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天,拉拉扯扯把烏云叫來點綴。
一棵枯枝爛葉的老樹,一個狐耳狐尾的少年,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貍。還有,地上一大灘的血和橫七豎八的尸體,那是一幅凄凄的畫卷。
少年長得很是俊美,充滿哀傷的異色瞳刻在他蒼白的臉上,向上的嘴角,悄然流露出一絲失望、悲傷、還有說不清的感情。緩緩抬起的頭,烏云掩蓋不了血紅的月亮,月亮投下的光束,卻是慘白慘白的
一聲狐嘯硬生生的打破了這里的寂靜,少年下意識的向身旁看去,一只染滿鮮血的白色小狐,正用盡自己最后一絲力氣喊出怨天尤人的不公。
——為什么!為什么!
無謂的掙扎不過是加快了死亡。
也許是真的累了,也許是不想再管這雜亂的世間,小狐癱倒在地上,體溫一點點降低。
少年開口了,慢慢吐出一句話:“我們還是沒能把她救出來啊,不是嗎。你可以死,但為什么我不能。”
白色小狐緩緩睜開燒的血紅的眼睛,眼睛中掉出一滴珍珠似的淚,小聲叫了幾聲,身體便變得僵硬。
淚水落到地上,卻沒有化為一灘水,而是成為一顆珠子,在血灘里滾著,滾著。
少年凝視那顆珠子,突然把手伸進血灘里,拿出那顆珠子,吞了下去。
霎時間,少年痛苦的扭曲著臉龐,咬著牙齒,但是不過多久便不動了。
他睡了。
他可以忘了。
醒來之后,他就不用再糾結這麻煩的命運,他放手,他不追究。
當年他歷經沙場,奪下妖王桂冠,卻得不到她的駐足。
贏了天下,指了天涯,為何我輸了你。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淚水掩蓋的,不過是區區謊言。笑容掩蓋的才是深入心底的悲涼。
少年睡了,枯樹的背后突然冒出一個纖細的身影,那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
女人的身體被層層白衣包裹,丹鳳眼中滿是一種與表情格格不入的傷悲,臉上卻是幸災樂禍似得笑著,走到沉睡的少年身旁,搖了搖扇子,說:“何必呢,明明一次次的演戲,一次次的看破,一次次的背叛,傷的還不是你自己。”
“七百年風吹雨打,換一個人,這交易,不錯吧?”女人用扇子掩住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即便是妖王,也難得這份待遇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值,還是不值。”
女人的身影隨著風逝在這靜謐的地方,少年的手臂猶如斷線的珠子一樣跌了下去,懷中忽然滾落一支笛,笛上掛著一塊精致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八個字:
生生世世 不離不棄