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大喝,張陽就看見狗子一馬當先,身后帶著一群大約有三四百個瓜農(nóng),跑進了市場,這些瓜農(nóng)手中都抄著鐵锨、鎬頭、洋叉等五彩繽紛的農(nóng)具。
正在酣斗的雙方見到這種場景,全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趴龍指揮著黑衣組向后退出三米,仍舊包圍著張陽等人,成對峙之勢。
看到白俊他們不明所以,張陽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擔心,是咱們咱們的救兵到了。”
原來張陽對瘦強壓榨果農(nóng)一事早有耳聞,昨天從鎮(zhèn)人民醫(yī)院出來,他就讓狗子去了一趟隴西村想找老村長幫忙,看看能不能幫助奪回果蔬批發(fā)市場。
起初張陽還對這件事情沒有報多大希望,還是立足于靠自己的人手解決,沒想到狗子到隴西村按照張陽給的地址找到了老村長的時候,他已經(jīng)臥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了。
狗子道明來意之后,起初老村長還是不想多事,想婉拒張陽的請求,但是他們的對話被老村長的二兒子聽見了。
自己老爹無故被打,一整車的西瓜被砸爛的事情,本來就讓這個小子憋了一肚子火,這次聽說有人要修理瘦強,搶回果蔬批發(fā)市場,哪還能不積極響應。
“爹,當初沈哥罩著市場的時候,給咱們的價錢多公道啊,眼看著咱們村里家家都蓋上了大瓦房,我也娶上了媳婦,這日子是越過越紅火,可是他瘦強管的時候怎么樣,比當年的常彪還要狠,這價格低得不止兩三倍,有的時候還賴賬不給錢,不想辛辛苦苦種的西瓜爛在地里,你自己去鎮(zhèn)上賣瓜,還被他們打成這樣?你能咽下這口氣,我們其他鄉(xiāng)親可咽不下。”
看自己老爹的表情有些松動,二小子又說了:“咱們就算不是為你出氣,但是沈哥這些年來對咱們這些果農(nóng)這樣的好,如今他落難了,咱們能不幫上一把嗎?難道咱們這些村的果農(nóng)都是忘恩負義的人嗎?”
二小子說到這,老村長終于動容了,顫顫巍巍地說道:“二小,你別說了,時間緊迫,叫你薛叔、常大爺,李哥過來商議。”
二小子一聽趕忙出門安排人去各村報信,信息發(fā)出后不久,幾個村上管事的人就都聚到了老村長家。
幾個人一合計,就決定要么不干,要干就要鬧得大一點兒,造成一定的影響,讓趴龍、瘦強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雜碎不敢再小瞧了咱們果農(nóng)。
隨后,各人回各村將所有的壯勞力全部集合起來,帶上趁手的家伙,開上大解放、拖拉機一路浩浩湯湯,橫無際涯,從各村出發(fā)在鎮(zhèn)南754國道會合,向果蔬批發(fā)市場進發(fā)。
在狗子的帶領下,憤怒的瓜農(nóng)涌進市場,市場中一些其他旁觀的瓜農(nóng)見自己的鄉(xiāng)親們都來了,也隨手抄起個什么與他們匯集起來。
“你們想干什么?都不想活了?”看著人頭涌動聲勢不斷壯大的果農(nóng),暴龍大喊一聲,拔出了別在腰間的五四手槍。
“鄉(xiāng)親們!這個拿著手槍的光頭就是瘦強的老大,就是他指使瘦強壓低果蔬收購價讓咱們不好過的,也是他將瓜哥砍傷的,咱們揍他丫的!”
果農(nóng)們的情緒早就已經(jīng)被這些天來受到的壓榨激發(fā)起來,怎么還能被暴龍手中的那把小破手槍給唬住,被狗子這么一煽動,便吶喊著沖向黑衣組。
暴龍馬上把手槍揣回懷里,邊打邊退,別看他手中有槍,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可真的不敢開槍,真的打死個人,就算上面有人罩著,沒有個百八十萬肯定也是搞不定的。
再說,這些個瓜農(nóng)不知道吃了什么藥,一個個面紅耳赤,眼睛噴火,真要是開了槍,不得沖上來將自己給分尸了?
