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時間?”我往外走。
接童望君電話的時候,我不喜歡有人在身邊。
陳樂跟在我身后,要一起出來,我媽將她拉了回去,關上了門。
我聽到門里面陳樂哭了起來。
“小樂怎么了?”童望君也聽到了。
“沒事,她就是欠揍。”我含糊道,關心的不是這個,“你什么時候過來?”
“我收拾一下,買點東西就過去。”童望君道。
“不用買東西,你人過來就好了。”我道,猶豫了一會,“徐恒送你嗎?”
徐恒有車,也來過這一次,應該知道位置。
“他回家了,我自己打的過去。”童望君道,“你將地址發給我就行,我跟出租車師傅說聲。”
我心中涌起一股欣喜:“徐恒回家過年了?”
“嗯。”童望君應了聲。
“他家是本市的嗎?”我又道。
“你問這個想知道什么?”童望君似乎有了警覺。
“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大年三十了,如果不是本市的,回家恐怕不太方便。”我笑了笑,擺出隨意的語氣。
“他家在武昌,離著也不遠,開車一個多小時就回去了。”童望君道,“不用你擔心。”
居然這么近,我有點遺憾,要是徐恒家在東三省,或者新疆多好。
遠遠的。
掛了電話,我給童望君發了地址,又發去了一個定位信息,這才進屋。
屋里陳樂已經沒哭了,抱著奶瓶,一邊喝一邊看電視。
“是誰打來的?”我媽從廚房里出來,問我。
“童望君,她等會就過來。”我道。
“看看,我就說讓你問問,她肯定會來,兩個孩子都在這,她老家又遠,不回去過年,一個人到哪去過年?”我媽很高興,“你別在這站著了,快去接她。”
“她知道位置,我將地址發給她了。”我有些納悶,我媽怎么這么喜歡童望君。
要是我告訴我媽,童望君曾經罵我廢物,因為我窮才離的婚,我媽還會這個樣子嗎?
“那你下去等著,在小區門口,望君到了就帶她上來。”我媽換了個方式讓我去接童望君。
“她才剛出發,沒那么快。”打車過來至少需要二十多分鐘到半個小時,沒這么快。
“你在屋里又幫不上忙,多等一下又沒什么關系,抽兩根煙的時間而已,別磨蹭了,快點的。”我媽很上心,給我的感覺像是迎接一個重要的客人。
我有些無奈,才說讓我少抽點煙,現在又慫恿我抽利用抽煙的時間等人。
沒再爭辯,我出了門,站在小區門口。
街道上一個車輛都沒看見,人也幾乎不見一個。
郊區,人少,車少,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小區門口,連個遮風的地方都沒有,冷的厲害。
往嘴里送了一個眼,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大年三十,路上還有的士嗎?
我掏出手機,往身上擦了擦屏幕上的霧氣,給童望君發了一條信息:“你上車沒?”
“還沒,車很少,的士不好攔。”童望君給我回了信息。
“別急,慢慢等。”時間還早,我安慰了她一句。
白雪鋪滿路面,我看著街道盡頭,三根煙抽完都沒見有的士過來。
我搓著手,來回走動,最后慢慢的往前面的街道走去。
給童望君發了兩條信息,她都沒回,正想回去的時候,前面的街道上有一人冒了出來,騎著單車,歪歪扭扭的前行。
我站著看了一會,然后跑了過去。
近了些,果然是童望君。
我跑的更快了,腳上滑了一下,差點滑倒。
自行車停了下來,我穩住身子快步走了過去:“你怎么騎車過來了?”
“打不到的士,公交車又停運了,只能騎車了。”童望君氣喘吁吁,臉上冒著熱氣。
這么冷的天,騎了一身的汗。
自行車有點歪,上面粘著污漬,童望君身上有雪,車把上掛著幾件禮品,包裝盒癟了。
“是不是摔了?”我問。
“有點滑,沒事。”童望君推著車,和我一起走,“走錯了地方,要不然早就到了。”
我從車上提下禮品:“別推了,車關了吧,走回去。”
童望君彎腰關車鎖的時候,輕哼了聲。
“摔著腰了?”我忙問道,“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沒事,不小心磕到一塊石頭上去了,有點疼,不過沒什么大礙,走吧。”童望君擺手,走在了前面。
進小區的時候,童望君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我:“我身上有沒有臟的地方?”
“你等會。”我放下手中的禮品,走到童望君身上拍了兩下,“好了,走吧。”
上樓的時候,我發現童望君居然有些緊張:“又不是沒見過,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結婚八年,童望君居然還會因為見我爸媽緊張,這讓我感覺有些好笑。
“除了上次超市碰巧遇到,這是我們離婚后我第一次過來。”童望君道,“沒別人吧?”
“就我爸媽,沒別人,不用擔心,不過就是吃一頓飯而已。”我敲了門。
陳珂開的門,看到童望君后很興奮,要往童望君身上撲:“媽媽。”
“別撲,你媽摔了一跤,傷了腰。”我趕忙制止。
進了屋,將冷氣關在了門外。
屋里飄香陣陣,我爸在做菜,我媽在邊上幫忙。
“爸,媽。”童望君到廚房門口喊了兩聲。
“嗯,來拉。”我爸回頭看了下,“快去坐著,菜馬上就好。”
“陳進,將屋里的小太陽拿出來,給望君烤烤,這么冷的天,別凍著了。”我媽吩咐我,“瓜子,花生,還有水果在電視下面的柜子里,都拿出來。”
我在家的時候,我媽都沒說讓我開小太陽,舍不得用電,這會童望君過來了,居然讓我將小太陽拿出來。
似乎嫌我磨蹭,我媽洗了手,從廚房出來,親自取了柜子里裝的吃食,用盤子盛好,端到桌子:“望君,過來吃,龍眼,蘋果,橘子都有。”
“好,好,媽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來。”童望君應著。
吃了一顆龍眼,童望君就進了廚房:“媽,我來幫你。”
“嗯,不好坐車吧?”我有股錯覺,似乎童望君是我媽的女兒,我媽和童望君聊的很和諧,“以后來家里別那么客氣,不用帶東西,到自己家還拿東西,成什么樣子。”
童望君點頭應著,一副聽話的模樣,完全沒有面對我時的那種頤指氣使。
面對我媽,面對我,童望君是兩種性格。
這讓我不禁產生了疑惑,我媽難道有那么可怕嗎?童望君居然這么聽我媽的話。
年飯很風聲,十盤菜,寓意圓圓滿滿,擺滿了桌子,六口人全都上了桌,就連陳樂也搬了一個小凳子給她坐了上去。
我爸拿了一瓶二鍋頭,給自己倒了一杯。
“給我也來點。”我將杯子伸了過去。
“你喝什么酒,有飲料。”我媽沒讓。
“沒事,一杯才二兩多,醉不了。”我的酒量,我自己清楚。
“喝飲料吧你。”我爸也攔著,不讓我喝白酒。
我有點納悶了,我記得高中那會,過年的時候走親戚,我爸還教唆我喝白酒,現在我成人了,怎么反倒不讓我喝了?
而且,我要喝酒的時候,爸媽的神色有點不對頭,我媽還橫了我爸一眼,似乎在怪他不該講酒拿出來。
“算了,不喝了,喝酒也沒什么意思,就喝點飲料吧。”我爸將酒放了下去。
“喝點怕什么。”我道。
我爸不是經常喝酒,偶爾才喝點,我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不是酗酒,都好說。
“喝什么喝,待會他還要去值班,別喝了,喝點飲料就好了。”我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