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峰以為蘇酒兒喜歡隸書,討好的看向蘇酒兒,“你若喜歡隸書的話,我以后經(jīng)常寫給你看。”
“不用。”蘇酒兒微微抿唇,微笑著看向顧峰,聲音帶著幾分歡喜,“我更喜歡你寫的草書。”
上一世,安澤清當了官,經(jīng)常忙得不著家,跟她見面的次數(shù)愈來愈少,即便是見面,也都是在晚上才跟她見面。
她本就不是個喜愛熱鬧的人,也不喜歡安澤清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若不是安澤清每隔十天都會給她送來一封信,信中寫滿了對她的思念,蘇酒兒可能都覺得安澤清早就忘了她。
原本她一直怨恨著安澤清地冷淡,可是每當讀到安澤清給她寫的那些信,蘇酒兒心里暖暖的,面上卻對他愈來愈冷單,因為他身邊的女人愈來愈多。
他們兩個人關系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當那根弦因為孩子的死而被觸及,瞬間斷裂,在未來的幾年里,她對安澤清就只有恨了。
明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jīng)斷裂了,可是安澤清還會經(jīng)常歇在了她的房中,明明兩個人是仇敵,她不明白為什么安澤清還能在床上對她百般討好,那樣的安澤清,讓她覺得惡心。
她曾經(jīng)一直以為安澤清每次都用信來吊著她的心,可是直到看到顧峰寫的字的時候,蘇酒兒才反應過來,一直給她寫信的那個人并不是安澤清,而是顧峰。
因為顧峰每次寫她的名字,最后一個字的最后一筆,從來都沒有勾起來。
可是,上一世顧峰為什么要給她寫信?
雖然不明白顧峰為什么會給她寫信,但是她卻覺得很高興。
就當她收到的信,是顧峰專門寫給她的情書,不是一封,而是整整一百封。
蘇酒兒眉開眼笑地將手里的書信放到桌上,工工整整的鋪平,“你還是寫草書吧,那種草書跟你很像。”
顧峰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輕點了一下頭,弄不明白蘇酒兒怎么一會高興一會生氣的,不過只要她高興便好。
顧峰毫無顧忌地將右手的袖子往上卷了卷,這才拿起硯臺上的毛筆,輕輕地沾了沾墨水。
斟酌了下,顧峰這才認真地在紙上寫下了三個字,一抬眸,猝不及防的撞進蘇酒兒墨色的眼眸中。
顧峰站在原地,意外地望著蘇酒兒,毛筆上墨水緩緩地落在宣紙上,染上一抹重重的色彩。
被蘇酒兒那么崇拜的看著,會讓你覺得你是世上最好的相公,娶了一個最完美無瑕的妻子,會讓你覺得你是是加上最幸福的人。
蘇酒兒羞赧的垂眸一笑,低聲道,“相公?”
“就這幾個名字。”顧峰對蘇酒兒那雙勾人魂魄地眼睛,身子不自覺的發(fā)熱,很快就將情緒穩(wěn)定下來。
將毛筆放到硯臺上,顧峰將手中的紙遞到蘇酒兒面前,視線專注地望著手中的紙,“你有沒有給孩子想幾個名字?”
蘇酒兒仰慕的望著面前的顧峰,她從來都不知道她能這么崇拜一個人。
“相公起的這幾個名字都很好,我給孩子起小名吧。”蘇酒兒眸中波光流轉(zhuǎn),臉頰旁的酒窩俏皮地若隱若現(xiàn),低聲詢問道,“如果是男孩子的話,就叫陽陽,姑娘的話,就叫月月。”
顧峰下意識的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蘇酒兒說的那兩個名字,滿意地說道:“這兩個挺順口的,也好聽。”
“是吧。”得到了顧峰的肯定,比所有人夸贊她還要高興,蘇酒兒忙點頭應下,“那就這兩個名字。”
蘇酒兒也不知道她跟顧峰在一起做什么了,等她一回過神,這才發(fā)覺天色已晚。
蘇酒兒忙拉著顧峰一塊幫她準備做飯的材料,不然她肯定忙不過來。
兩個人匆忙的摘菜洗菜,顧峰出去抱了柴火從外面回來,往爐灶里面添了一些。
兩個人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做好菜了,外面?zhèn)鱽砬瞄T的聲音。
趙氏一進門就洗手,準備做飯,這才發(fā)現(xiàn)蘇酒兒早就將飯菜準備好了。
“你大著肚子,這些事情能不做就不做。”趙氏本不想說蘇酒兒的,可一想到萬一蘇酒兒做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哪兒,肚子里面的孩子可就危險了。
趙氏覺得做飯這件事情非常嚴重,不等蘇酒兒說什么,立即開口道,“行了,以后我也不去地里干活了,專門在家做飯。”
蘇酒兒沒想到趙氏這么生氣,微垂著眼簾,討好的湊到趙氏面前,“娘,你就甭生氣了,我以后不做飯就是了。”
怕趙氏不相信她說的話,蘇酒兒舉三指就要發(fā)誓。
趙氏哪能真讓蘇酒兒發(fā)誓,忙按住了蘇酒兒的手指頭,朝著一旁啐了一口,嘴里念叨著“菩薩莫怪”之類的話語。
吃飯的時候,趙氏不放心的跟蘇酒兒說懷孕要怎么怎么小心,不然孩子就沒了之類的話。
蘇酒兒整頓飯基本上都是在聽趙氏說孩子的事情,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忙跟著應和著。
吃過飯,趙氏將廚房收拾地干干凈凈,這才帶著蘇牧跟著蘇父一塊兒回家。
本來蘇酒兒想要將趙氏送到門口,卻被趙氏給說了回去,一個人坐在廚房里做著繡活。
聽到顧峰回來的腳步聲,蘇酒兒抬眼望向顧峰,有些無奈地抱怨道,“娘就是太小心了,我沒事的。”
顧峰抬起修長的腿朝著蘇酒兒走去,衣擺隨著晃動,隱約地能夠看出顧峰強而有力的長腿。