果農(nóng)軍的支援,直接將黑衣組給分化瓦解了,就看這些平時趾高氣昂的混混,現(xiàn)在被憤怒的農(nóng)民軍打的抱頭竄,屁滾尿流。
反而是張陽這些人,本來還是整個市場的焦點,現(xiàn)在反而成了看客,整個就是一場李自成起義的電影啊。
大毛的小腿部已經(jīng)腫了起來,疼得他站得都不大穩(wěn)了,張陽讓二毛將他攙著和其他受傷的兄弟用金杯拉著去了隴西村衛(wèi)生所。
本來是想讓白俊也脫離戰(zhàn)團去休息的,但是白俊撕下已經(jīng)被血浸染的衣服袖子,纏在胳膊上止血,拎著斧頭站到了張陽的身邊對他說:“剛剛暴龍已經(jīng)被幾個小弟掩護著退出去了,咱們快去找瘦強那個畜生給瓜哥報仇,別讓他給跑了”。
聞言,張陽笑著向遠處的一輛解放車后面一指,白俊向張陽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隱約能看見瘦強在幾個小弟的掩護下躲在大車后面不敢動彈。
“靠,人那么多你都能找到他,什么眼睛啊,簡直就是屁眼,呵呵。”白俊心情大好,率先拎著小斧頭向瘦強的方向沖了過去。
張陽害怕果農(nóng)認錯人,把他當做瘦強的人給扁了,連忙握著軍刺招呼狗子一起緊跟了上去。
圍著瘦強的果農(nóng)見有人拎著小斧子沖過來,慌忙拋開了已經(jīng)被困住的瘦強準備迎戰(zhàn),但是在前面的幾個人認出了后面跟著的狗子便放松了緊張的心情,向兩邊閃出了一條道路。
張陽帶著白俊和狗子穿過果農(nóng)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對他們說:“鄉(xiāng)親們!我叫張陽,是瓜哥讓我過來接管果蔬市場的,等干掉瘦強之后咱們馬上恢復瓜哥管事時候的收購價,不肯定比瓜哥在的時候還要高!夔龍門永遠是為咱們西峽的果農(nóng)服務的!我張陽永遠是農(nóng)民的兒子!”
“萬歲!瓜哥萬歲!張陽萬歲!夔龍門萬歲!……”聽張陽說完就引發(fā)了瓜農(nóng)們一陣震天的歡呼。
靠!這話說的,怎么那么像領導視察工作啊!白俊心里雖然感覺張陽還是那么二,但是二得還有些順眼了,這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拉攏人心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能力。
說完,張陽才跟白俊和狗子走過果農(nóng),來到了卡車后面的瘦強面前。
這時候的瘦強已經(jīng)是披頭散發(fā),衣衫襤褸了,滿頭滿臉的血漬和泥灰,手中的砍刀早已經(jīng)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撿起來的一個破秤桿子,哪還有剛剛指使小弟毆打瓜農(nóng)的囂張模樣。
趁著剛剛張陽發(fā)表演說的空檔,原本還護在瘦強前面的幾個小弟也偷偷地扔下手中的砍刀沒命地擠進人群撒丫子跑了,只剩下握著秤桿子的瘦強光桿司令一個。
這個場面是不是隱喻著瘦強的所作所為,需要用他自己手中的秤桿子衡量一下,他的良心還剩下多少,也許可能是一點兒都沒有了。
“瘦強!你逼死親哥哥,背叛瓜哥,忘恩負義,我今天就替瓜哥和華子哥報仇,弄死你!”白俊說著就要舉著斧子上前劈了瘦強,被張陽伸手攔下。
“我是扛旗的,這些事情讓我來!出了事兒我擔著。”說著張陽揚起手中的軍刺像瘦強慢慢地走過去。
張陽沒進一步,瘦強就退后一步,直到后背頂上了汽車側(cè)身再也避無可避,才一把扔下手中的秤桿,一下子跪了下來對張陽說:“陽……陽哥,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這么牛×,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看著瘦強的慫蛋模樣,張陽搖了搖頭說道:“天作孽尚可數(shù),自作孽不可活,瘦強,今天不是我張陽要毀你,是你自己毀壞自己啊。”
“瓜……瓜哥,我和瓜哥從小一起長大,瓜哥一定不會讓你動我的,我要見瓜哥!我要見瓜哥!”瘦強突然間嚎啕大哭,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
“瘦強!這時候你還有臉提瓜哥?現(xiàn)在我就替瓜哥清理門戶。”說完張陽表情陰戾,再次揚起手中的軍刺向跪在地上的瘦強扎去。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哐哐哐三聲清脆槍響,讓市場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就見市場入口處沖進來一群穿著黑色防彈衣,手持槍械的警察,一時間嗚哇嗚哇警笛大作,幾輛桑塔納警車急速駛了進來,為首的一個拎著擴音喇叭的人,正是西峽鎮(zhèn)刑警隊隊長錢汐宏。
“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jīng)被警方包圍了,放下手中的武器!放下手中的武器!”錢汐宏在大喇叭里大喊。
見是公安來了,全場的果農(nóng)頓時沒了主意,眼光都向狗子望了過來。
張陽先是將手中的軍刺往身后的地上一扔,又一把將狗子拉到自己身后,才嬉皮笑臉地走上前去對錢汐宏說:“長官,我是這里管事兒的,市場上和果農(nóng)因為收購價格的事情發(fā)生了點兒小矛盾,我會馬上處理好的。”
“小矛盾?”錢汐宏用眼睛瞄著受傷后躺在地上哀嚎的混混和癱軟在解放車前面的瘦強繼續(xù)對張陽說:“你這個小矛盾鬧得動靜可是夠大的啊,現(xiàn)在連市局都知道了,好吧既然你是管事兒的,那過來接受詢問。”
聽到錢汐宏所說,張陽只好向警察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錢汐宏看張陽已經(jīng)走近,突然發(fā)難,先是用擒拿手將他手腕扣住,隨后一個背摔將張陽摔在地上,用膝蓋頂著張陽的腰部,伸手摘下自己腰間的手銬,將張陽雙手在背后反銬。
“張陽,你們幾個人現(xiàn)在涉嫌兩起故意傷人和一起煽動群眾鬧事擾亂社會治安,都跟我們回局里走一趟吧!”
