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寒風(fēng)刺骨,昏暗的天空落似柳絮般的雪花,呵出一團(tuán)白氣,夏暖晴搓著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好容易到了家門前,夏暖晴哆嗦著掏出鑰匙開了門喊道:“姨媽,我回來了!今天外面可真冷啊。”
換好鞋都沒得到回應(yīng)的夏暖晴疑惑地探頭望了望,走過玄關(guān),才發(fā)現(xiàn)是來了客人,而姨媽夏思靜則一臉深沉地看著沙發(fā)上的中年人。
“這就是晴晴吧?”中年人抬起頭來,打量著夏暖晴,“她和她母親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夏思靜臉色愈發(fā)難看,看著夏暖晴說道:“晴晴,回屋去。”
劍拔弩張的氛圍讓夏暖晴直犯迷糊,但還是聽了夏思靜的話乖乖回了自己房間,掩上門,她把耳朵貼在了門上偷聽。
見夏暖晴回了屋,夏思靜這才不冷不熱地說道,“穆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那筆錢我們自會想辦法,至于晴晴,她是一定不會跟你回去的!”
“話可不要說得這么滿。”穆海升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也知道,虧空公款的罪名可是不輕,到時候大海進(jìn)去了,你這一家又該怎么辦?你一個女人家,要還那么一筆錢也是不容易吧?對了,我聽說你兒子明年也要中考了?”
短短三句話,卻句句都是死穴,夏思靜臉色愈發(fā)難看:“你到底想怎么樣?”
“很簡單,只要晴晴肯跟我回家,一切都好說。”穆海升說道,“再說了,我是晴晴的親生父親,難不成還會虧待了她?這不,我連門當(dāng)戶對的親家都給她找好了。”
聽到這句話,夏暖晴不禁震驚了,她做夢都想自己能有個土豪爸爸,可是自己真是親生的嗎?聽他說話的語氣,分明就是在對姨媽進(jìn)行威逼利誘。
心里敲著鼓,夏暖晴再次把耳朵貼在冰冷的門上,只聽穆海升淡淡道:“這是我的電話,你什么時候想通了,就打給我。”說著,他站起身,帶著秘書離開。
夏暖晴拉開門,只見姨媽頹然地把臉埋在手心中,肩膀微弱的抽搐透出無助。
“姨媽……”夏暖晴輕聲喊道,“姨父這么晚還沒回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抹了把臉,夏思靜背過身去:“沒什么事,你快去洗手,等你表弟回來就開飯了。”
“姨媽,我都聽到了。”夏暖晴上前挽住了夏思靜的胳膊,“那真是我父親么?”
猶豫片刻,夏思靜閉上眼,眼皮顫抖了幾下,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的確是你的父親。”
“那姨父他……”夏暖晴斟酌了一下,終是問出了口,“真的虧空了公款?”
對上夏暖晴關(guān)心的目光,夏思靜緩緩說道:“你姨父也沒想到,那人本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了,本想著知根知底,難得例外一次,哪想人會攜款私逃,只留了你姨父一個人來收拾爛攤子。”說著,她握緊了拳頭,“好端端的變成這樣,分明就是……”咬牙咽下后面的話,夏思靜不再多說。
但夏暖晴還是聽出來了,這分明就是人下的圈套,姨父才出了事,自己的父親就上門來伸出援手,明擺的就是算計(jì)!這么多年都不曾認(rèn)過她這個女兒,一出現(xiàn)就對自己重視的家人威逼利誘,實(shí)在讓她感覺不到這個父親的半點(diǎn)情分。
“姨媽,你別急。”夏暖晴拍著夏思靜的肩膀安慰道,“那筆錢我們再想想辦法,我打工的錢都沒動過,能還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吧。”
夏思靜嘆口氣:“我也想過了,把房子抵押出去,另外租一套便宜的,但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
“差多少?”夏暖晴問道,夏思靜不做聲,夏暖晴又道:“姨媽,多個人多個主意,你就告訴我吧。”
長嘆一聲,夏思靜無奈地說道:“還差五百萬。”
聽到這個回答,夏暖晴愣住了,她一個月打工也不過才兩三千塊罷了,超過五位數(shù)都讓她難以承受,更被提是五百萬了。很顯然,穆海升并非是為了父女情深才會出面,這般不留情面,擺明了是逼迫自己回家了。
心里盤算一番,夏暖晴說道:“姨媽,如果我回家,他會幫忙還上這筆錢么?”
“不行!”夏思靜一臉緊張,態(tài)度堅(jiān)決,“你不能回去!”
“還有別的辦法么?”夏暖晴握著夏思靜同樣冰涼的手,到底誰也溫暖不了誰,“你們收養(yǎng)我這么多年,對我視若己出,我一直想著等畢業(yè)工作了就回報(bào)你們,現(xiàn)在有現(xiàn)成的機(jī)會。況且,他是我的父親。”說著,她眼皮跳了跳。
“那也不行!”夏思靜搖搖頭,“他如果真心對你,我當(dāng)然會讓你跟他走,可你看他哪里像個父親?”
夏暖晴咬著唇?jīng)]說話,直到表弟陳躍補(bǔ)課回家,這種低沉的氣氛都不曾被溫暖的飯菜驅(qū)散。
吃過飯,一向淘氣的陳躍很有眼力地回屋做功課,而夏暖晴則幫著收拾餐桌。
已經(jīng)八點(diǎn)了,姨父陳大海依然沒有回家。
夏暖晴看看放在桌子上的名片,又看看發(fā)呆的姨媽,悄悄把名片放到了自己兜里。
待姨媽和表弟都睡下,夏暖晴這才打通了那個電話,似乎料到會有電話打來,穆海升并沒有休息,不過聽到是夏暖晴的聲音時,他還是意外了一下。看樣子是個孝順的孩子,穆海升心里滿意,覺得就算把婚約的事告訴她,她定然也會為了盡孝道答應(yīng)的。
心里盤算一番,穆海升溫和地安慰了夏暖晴兩句,又道明天就來接她回家。
放下電話,夏暖晴的手心濡濕,這通電話好像商人之間的交易,毫無親情的成分。但是如果這樣能讓姨父回家,她心甘情愿。
一夜輾轉(zhuǎn)難眠,天才蒙蒙亮,就有人按響了門鈴。
穿上外套,夏暖晴起身開了門,卻見門外站著一個英俊挺拔的男子。
面前的男人好似一座冰雕,五官的比例恰到好處的完美,斜飛的眉下一雙深幽的眸子,透出鷹隼般犀利的目光,宛如能看穿人心一般攝人魂魄。
這是一個好看到極點(diǎn),卻又冷酷到極點(diǎn)的男人。
失神片刻,夏暖晴禮貌地問道:“請問你找誰?”
男人俊朗的五官好似覆上一層薄冰,即便是開著暖氣的屋內(nèi)也無法消融那一層寒冷:“你就是穆海升的女兒?”
愣了一下,夏暖晴應(yīng)了一聲:“你是?”
“我?”男人邪魅地一笑,語調(diào)輕挑,“我就是你的未婚夫啊,寶貝兒。”
聽到動靜的夏思靜也走了出來,聽到這句話瞬間垮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