坐在蘇酒兒身邊,顧峰輕聲安慰道,“岳母就是太擔心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蘇酒兒真覺得趙氏沒必要這么擔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覺得再過五個月,孩子就會出生了。
翌日,明媚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灑進屋里,落在墻角的床上,床上躺著的婦人眉頭緊擰著,似乎做了噩夢。
倏地,床上的婦人猛然睜開眼睛。
蘇酒兒呼吸急促著偏頭看向床外,床邊沒有人,驚慌失措地坐起身子,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從被窩里出來,周圍的冷氣嗖嗖的鉆進蘇酒兒單薄的褻·衣里面,她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她在家中,而不是山上。
她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顧峰被人一箭穿心而死。
裹緊身上的被子,蘇酒兒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纖細的手指死死地抓緊被褥。
顧峰跟蘇父說話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K酒兒不安的心完全平靜下來。
雖然那只是一個夢,不是真的,可是那種心痛的感覺卻怎么都沒辦法從胸中消除。
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將一旁的棉衣拉過來,蘇酒兒默默地將衣服穿上。
正在穿鞋,就聽到門開的聲音,蘇酒兒抬眼望去,就瞧見顧峰端著木盆從外面進來了。
“我正想叫你起來吃飯。”顧峰說著,將木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緩步走到蘇酒兒面前,見她穿鞋費勁,從容不迫的蹲下身子,熟稔地幫她將另一只鞋穿好。
顧峰站直身子,這才注意到蘇酒兒臉色有些難看,眉心擰著,“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沒事。”蘇酒兒覺得她自個可能是想得太多了,她知道未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只要她小心點,讓顧峰避開所有危險,顧峰就會好好地活著,想到這,松了口氣,笑著看向顧峰,“今早吃什么?”
說著,蘇酒兒卷著袖子朝著木盆那邊走去。
“餃子。”顧峰隨意的坐在床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蘇酒兒身上,“我聽岳母說,你喜歡吃鎮(zhèn)上的芙蓉糕,一會我去買些給你?”
溫水輕輕地拂過臉頰,帶走了蘇酒兒的疲憊。
“我不喜歡吃芙蓉糕。”蘇酒兒抽過一旁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凈臉,睫毛還掛著幾滴水珠,偏頭望向顧峰,“相公不用這么麻煩的。”
上一世跟安澤清在一塊兒的時候,兩個人經(jīng)常去鎮(zhèn)上吃飯,當時安澤清也幫人抄書賺錢,考中了舉人之后,每個月還有月俸,只要是她喜歡的吃的,安澤清都會主動給她買。
從小,蘇酒兒就喜歡吃芙蓉糕,這個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當初蘇父幾乎每隔幾天就要買一些給她吃。
即使是再濃厚的喜歡,也抵不過時間的消磨,就想她曾經(jīng)是那么愛安澤清,現(xiàn)在留下的只有仇恨。
“那你喜歡吃什么?”顧峰笑看著蘇酒兒擦臉,隨意問道,“我去給你買。”
“真的沒有想吃......”蘇酒兒的話沒有說完,心頭思緒百轉(zhuǎn),靦腆一笑,低聲說道,“我想吃餛飩,回頭咱們包點餛飩,用骨頭湯煮餛飩吃。”
“那成,一會吃過飯我就去買骨頭湯,”顧峰見蘇酒兒已經(jīng)擦完臉,擁著她朝著外面走去,“再買些排骨,我給你烤著吃?”
說起烤肉,蘇酒兒饞的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顧峰除了面條,其他的飯做的都很難吃,可是他的烤肉,在上面涂一點油,撒上點鹽跟孜然,光是聞著那個味,蘇酒兒的口水就忍不住地流出來。
“恩。”蘇酒兒迫不及待的應道。
吃過飯,蘇酒兒懶懶地坐在桌邊,一點都不想動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緣故,蘇酒兒現(xiàn)在胃口格外的大,吃的時候還不覺得飽,吃完之后撐得無法動彈。
“下次別吃那么多了。”趙氏將碗筷放到籃子里面,瞧著蘇酒兒撐得那個模樣,抬眼看向一旁的顧峰,“現(xiàn)在天也暖和了,你沒事就帶著酒兒出去走走,不然生孩子的時候容易遭罪。”
顧峰一聽趙氏那么說,神色頓時嚴肅起來。
以前常聽人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圈,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要賠上性命。
顧峰一直以為蘇酒兒吃的好喝的好,就不用擔心她會難產(chǎn),卻怎么都沒想到吃多了生孩子也遭罪。
蘇酒兒在一旁瞧著顧峰臉色都變了,忙湊到顧峰面前,“我只是今天吃多了,平時都沒吃那么多。”
顧峰正要開口說話,外面?zhèn)鱽砑贝俚厍描尨蚬穆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