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回頭的瞬間,禁不住一陣大驚失色——
一隻土黃色的狼正趴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一隻眼受傷了,血淋淋的,但卻依然兇殘,用那另一隻灰色的小獨眼緊盯著她,鼻子微皺著,下面呲出閃著白光的獠牙。
慧娘死死咬住脣,抑制住那欲脫口而出的驚叫,唯恐刺激到那狼,馬上身首異處。
清晨的風徐徐吹拂著,山野間一片涼爽,但慧娘額頭和脖子上卻滲出滴滴汗珠,但她不敢伸手去擦,一邊大睜著一雙眼眸和眼前的野獸對視著,一邊慢慢的往後退。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身後應該有一截一頭削尖了的木棍,估計是行山的人丟下了……
“姑娘,姑娘……”
但就在這時,忽然一陣急切而嘈雜的呼喊聲傳來,那狼被驚動了,發出一聲低嗥,然後身子一弓,前腿躍起,快速的向慧娘這邊撲來。
慧娘禁不住一陣暗叫苦,難道真的要葬身狼腹……
“砰——”
“嗷——”
隨著猝然的一聲,那狼忽然就跌落在地上,發出一聲哀嚎。
慧娘見了禁不住心一送,目光掠過地上那塊擊中那狼的石頭,落在那山石邊的人影上——
精緻五官,粉雕玉琢,正是那綠眼睛男孩!
從狗洞那一日,她已經好多日子不見他了,卻沒想到在這裡相見。
只是……連翠姑姑她們都一時半會都沒找過來,他怎麼竟然就過來救她了?難道……一直跟著她?
不過這會兒並不是弄個究竟的時候,因那狼又嗥一聲,然後快速的向那襲擊它的男孩撲去。
男孩見了,趕緊拾撿手邊的石頭擲向狼,但可能是驚慌的原因,竟然總是打不中,很快那狼就到了他近前。
看著那在慌亂躲避著中跌在地上怎麼都起不來的男孩,慧娘急了,快速撿起伸手那木棍,奔了過去,對著那狼就揮了過去。
那狼徹底被兩人腹背襲擊惹惱了,掉轉頭就撕咬慧娘。
慧娘情知避不開,心裡禁不住恐懼驚慌至極,但爲了保命,卻也只能強迫自己鎮定。
在那狼以烏雲壓頂之勢籠罩過來的一刻,她快速的抓起手中那木棍,用削尖的那端,對著狼那隻受了傷的眼就狠狠刺了進去。
“嗷——”
那狼發出一聲慘叫,但卻威勢不減,張開血盆大口,就向慧娘咬過來。
慧娘並不閃避,趁機將一隻手換成兩隻手,將所有的力氣,以及對生的希望都寄託在那根木棍上,深深的、狠狠地往裡刺著。
一邊的男孩見了,想過來幫忙,但動了幾次都沒能起來,最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腥的狼血,以及臭的狼口水,和著慧娘臉上的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東西,源源不斷滴落在地上。
男孩的目光便落在那一小攤一小攤的水漬上,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摳入身下的土地裡,淚也無聲而洶涌的落下。
第一次知道自己無能,第一次知道自己不能無能,因自己有了在乎和想要保護的人……
那狼終於倒下的那一刻,也是慧娘脫力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昏厥的前一刻,楊翠那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姑娘……”
……
“娘,我沒事了,不想再躺著了……”慧娘乞求的看向牀邊的寧氏。
從那鬥狼事件她昏厥之後,已經整整躺了六天,開始那兩天還行,又累又嚇,精力需要恢復,但後來這幾天就覺得就如同針氈了。
寧氏不說話,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愈發嚴厲。
“我還是躺著吧,其實躺著也不錯,呵……”慧娘趕緊妥協賠笑。
經過一段時間靜養和調養,母親的身體終於有了些好轉,但被她這一鬧這幾天又有些復發,虧來時姐姐還說讓她好好照顧母親,想起這些她禁不住滿心慚愧與愧疚。
“想起來就起來吧?!钡赣H卻又忽然這樣道,正當慧娘聽完這赦令大大欣喜之時,母親又開了口,“也收拾一下,後天我們回去?!?
“回去?”慧娘一愣。
“還有二十來天就是你姐姐大婚之日,你還不想回去?”母親橫她一眼。
呃……
也的確該回去了。
再說,這些日子也沒什麼生意,因白河書院許多學生都去了上京參加秋闈去了。
之後一衆人就開始收拾東西,第二日東西就全部收拾妥當,只等家裡過來接的人了。
到了第二日傍晚,慧娘正一邊看那香料典籍,一邊吃果子,翹兒就匆匆進來,將一般匕首交給她,“姑娘,您看——”
“這是?”她一愣。
“這是我從那狗洞處撿的,上面還有字呢,不過我不識?!?
慧娘再一愣,然後去看那上面的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