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停時間到,汽修廠隊發起進攻,經過了幾次外圍倒球后,球再次被傳到了三秒區前沿的瘦強手中。
只見瘦強小眼一瞄,見左右無人起身便要投籃,就當球剛剛離開指尖的工夫,項雷仗著人高步子大,只用幾步便拍馬趕到瘦強身前,起身一個大號火鍋,差點沒將籃球扇回后半場。
急速飛出的籃球被小胖得到,他也不遲疑,撅起小腚一路向對方籃下殺去,項雷緊隨其后,準備接應。
轉眼間,小胖已經殺到籃下,準備三步上籃,前面一個混混見狀急忙趕過來協防,小胖由于速度太快腳下稍一拌蒜,動作有些變形,球沒有投進,擦著籃筐邊沿,打在籃板上彈了回來。
項雷正好趕到籃下,得到籃球,直接面對籃筐,此時跟在后面油腰已經晚了一步,對項雷構不成任何威脅,眼看項雷又是一記暴扣。
這時候,卻見緊跟在項雷身后的油腰還是將肥手伸了出去,那手不是伸向籃球,而是直接拍向項雷的頭部。
只聽,啪的一聲,油腰的肥手已經和項雷的后腦來了一個親密接觸,項雷后腦吃疼,身體一歪向左跌倒,本來用繩子系在腦后的黑框眼鏡也沿著高拋線的軌跡飛了出去,碰在籃球架上,又摔在了地上,一聲脆響。
嘟,的一聲哨音,文化站王干事沖了過來,直接給了油腰一個技術犯規。
“罰下,罰下,罰下,這么來一下都能腦震蕩了,還不罰下,黑哨!黑哨!”張陽見狀跑了過來,嚷嚷著要與王干事理論,被小胖一把攔了下來。
“你都有一次技術犯規了,再有一次直接罰下,我們湊不夠五個上場隊員,會直接被判輸的。”小胖說著低頭拾起項雷的眼睛,眼鏡兩邊的鏡片已都經碎得徹底的不能再徹底了,只剩下了一個鏡框。
項雷緩緩站起身,晃了晃腦袋感覺沒有什么大礙,從小胖手中接過鏡框戴上,搖了搖頭又將鏡框摘了下來,這時候,王干事示意比賽繼續進行。
項雷走上罰球線,放眼望去真是一片月朦朧、鳥朦朧啊!裁判將球傳給他的時候差點沒有接住。
第一次罰球,弧度有些低了,砸筐而出。
第二次罰球弧度低得更加的離譜,差點沒直接砸在站在籃球架下面的王干事的臉上。
汽修廠趁著三中立足未穩,快速將球發出,三傳兩傳到了前場,油腰利用身體優勢和項雷的不明方向,壓著三中的防守隊員將球送進籃筐,得了兩分,38比28。
換到三中進攻,小胖運球,看著項雷小心翼翼地從后場跑到籃下,后背倚著油腰伸手要球,便將球高調了過去。
持球后,項雷憑借強壯的腰腹力量向后倚著油腰逐漸逼近籃下,一個假動作將油腰晃開,前面閃出了一個空擋,伸開右臂小勾手!
所有人都看著那籃球離開指尖,從籃筐的這一頭,平安地落到了籃筐的那一頭,期間什么都沒有碰到,油腰呵呵一笑搶到籃板又是一次快攻球進,比分追成了38比30。
眼看汽修廠的混混們利用項雷看不清楚和三中所有隊員因為得不到輪換體力下降這個漏洞,將比分慢慢追回,三中隊員都開始著急,每一個人都在不惜體力地奔跑,拼命地喊著:“防守!防守!”
項雷無數次地跌倒,摔得膝蓋、手掌、大腿側部淤青一片,但還是一次次地站起來繼續比賽。
既然都這樣了,放棄就算了嘛,反正一直都是倒數,也不贏房子,贏地的,贏媳婦的,張陽心里想著,但看到他們的樣子,突然心里不由自主地第一次生出了對球隊這個整體的榮譽感和對勝利的渴望。
但是,張陽發現自己的體力已經下降得非常厲害,腳步變得沉重,呼吸急促,腦袋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
汽修廠利用體力充沛的優勢,又是幾輪猛攻,比分變成了41比40,差距只剩下1分,距離比賽結束還有20秒,只要防住汽修廠的最后這次進攻就贏了。
瘦強剛剛下場休息了一段時間,養回了一些體力,這個時候被換上場準備最后的一攻。
強忍住體力透支帶來的一陣眩暈,張陽也拖著沉重的步子跑回自己半場。
瘦強持球,先是將球高調給籃下的油腰,油腰想向后轉身,被項雷緊緊倚住,沒有機會,便又將球傳回瘦強手中。
由于沒有隊員輪換,防守瘦強的小胖已經體力嚴重透支,被瘦強假傳球動作一晃,便失去了重心,眼睜睜地看著瘦強從身側經過,奔著籃筐去了。
三米,兩米,一米眼看球飛出瘦強指尖,向籃筐飛去,突然張陽用盡最后的力氣高高躍起,一個火鍋將球扇出界外,這時候裁判的哨音剛好響起。
是比賽結束了,贏了嗎?我們終于贏了!三中的隊員開始歡呼雀躍,項雷和小胖緊緊相擁在了一起,張陽望著他們露出傻笑,原來這種感覺就是勝利。
當大家都以為比賽已經結束的時候,卻看見劉翰跑到技術臺前做著手勢說:“黃隊干擾球,藍隊2分算,41比42,全場比賽結束,藍隊勝利。”
“什么?什么是干擾球?球沒進也能算嗎?”張陽一臉迷惑地問項雷。
“干擾球是在進攻方投籃,在球離開手后,在球下降過程中,防守方如果碰到籃球,就是干擾球,算進。盡管剛剛的那個球是否是已經有下降的趨勢,有一定的爭議,但是裁判的判罰是沒辦法更改的,我們還是輸了。”項雷失望地解釋。
看著隊友們大喜過后的沮喪神情,張陽的心里一陣陣地收緊,如果自己不犯那么多低級失誤,Lang費那么多的機會,如果自己的體力還充沛,如果自己不只是會直上直下的彈跳,或許勝利是屬于我們的。
張陽呆呆站在球場中間,耳邊聽不到聲音,仿佛觀眾席上人們的指指點點都是在嘲笑自己,不知道我的女神來沒來看這場比賽,如果看了她一定會很失望吧?
