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月滿天,血流成河。
格蘭大道這條以往被人們當作縱情聲色的天堂之地,已經(jīng)徹底變作了另一個天地。
似屠場,如煉獄。
“啊——!”
布魯斯特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長劍如巨斧般斜劈下去,竟將一個近衛(wèi)軍士兵從左肩砍著右肋,整個上半身斜劈成兩截。
此時他的長劍上纏繞絲絲黑霧,原本那對碧色眼眸不知何時已化作一片漆黑,仿佛一望無際的夜空般寂靜幽森,讓人感到對視一眼都心頭寒氣直冒。
面對如此一個地獄魔神般的人物,四周近衛(wèi)軍士兵倉惶對視一眼,竟不由自主的往后緩緩退去,沒人敢再上前主動挑戰(zhàn)。
回頭看了眼遍體鱗傷而倒下抽搐的戰(zhàn)馬,布魯斯特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神色冷峻得幾乎沒了人的感情。
轉(zhuǎn)頭看去,騎兵隊大都和他一般轉(zhuǎn)為下馬步戰(zhàn),除了馬匹被殺傷的原因,如此混戰(zhàn)之下騎兵根本無法展開,還不如步戰(zhàn)靈活。不過早期的沖殺下就干掉了百余近衛(wèi)軍士兵,也不算沒有戰(zhàn)果了。
這種頃刻間生死立見的戰(zhàn)局中,就顯出親衛(wèi)騎兵跟隨伊莎貝拉百戰(zhàn)浴血下鍛煉出來的優(yōu)越素質(zhì)了。三五人結(jié)成一個小型戰(zhàn)陣,各個戰(zhàn)陣之間還能相互支援。而迎敵時更是一副舍生忘死的兇悍模樣。而近衛(wèi)軍士兵雖然是從各集群抽調(diào)精銳組成,但抽調(diào)時主要講求的是個人資質(zhì),實戰(zhàn)經(jīng)驗上比親衛(wèi)騎兵們差遠了。所以各個局部上近衛(wèi)騎兵在氣勢和戰(zhàn)力上都占了上風。
不過整體上仍處于不利局面。
親衛(wèi)騎兵不過百人,而埋伏于格蘭大道的近衛(wèi)軍士兵據(jù)布魯斯特的估算,絕不止三百,很可能四百都不止!
很可能是躲藏在兩旁房屋里影響了丹尼爾的判斷。
現(xiàn)在激戰(zhàn)的中心已經(jīng)來到了格蘭大道中段。之前一會這處伏兵指揮將領還算聰明,及時將一部分兵力調(diào)集到了布魯斯特進來地這一側(cè),形成了兩面包抄之勢,讓布魯斯特他們退無可退,只有死戰(zhàn)。
不過布魯斯特知道,如果等這指揮將領再聰明點的時候,他們會面臨更大的麻煩。
如果伏兵充分利用自己的兵力優(yōu)勢,采取分層次輪替打擊的話。他們的壓力會倍增。受街道寬度所限。雙方接觸面就那么大,伏兵可以后撤休養(yǎng),而布魯斯特他們卻不行。
布魯斯特知道這個時刻很快就要來臨了,因為伏兵中部分士兵已經(jīng)不自覺的開始這么做了。那個指揮官肯定很快會發(fā)現(xiàn)這個情況,從而對全盤做出調(diào)整。
絕不能讓他這么做!
冷冷的掃了眼四周。他思索著片刻,四周近衛(wèi)軍士兵也沒一個敢靠近過來。這里好像反常地變成一片平靜地天地,和四周相比那么突兀。
“丹尼爾!”
丹尼爾瘦小的身影迅速出現(xiàn)在一處三層小樓房檐,“屋頂?shù)墓笫侄急晃颐C清了!什么事?通知里斯嗎?”
“不是!”布魯斯特大吼著擺了下手,“給我找出敵方的指揮官,他肯定藏在某處樓上,殺了他!”
丹尼爾用力揮了下手,“交給我了!”人影立刻從房檐消失了。
兩人地高聲對答引得四周近衛(wèi)軍戰(zhàn)士一陣慌亂,任何時候指揮官都是士兵的主心骨,如果真被殺了,對他們打擊會很大。
“殺了他!”不知誰先喊了一聲,那些原本畏縮不前地士兵急急忙忙又沖了上來。
我就是要這么故意刺激你們的,哼!
布魯斯特冷笑,長劍一擺閃身飆前,寒光一閃一顆大好頭顱帶著瞪大地雙眼滑落于地,鮮血泉水般直沖夜空。
天地間,不知誰輕輕呻吟了一聲,繼而又是一陣猖狂的大笑!
丹尼爾閃身回到屋脊,沉聲道:“立即搜索沿街所有房屋頂樓,找出敵方指揮官!我們已經(jīng)失誤一次,這次再有任何岔子,還有何面目去見楚鵬元帥!”
“遵令,上校!”
四周特種偵查大隊士兵齊聲垂頭,迅速閃身而去,只留下少部分人保護丹尼爾和監(jiān)視屋頂動靜。
那人躲在樓上,要指揮士兵作戰(zhàn),肯定就要派人傳令……
想及此點,丹尼爾再次回到房檐邊,仔細觀察起沿街房屋的大門,看看哪里近衛(wèi)軍士兵的出入比較頻繁。
觀察了一會,他突然眼睛一亮,正要行動時,陡然從背后傳來一股寒意,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沒有任何猶豫,身體猛然想前撲去,雙手抓住房檐邊際,腰身一扭整個人就翻到了半空中,抓住房循的手用力一扯,蕩秋千般飄出好幾米遠。
“咦?”
