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孟紫幽有愧疚是真的,可並非全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幫她,她救他,一命還一命。
還有一點…旎…
孟紫幽蹲在寒潭邊,瞧著蕭滄一點一點的睜開眼,不太適應陽光,又立刻閉上。
孟紫幽輕笑:“蕭滄,我說過要接你回來的,我這個主人沒有失言吧?”
“咳咳!”徐老幹咳了一聲,提醒孟紫幽,不要和蕭滄靠那麼近,男女有別啊!還是在君上面前!簡直令人髮指!
孟紫幽似乎也發(fā)現(xiàn)不妥,急忙站起身來,討好的拽住楚雲(yún)飛的袖子,小鳥依人狀的撒嬌鞅。
楚雲(yún)飛面無表情,黑眸深深的看著蕭滄,看不出裡面是何種情緒,反正蕭滄感覺不到善意。
蕭滄無視楚雲(yún)飛,才適應光線的眼睛,隨著孟紫幽四處移動,眨也不眨,眼中燃燒著隱藏的熊熊火苗。
那種眼神,徐老見得多了,更是覺得滿頭黑線,孟紫幽養(yǎng)這麼多異性的契約物,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嗜好?
孟紫幽卻像是什麼都沒發(fā)現(xiàn),遺憾的道:“可惜,我沒能把禁地裡那兇獸帶出來,那兇獸的骨骼用在蕭滄身上,肯定很強悍!”
蕭滄抿著脣,垂頭看這自己在水中不著寸縷的身體,那麼多醜陋的傷疤,像是個廢物!
蕭滄雙手不由握成拳,聲音沙啞的道:“爲什麼要救我?”
如今,他已經(jīng)是殘廢!不止身殘,心殘,連靈魂都殘了,髒得連他自己都覺得噁心!
孟紫幽微微一笑,道:“因爲你是我的契約物,我身爲你的主人,當然要救你回來。”
蕭滄冷涼的笑了一聲,閉上眼道:“你是我的主人,你可以丟棄我,我已經(jīng)是個廢物……”
“你覺得你是廢物?”孟紫幽打斷他,手指繞著自己肩上青絲,慵懶,嫵媚。
“蕭滄,我救了你回來,不是讓你做廢物的,每個人活著都有他的價值,你難道要用自暴自棄,來回報我的多此一舉麼?”
孟紫幽無論是氣質(zhì)和長相,都是柔軟秀麗的,就和天真無邪的小妹妹似的,單純軟弱。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白蓮花似的甜,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卻是又狠又絕。
蕭滄看著她嬌紅飽滿的櫻脣,輕緩優(yōu)雅的吐出一個一個的字眼,裝著傀儡機會的心口處空蕩蕩的,落寞排山倒海的侵襲。
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眼睛道:“悉聽尊便。”
孟紫幽微微的笑了笑,並未吩咐蕭滄做什麼,也沒讓蕭滄起身,似乎忘了他尷尬的處境。
反而,她還抱著楚雲(yún)飛的胳膊,說了一堆的話,那些話又都是正經(jīng)事,倒還真比蕭滄重要。
孟紫幽說,禁地兇獸肚子裡有顆心臟,心臟裡有一棵樹,那棵樹,是具有強大魔性的樹。
一般來說,魔性的樹只有在魔界才能存活,可是又怎麼生長在兇獸的心臟裡呢?又是靠什麼來維繫生命的呢?
徐老給出答案,魔界的樹只要有血池的池水灌溉,不管在哪裡,都能生根發(fā)芽。
能長在兇獸的心臟裡,因爲兇獸已經(jīng)屬於魔界,它的心臟裡注入了血池之水。
那麼問題又來了,魔界爲什麼要把樹種在兇獸的心臟裡?血池之水那麼珍貴的東西,就用來培育一顆不見天日的魔樹?
孟紫幽提出這樣的問題,徐老由最初的敷衍,也陷入了冥思苦想。
白緋雪是什麼樣的人?陰謀詭計多端的狠角色,怎麼可能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
“而且……”孟紫幽摸著小下巴,疑惑道:“我還看見過同樣的一棵樹,就在慕容世家蘭園。”
“同樣的樹?”徐老驚訝,懷疑的問道:“孟小姐確定沒有看錯?”
“沒有,一模一樣。”孟紫幽無辜的聳肩,還眨了眨過分明亮的桃花眼。
一直沉默傾聽的楚雲(yún)飛,看著身邊笑得狡黠靈慧的白衣少女,緩緩開口道:“你看到的那棵樹,只是影子。”
孟紫幽笑意僵住,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
世間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更何況是一棵樹,她雖然沒碰到那棵樹,但她的修爲,還是可以看到分得清實體和幻
影。
孟紫幽的雙眼不由冒星星,仰著臉崇拜的望著楚雲(yún)飛,神啊,太神了!猜也能猜出來!