張陽又想起了秦嬴,把籃球當做信仰一樣看的男人,是啊,他說得對,現在的我確實不配打籃球。
張陽從來沒有這樣渴望過,那是對籃球的渴望,極為深度的一種渴望。……
比賽過后的兩天中,人們一直在熱烈討論那場三中對汽修廠的籃球比賽,雖然三中最后以一分之差輸了,但是三中那個反穿隊服,把紅色內褲套在頭上的家伙還是讓人津津樂道。
話題少不了他的各種二×行為,但是還有一些是對他的彈跳嘆為觀止的,坊間各種傳言流行。
“第一次才知道還有沒進籃筐也算進的。”
“是不是那個帥哥裁判收了汽修廠什么好處?那個烤羊肉串的胖子,嚴重犯規也沒罰下,最后,明明是三中贏了。”
“昨天,看比賽的時候哥們兒又泡到了一個妞……要了她們家電話號碼,還告訴我白天不能打電話給她,她爸在家。”
“昨天,那個小子,就是頭上戴著內褲打球的小子,跳的真高啊,我看他別打籃球了,去練跳高,沒準還能進個省隊啥的。”
“三中打得挺好,不過最后一場球他們要碰上‘基建公司’隊,那可是鎮上連續幾年的冠軍,估計三中贏不了了,搞不好還會輸的很慘,不知道那個很能蹦跶的小子還上不上場。”
……
但是,隨著長青路冠輝超市的開業,人們的關注度又都轉移了過去。
這家冠輝超市是鎮南的大混子阿瓜新開的買賣,阿瓜大名叫做沈冠輝,以前是基建公司的工人,幾年前下海經商開始做起了果蔬、海鮮批發的買賣,基建公司的工作也沒辭,掛了個空名。
仗著“龍舟鎮”霍爺的親睞和自己好勇斗狠的手段,壟斷了西峽鎮的果蔬批發,開了幾家連鎖超市,招攬了不少小弟,在西峽鎮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所以道上的人也都尊稱他一聲“瓜哥”。
阿瓜平時不喝酒、不吸毒,就愛好打個籃球,經常組織一群人打上幾幾場過過手癮,每當三鎮爭霸賽的時候,都能入選鎮籃球隊,而且是真正靠自己的籃球實力得到首發主力小前鋒的位置。
這已經是阿瓜開的第五家連鎖超市,一大早就有很多鎮上的商販、混混們來給阿瓜的新店開業道喜。
阿瓜剛送走一個農行支行的行長,就看見瘦強領著幾個頭發花花綠綠的小弟,一步三晃地走了過來。
“祝瓜哥新店開業大吉!財源滾滾!”瘦強說完等了半天沒有反應,伸手狠狠一拍站在旁邊的一個小混混的腦袋。
混混們才反應過來,一起點頭哈腰,跟著瘦強念叨:“祝瓜哥新店開業大吉!財源滾滾!”
見外面人來人往,耳多眼雜,阿瓜也沒多說,直接把瘦強領進了超市辦公室,關上了屋門。
“最近,‘趴龍’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我準備爭取了一個外商投資項目,投資商是美國的一個大集團公司來頭不小,你們給我眼睛盯緊著點兒,別讓趴龍把生意給搶了。”
阿瓜口中的趴龍是鎮北與阿瓜齊名的大混混,早年當過兩年武警,后來因為無故外出喝酒打架被開除了,最近兩年才靠著和鎮長有些親戚關系獲得了鎮子周邊的小煤礦的開采權,一夜之間成為了暴發戶。
與阿瓜的低調不同,趴龍除了開采小煤窯,還經營著一些酒吧、洗浴、KTV等場所,手底下養了一批保安,其實也是名義上的打手。
由于,有雄厚的資金支持,趴龍開始不滿足于鎮北的地盤,不是地派人到鎮南阿瓜的地盤搗亂,大有要一統西峽黑道的意思。
“最近,趴龍沒有什么動靜,不過聽人說他在聯系一個大項目,可能也得到了美國公司來投資的消息。”瘦強說著摸索出一根煙遞給阿瓜,又掏出了打火機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根。
“你最近也低調點,我周六約了那個美國公司負責投資項目的經理在“明月茶樓”喝茶,到時候你也過來,多學習學習,見見世面,別整天把你那些個小弟弄得一個個跟山炮似的。”
“瓜哥,那鎮上的籃球比賽,接下來的幾場你還參加?上一場三中那個叫張陽的瘸子真是能跟我的瑟,還想贏我,明顯也是不把瓜哥你放在眼里,上次開了我腦袋的時候,如果不是瓜哥你替他說合,我非帶人廢了他。”瘦強一想起張陽,就打心眼里不爽。
“籃球比賽的事情再看看,咱們得先把正事兒忙完再說,三中那個張陽你先別動他,看他那彈跳也是個人才,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在咱們公司給他找個活干,沒事陪咱們打打球看看能不能練出來,參加鎮籃球隊,畢竟西峽鎮好久沒有得過冠軍了。”
說著阿瓜掐滅了手中的香煙,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