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鈺雖然相信蘇玨的話,說不逃走就不逃走。但是因爲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讓他著實放心不下,最後還是派了人守在蘇玨的院子外面。
對於蘇玨的決定,蘇鈺又是感動又是心酸又是內疚的,五味雜陳。
他覺得讓自己的弟弟陷入這樣的境地,自己要付很大一部分責任。
在家族和愛人之間做選擇,這樣殘忍的事情他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現在卻要讓蘇玨也經歷一次。
蘇玨選擇了留下,那將來他該有多痛苦?
想起自己和薑末的結局,蘇鈺對蘇玨的愧疚越甚。
越是愧疚,就越是對楊玥這個始作俑者感覺到恨。連帶著的,對整個青龍一族都沒了什麼好感。
一場天帝親賜的婚禮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院子裡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的大紅色。
雖然已經省去了很多的步驟,但到底是四大家族的青龍一族,即便從簡,也是賓客雲集,且來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正午時分,賓客就位。院子裡席開百桌,人頭攢動。
一躥腳步聲從門外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道:“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蘇鈺一聽,連忙對身邊的許伯道:“快,去將二公子請出來!”
這成親的大事兒,新郎官沒上門迎親已經算是不妥了。但是因爲這件事是天帝賜下的,青龍一族又樂見其成,因此也沒人說什麼,青龍一族那邊直接就將新娘子送過來了。
若是等別人送山門來了新郎官就還不出現,那就有點過分了。
許伯大步跑向蘇玨的院子,一看見門口的兩人,便急切的道:“二公子可還在?”
他心裡不踏實,生怕蘇玨直接跑了。
守著的兩人連忙點頭,道:“還在還在的,我們親眼看著,二公子沒有出門。”
許伯心下稍安,大步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眼掃見屋子裡的蘇玨,許伯一下子就炸了,急道:“二公子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啊?”
蘇玨看他一眼,道:“我不是這個樣子,要是什麼樣子?”
“這新娘子都上門了,你怎麼還不換上喜服啊?”許伯看著放在桌子上原封不動的喜服,急的腦門上都冒虛汗了。
蘇玨看都沒看那喜服一眼,沉聲道:“不需要,就這樣吧。”
“……什麼?”許伯一臉呆滯的看著蘇玨,道:“這、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蘇玨從座位上站起來,冷冷的道:“她是要嫁給我,還是要嫁給一件衣服?難道我不穿那件衣服,她就不嫁了嗎?”
說罷,就穿著那一身白衣走了出去,活像個奔喪的。
許伯跟在他身後,忍不住腹誹道:“你就等著對方看不上你不嫁給你吧?”
這樣,他纔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回到清寧的身邊。
當蘇玨一身白衣出現在大殿中的時候,新娘子已經到了門口。
蘇鈺看著蘇玨一身白,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最終還是忍著沒說什麼,只低聲道:“新娘子到了,你去迎一迎?”
蘇玨視線掃了一眼一隻腳跨入門口的新娘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個天帝隨手一指下來的新娘子,也不知道是圓的還是扁的,那張臉是不是缺鼻子少眼睛的。
身材看著還是挺高挑,整個人被一身大紅的喜服包裹的嚴嚴實實,那張臉也隱藏在厚厚的紅蓋頭之下。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她的胳膊。
蘇鈺看著新娘子這樣子也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這新娘子身體到底是有多孱弱,就這麼點路還需要別人攙扶著走?
只是,不管怎麼樣,這新娘子終究還是要引進門的。
他拖著身邊的蘇玨上前,對蘇玨使了使眼色。
蘇玨看都沒看那新娘子,只沉默的站在新娘子身邊,和她一起往大殿內走去。
蘇鈺長兄爲父坐在首位。本該坐在他旁邊的薑末稱病不出,因此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家長了。
旁邊含著蘇凝兒,一直緊緊的皺著眉頭,時不時的看蘇鈺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著讓自己的父親打斷這場婚禮。
帝宮派出來的禮儀官掃了蘇玨那一身的白,最後瞇著眼假裝自己什麼也沒看到。
這趟差事,本就要命了。有些東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過去了,不然稍微不如意那就是惹禍上身,是要掉腦袋的。
在長長的一串念詞之後,禮儀官才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那新娘子微微的彎腰拜了下去,站在她身邊的蘇玨卻是一動不動的。
禮儀官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蘇玨的動作,只好尷尬又小心翼翼的道:“二公子,拜天地了。”
蘇玨掃了禮儀官一眼,沉聲道:“繼續。”
禮儀官:“……什麼?”
蘇玨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他,讓禮儀官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不敢再糾纏,禮儀官打算徹底的做個瞎子。
他眼睛一閉,全當沒看見蘇玨的所作所爲,閉著眼睛一口氣喊道:“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於是,所有的賓客就看著全程只有新娘子一個人行禮的一對新人。
衆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偶爾飄進蘇玨的耳朵裡,但是他壓根就沒有心情計較。
他側頭看著站在自己設變的新娘子,當著衆多人的面冷聲道:“我不愛你,這場婚姻是天帝所賜,將來你若有恨,你去找他。”
“我有愛人,她在天牢內等我。此生,我只屬於她一人。姑娘若明智,現在就該轉身就走。”
衆人:“……”
沒見過剛拜完堂就要把新娘子往外轟的新郎官。
蘇鈺的臉色已經青了,盯著蘇玨低聲喝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蘇玨假裝沒聽到蘇鈺的話,視線一直落在那新娘子的身上,再一次道:“你現在走,還來得及。今日一過,你將來若是後悔想走也走不掉了。”
蘇鈺:“……”
他擡手扶額,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把一輩子的心都給操完了。簡直要少活幾百年了!
氣氛正詭異間,一直沉默的新娘子突然間開了口,道:“看來,二公子很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