楚雲(yún)飛將她的腦袋按壓下去,風輕雲(yún)淡道:“魔界費心在外界種樹,只有一個可能。”
楚雲(yún)飛看向徐老,徐老立刻心領(lǐng)神會,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後就以最快的速度,閃身不見了。
“徐老去哪裡了?”孟紫幽疑惑的問道。
楚雲(yún)飛也不隱瞞,道:“慕容世家。”
“哦……”孟紫幽恍悟道:“是去蘭園看那棵樹了吧?我覺得那棵樹是有些古怪……”
楚雲(yún)飛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池中依舊雙目緊閉的蕭滄,道:“接下來,繼續(xù)閉關(guān)麼?”
“修煉也要勞逸結(jié)合啊,先放鬆一下嘛。”孟紫幽搖晃著楚雲(yún)飛的手臂,小女孩似的眨著希翼的眼眸。
“我們一起去藏書閣,好不好?”
楚雲(yún)飛挑了挑眉,轉(zhuǎn)身道:“我在外面等你。”
孟紫幽露齒而笑,紅著臉像是有些羞澀,明顯的少女懷春,每個細胞都擴散出甜蜜的氣息。
蕭滄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似發(fā)現(xiàn)他灼灼的目光,孟紫幽轉(zhuǎn)過頭去,像是現(xiàn)在纔想起蕭滄還在寒潭裡,很是驚訝。
“啊!蕭滄!你快起來吧!我要去藏書閣,你就別跟來了,自己調(diào)息吧。”
孟紫幽吩咐完,便火急火燎的跑了,順便還帶走了小藍藍的小彩,卻忽然被蕭滄叫住。
“孟紫幽,爲什麼?”
蕭滄醒過來之後,就跟好奇寶寶似的,總是問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呢?孟紫幽不由好笑。
“蕭滄。”她轉(zhuǎn)過身去,認真的看向他,道:“我不介意我的契約物是強是弱,我所介意的,是忠誠,你懂麼?”
“……”蕭滄沉默無言,只是那本來就慘白的臉色,更是白得透青,似隨時可能破碎的溼潤宣紙。
夕陽西下,日暮漸濃,旭日峰通往山腳的小徑上,白衣道袍的男女並肩下行。
可走出了山巔,就立刻拉遠了距離,白衣少女一陣風似的就往下面跑去,像一隻翩飛的潔白蝴蝶。
“各位師叔好啊!”孟紫幽笑語嫣然的打招呼。
下方的道路上,彥南、公孫騫和林婉妙都等候在此,正好見到孟紫幽和楚雲(yún)飛下山。
三個人臉色都有些怪異,打量著眼前活蹦亂跳的孟紫幽,然後是緩步優(yōu)雅的楚雲(yún)飛。
楚雲(yún)飛從禁地裡將彥南和孟紫幽救了回來,因爲孟紫幽重傷昏迷,就將孟紫幽直接帶回了自己的院子,讓她在寒潭療傷。
身爲輕傷的彥南能夠理解,楚雲(yún)飛從不讓外人進去他的院子,帶孟紫幽一個回去,也是最大的底限了。
現(xiàn)在看到兩人並肩而來,踏著夕陽,像天上神仙眷侶般的和諧畫面,更是讓人遐想聯(lián)翩……
那些或曖昧或諷刺或嫉妒的目光裡,孟紫幽很是無辜的眨著眼,她和楚雲(yún)飛又沒牽手又沒擁抱的,已經(jīng)很疏遠了好吧?這些傢伙思想太齷蹉了!
“紫幽!你出來了?你痊癒了麼?那天你傷得那麼重,皮開肉綻的,看著都害怕,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是蘇長老不準……”
彥南很感激孟紫幽救了他,靦腆著小紅臉,很熱情的發(fā)表著言論,憋屈的訴苦。
“呵呵,這我可以保證,蘇長老不準他上去,他就拉著我們等在這裡,天天等啊!”
公孫騫搖頭笑道,還攬上旁邊林婉妙的肩膀,柔聲問道:“對不對?妙妙?”
林婉妙臉色驀然一紅,杏眸含怒,咬脣跺腳:“公孫騫!你還想找打是不是?!”
公孫騫急忙做投降狀:“不敢不敢,妙妙師姐說什麼就什麼,妙妙師姐息怒,息怒。”
“哼!油嘴滑舌!”林婉妙又一跺腳,怒中含羞,刁蠻中帶著幾分嬌憨可愛,看得公孫騫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