身后傳來一聲驚嘆,然而又混雜著幾聲慘叫。
待丹尼爾再從房檐下翻上來時,他不禁稍愣了下。
前方屋頂上戰(zhàn)立著一個一襲緊身黑色皮甲,凌厲浮凸的嬌艷女子,正有些驚異的打量著他。
再看向四周,女子腳步倒著四個偵查大隊戰(zhàn)士,均是喉頭鮮血直流。好幾個戰(zhàn)士神色緊張的包圍在這女子身邊,但這女子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視若無物。
當看到這女子右手中那把血色短劍時,丹尼爾馬上醒悟過來此女是誰了。
看著倒下的手下,他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咬牙道:“所有人離開,去搜索敵方指揮官下落并將其誅殺!立刻,這是命令!”
曾兩次碰到過這女人的他明白此女有多么厲害,圍攻對此女而言根本沒用,徒增傷亡而已。
那些戰(zhàn)士猶豫了片刻,看到隊長堅定而嚴厲的表情,只得全退走了。
艾莎略帶贊許的瞟了丹尼爾一眼,嬌笑道:“大陸上能躲過我背后全力一擊的人屈指可數(shù),楚鵬果然還是有幾個不錯的手下的,難怪他能讓無數(shù)人那么頭疼。”
丹尼爾冷笑,目光中盡是不屑。“你這種人也有資格評論楚鵬元帥嗎?從來只會背后偷襲。只怪我資質(zhì)太差辜負了元帥他地教導,如果剛才是他,你早就人頭落地了!”
“咯咯,那個矮人還真有不少人崇拜啊,”艾莎緩緩往丹尼爾走了過來,在起伏不平的屋瓦上腳步輕得一絲聲響都沒有,“聽你的口氣,難道我們見過?不會吧。像你這般身手的。我應該有印象才是。”
丹尼爾不動聲色,緩緩以艾莎為圓心呈扇形弧線移動起來,背在身后的右手中短劍如精靈般跳動著,“當時在紅寶石旅館后面被打得吐血而逃。這么快就忘了?嘖嘖,難怪你號稱大陸從未失手的頂尖刺客。原來但凡失敗就被徹底遺忘,所以才以為自己從沒失敗過嘛。”
艾莎猛然停了下來。靜靜的盯著丹尼爾,好一會嘴角忽然溢出一絲笑容,但配上眼中的寒光,卻有幾分陰森地味道,“原來當時那幾個貴族小子里也有你一個,很好,很好。原本我還怨加布里埃爾派我來做這種無聊地事,現(xiàn)在看來真是來對了。下面那兩個領軍的小子也有份吧,殺了你們,把人頭再送給楚鵬,我倒要看看他有何表情!”
話音落下,她正要發(fā)動,突然就見丹尼爾一副驚愕萬分的表情盯著她背后,好似見了鬼一樣。
她下意識的回頭望去,頓時一愣。
不是看到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沒有!
自己這么個精擅各種欺詐偽裝手段地頂階盜賊,居然被這么拙劣的招數(shù)給騙了?!
怒氣剛從心頭涌現(xiàn),腦后一道森冷地寒氣如利箭般激射而來,這小子的身法竟然比剛才躲過他刺殺時表現(xiàn)得還要卓越!
太過于自負,因而反倒容易被很簡單地手段欺騙。不過不得不說,丹尼爾的演技堪稱天才。
血影匕跳了起來,艾莎頭都不回的往后刺去,這一匕直刺丹尼爾握短劍的手腕,精準的好似腦后長眼一般。如果有旁人在場,肯定驚嘆不已。
不過艾莎心中只有怒火沒有半分得意,這把殺人無數(shù)的利器回到主人手中后首次正式出手就落了空,這會更是用來抵擋反擊,她真是氣得快吐血。
哪知更讓她出乎意料的還在后面,她這十拿九穩(wěn)的一匕竟然刺空了!
驚愕之心剛起,那股寒氣就轉(zhuǎn)到了腰際。
她終于收起了輕視之心,全力展開反擊。彈力驚人的腰肢如蛇般怪異扭曲起來,不僅避過了丹尼爾的變招,腳下沒動,上身卻貼到了丹尼爾懷里!
血影匕紅光一閃,如出動毒蛇般直取丹尼爾小腹。以血影匕的鋒銳,那身精鋼鏈甲根本不可能擋住。
丹尼爾顯然沒料到艾莎身形如此詭異,或者說他的反應速度終究還是比不過艾莎,根本來不及退卻了。
艾莎眼中飄過一絲得意,匕尖都已刺入鏈甲內(nèi),觸及丹尼爾的皮膚了。
可就在她等著丹尼爾被開膛破肚的瞬間,不可思議的發(fā)現(xiàn)丹尼爾不但沒躲,上身反而往她壓了過來,左手抓向她持匕的手,同時右手中短劍猛然扎向她的脖間。
冷汗唰的一下就布滿了額頭,她立時明白過來這小子想干什么。
他想以自己的身體卡住血影匕和自己的手,來個同歸于盡!
艾莎詭異的身法再次顯現(xiàn)出來,宛如靈貓般一低頭就從丹尼爾握劍的手臂下飛躥出去。
不過終究兩人貼得太近了,她的肩頭還是被短劍拉出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四溢。
但丹尼爾傷得更重些,捂著腹部的手指縫里都是鮮血。
瞪著面色有些蒼白的丹尼爾,艾莎怒喝道:“你瘋了是不是?哪有盜賊像你這么干的?!”
丹尼爾之前靈動的身法讓她以為也是盜賊一系的。
丹尼爾淡淡一笑,目光盡是驕傲,“你錯了。你是盜賊,我是戰(zhàn)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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