我都存了聯系方式，這個人的電話號碼我沒見過，而且感覺像是在調侃我一樣，我沒管，直接將手機揣進了兜里。

唐婉沒有給我發信息，沒有給我打電話，她居然不擔心我會抑郁，會跳下山崖。

她真的在恨我，我確定了。

夜已經有點冷了，慢慢的有雨滴落下來，天上有沉悶的雷聲在響，偶爾會有一兩條雷蛇在云層下翻滾，我往山下走。

才下山，雨滴就大了起來。

這個地方比較偏，白天還有一些游客，晚上基本上沒什么人，出租也沒多少，我等了十來分鐘沒有遇到一輛出租車。

拿出手機，想要用嘀嘀打車，雨水落在上面，手指滑動著，沒有點的程序自己跳了出來，弄了一會兒，滴滴打車的界面都沒進去，搞得我心煩意亂，差點就要將手中的手機摔在地上，最后干脆不叫車了，慢慢的往家里面走。

雨水落下來，噼里啪啦，激起地上的塵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塵味，讓人聞著很不舒服，到小區的時候我身上已經全部都濕透了。

買了一包煙，我上樓將自己鎖在房間里面，連衣服都懶得換，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衛生間里，慢慢的抽著煙。

門外有人敲門，我叼著煙走了過去，打開門。

“好重的煙味，你抽了多少煙？”蘇然手里提著東西，往后退了一下，“我給你買了吃的，宵夜。”

“你怎么過來了，工作做完了嗎？下了這么大的雨，不用過來的。”我將手里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讓開路，“進來坐一坐吧。”

“你屋里味道太重了，還是到我屋里面去坐吧。”蘇然嫌棄道，“快點出來。”

蘇然拉了一下我的衣服：“你身上怎么濕了，到底怎么回事，考試是不是沒考好？沒關系的，這次沒考好，下次再考就行了。你換洗的衣服呢，算了，你先到我屋里面去洗澡吧，我去幫你拿換洗的衣服。”

蘇然推了一下我，讓我去她的屋里面去，她自己進了我屋里，幫我找換洗的衣服。

我站在門口朝里面看了看，蘇然彎著腰，將我換洗的衣服從衣柜里取出來。

“你還站在那干什么，快點過去洗澡，身上都已經濕成這個樣子了，再不去洗就感冒了。”蘇然回頭，看見我還沒動，有點不滿，“不就是沒考好嗎，弄的這么消沉，你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