聽錢汐宏所說,張陽一仰脖義正言辭地說道:“你說的那幾件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其他人沒關系,如果你們公安隨便抓人,再激起民憤結(jié)果對誰也都不好。”
看見張陽被錢汐宏制住,白俊、狗子和果農(nóng)就要有所動作,被張陽用眼神制止了。
看到果農(nóng)的情緒依然很激動,錢汐宏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好再抓其他人,打算先將張陽自己一個人帶回去再說。
心里想著好小子你真行,連我你都敢威脅,等一會兒看我怎么收拾你,嘴上卻說:“張陽現(xiàn)在是不是犯罪分子到法院判決之前都還沒有定論,我們就是帶他回去問問話,你們的情緒不要那么激動,既然這里的事情都解決了,鄉(xiāng)親們就都散了吧。”
說完,錢汐宏一揮手讓身后的兩名刑警壓著張陽上了一輛警車。
張陽不知道的是,剛剛他將事情全部攬到自己身上的舉動徹底將白俊心里最后的那一層隔閡打破。
張陽就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將事情全部擔下來,絕對是個重情重義的真漢子!我白俊這輩子就死心塌地跟著張陽干了,就算他要蹲大牢,等他出來咱們還是他的小弟!
果蔬批發(fā)市場外面路邊停著的一輛香檳色陸地巡洋艦內(nèi),看著果農(nóng)們在警察的疏散下陸續(xù)離開市場,最后押著張陽的警車也逐漸遠去,暴龍才松了一口氣說:“本來都快把這個小子收拾了,沒想到這些個泥腿子突然起來造反,我都差點沒撤出來,還真TMD倒霉,虧了你未雨綢繆事先和錢隊打好了招呼,不然這回咱們的臉可真的丟大了。”
“你的腦子還是太簡單了,你以為這次的瓜農(nóng)**是個巧合?我看很可能和這個張陽有關,這個小子不簡單啊,幸虧咱們和錢隊一向交好,表姐夫和市局的傅局也有來往,希望能在局里就把張陽給廢了,不能再讓他繼續(xù)出來搞風搞雨。”
趴龍說著就看見最后一輛警車開了出來,駛到巡洋艦旁邊停下來,錢汐宏從駕駛室里面開門下車,來到巡洋艦的車窗前,車窗打開里面露出了趴龍的面孔。
“錢隊,這次還麻煩您跑一趟,這些辛苦費您收著,請局子里面的兄弟喝喝酒。”
“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chǎn)安全,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不用這么客氣,再說了市局的傅局也讓咱們兄弟平時多親近親近,互相照應。”
錢汐宏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還是接過趴龍遞過來的一個厚紙袋,揣進了自己懷里。
“那是,那是,有事您說話,千萬別客氣,還麻煩錢隊個事兒,剛剛抓起來那個張陽總和我們找事,這次又煽動果農(nóng)鬧事,一定不能輕易放過他。”
“你放心,那個小子做的事情證據(jù)確鑿,人證物證聚在,而且他又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絕輕饒不了他,我保證他不能囫圇個地從局子里出來,不過這次的事情鬧得不小,上面已經(jīng)關注起來了,其他人你就先不要動了,等事情過去了再慢慢收拾。”
刑警隊的錢隊長承諾趴龍要在局子里廢了張陽,那么接下來張陽的命運會是什么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